天又冷了起来,谢栖回回出门前都会被褚青裹成粽子,他反抗未果,“我腿都迈不开了!”
“哪有?”褚青蹲下去给他系鞋带,“你的腿这么长,再穿两条裤子也能迈开。”
谢栖:“······”
自降温以来谢栖早晨起床就格外困难,每每都靠褚青生拉硬拽,他会比谢栖早起二十分钟,把谢栖要穿的衣服塞进被窝里捂暖和。
早饭准备好了他再回来喊谢栖,没有意外的话是喊不起来的。
于是褚青无奈之下只能给靠在床头的谢栖穿衣服,他很喜欢这项晨间活动,这样谢栖就没法为了臭美不穿秋裤了,等他清醒过来往往已经来不及再脱了。
谢栖靠在床头打哈欠,看褚青给自己穿袜子,他另一只脚顺势搁在他肩上踩了踩:“晚上我要洗澡。”
“昨天不是刚洗过?”褚青把他的袜子紧紧包住秋裤,又把长裤拽下来,“这么冷还天天洗容易感冒。”
“褚青!”
门外传来温枫的声音,他前天跟人换了班,这会估计刚睡醒。
“请进!”谢栖扭过头去答了一句,又转过脸来看着褚青,继续在他肩头踩踩踩,“我昨天没洗头,今天要洗。”
“不要。”褚青拉起谢栖一只手,“哥你还是香的,不用洗。”
温枫揉着眼睛站在侧卧门口,满脸空白的看着屋里的哥俩,“你们·····”
谢栖一脚踹在褚青肩上,趿拉着拖鞋站起来,“我想洗澡,他不让。”
他伸着双臂就张牙舞爪地朝温枫扑去,一头黑发乱蓬蓬的,活脱脱一只刚睡醒的懒猫。
温枫抓住他开花的一只手,揽着他的肩顺着往下拍了拍,“乖,冬天不能洗澡太频繁。”
“哦。”谢栖把脸埋他怀里嗅了嗅,“温枫哥你身上真香。”
温枫看着褚青进了厨房了才把谢栖从怀里捞出来问:“你天天都让褚青给你穿衣服吗?”
“是他要给我穿的,嫌我起不来床。”
温枫拧着眉头思索起来,“你再过半年都十八了。”
“他也快十五了。”
他尽量委婉地措辞,“都不小了,或许都该有各自都独立的空间了。”
“小时候亲密一点没什么,再往后······”
谢栖神情一僵,瞥向褚青在餐桌前忙活的背影,缓缓点头,“温枫哥,我明白了。”
“我找个时间跟他说。”
他这时间一找就是月余,连港的冬季又湿又冷,谢栖耐不住冰凉的被窝,总要褚青进来后才能捂暖和。
想起温枫言辞恳切地告诫,他还是挣扎着开口了,“褚青,你觉不觉得这张床有点挤?”
褚青紧紧搂着谢栖,一条腿都压在了他身上,“有吗?”
“可能是我又长高了。”他得意的眯起眼,贴着谢栖的脸蹭了蹭。
谢栖:“······”
谢栖伸出两根指头推开他的下巴,“我感觉有一点。”
褚青眨眨眼睛看着他,“哥,你还记得我刚来的时候吗?”
“我们第一次睡在这张床上,我不敢离你太近,中间隔了好远,你还说我翻身会掉下床。”
谢栖扬起唇角,眼里透出几分难得的柔和,摸摸他的脸,“嗯。”
“当时你看着又闷又呆的。”
“过得真快。”
看着褚青闪烁着的双眸,谢栖怎么也说不出要分床的话,只能把脸往他肩上一埋,嘟囔了一句晚安。
高考一天比一天近,谢栖每天一进教室就抬头看向倒计时,所有高三生都在掰着指头数日子,在高压高强度的学习下谁都想早点结束,又害怕那一天到来时尚未做足准备。
每周都有小测,从周五下午考到晚上,褚青热衷于去接他哥放学,再绕路也要去,路上给谢栖买点吃的捎上。
褚青最喜欢倚在车边等着谢栖朝他跑过来,他哥总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即使大冬天谁都裹得圆滚滚的,谢栖也是最好看的那个球。
一到天冷他就不爱剪头发,又蓄到脖颈了,头上戴着深蓝色的毛线帽,露出巴掌大一张脸,双眼亮晶晶的,鼻尖和嘴唇被呼啸的夜风刮得通红,飞奔着扑过来,“褚青!”
“哥。”
褚青稳稳接住他,“保温杯带着了吗?”
谢栖摇摇头,“李子安帮我刷干净了,不用带回家了。”
“哦。”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谢栖饿的前胸贴后背,伸手往褚青两个口袋里掏去,“什么什么?”
褚青把口袋里的纸袋飞快掏出来,两手都背到身后,“你猜。”
谢栖抬头看着他,撇撇嘴:“你又吃醋了?”
周四早晨褚青给谢栖装了一保温杯的冰糖炖雪梨,让他喝完把保温杯带回来,别自己在学校刷,谢栖的手经不起冻。
谢栖连忘了两天,下午李子安发现他嘴干得都起皮了也没水喝,实在看不下去,顺手帮他刷了。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这么冷的天我真的不想刷呀······水那么凉,杯子里面还黏黏糊糊的,你难道想看我两只手冻成猪蹄吗?”
褚青把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拿出来,谢栖立即笑了,“好了,我知道褚青对我最好了。”
这回轮到褚青撇嘴了,嘀咕道:“谁都想对你好。”
谢栖笑得无奈,坐上自行车后座,一手搂着他的腰,“你天天拈这些没由头的酸也不累得慌。”
到了家谢栖推开门就看到餐桌上摆着个果篮,包扎的很漂亮,是满满一篮草莓,鲜红水亮,个头还大。
“哇!”
褚青咯吱咯吱的磨起了后槽牙,这必定是何景同送来的,自从谢栖抽空去找他谈过话后性情大变,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每次去酒店他都要凑过来辗转的问两句谢栖如何如何,褚青头几回还能好声好气的答了,后来越听越火大,又不能发作,憋得脑门都长出个痘来。
关安翻他白眼,“你差不多得了,人家就是想巴结老板,别以为谁都对你哥图谋不轨。”
褚青皱起眉头,“老板又不止我哥一个。”
“我不经常去,你跟你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当然冲你哥去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巴结你没用。”
褚青:“······”
“这草莓看着就甜,谁送来的?”谢栖把篮子推给褚青:“快去洗洗,我要吃。”
关安掐着饭点回来了,一坐下就看褚青黑着脸,谢栖没理他,埋头吃得正欢。
“怎么了?”
“何经理送来的草莓,特甜,我吃了五个,他说太多了,我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关安笑了,“要是他买的他就不说多了。”
谢栖:“······”
“你怎么谁的醋都要吃?”
关安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不是一直这样吗?”
褚青抬起头,“关安哥你的手怎么伤了?”
谢栖啪地放下筷子,“怎么伤的?给我看看。”
“没事。”关安敛起笑容,“就是不小心被铁丝划到了。”
“你才是最弱不禁风的那个。”谢栖觑着他的神情,想起前些日子温枫提过一嘴的建议,“不然等我高考完你就别去管厂里了,好好在家歇着,或者找个疗养院,还是你想去哪休养都可以。”
关安夹了一筷子青椒搁在碗里,嘴角又扯出一个笑,“怕我功高盖主要革我的职?”
谢栖翻了个白眼,“你少看点电视剧。”
“我是认真的,温枫哥还说让你去办个长期住院,总之别再操劳了。”
“还不至于。”关安瞥了一眼褚青,“再等等,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呵呵。”谢栖冷笑,“你清楚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温枫哥那个人的,他可不像我只是口头上说说,真要惹急了他什么都能做出来。”
“我哪惹他了?”
“他又不跟你讲理。”
关安:“······”
睡前谢栖和褚青分别在书桌前写作业,褚青完成得快多了,他一直都比学校的进度快,还剩半年就中考一点都不着急,每天只按部就班的完成作业再复习。
他翻出抽屉里的唇膏朝谢栖去,“哥,你嘴唇太干了,涂点。”
谢栖很不喜欢唇膏黏糊在嘴上的感觉,又怕再干下去挨温枫说,只能借往后仰脖颈表达自己的不满。
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挑刺,“刚吃过草莓,我不要涂这个味道的。”
褚青只好从口袋里翻出另一只,“这个是青苹果味的。”
看他满脸抗拒,褚青一手抬着他的下巴,指腹无意间蹭到他的唇瓣,“哥,你的嘴真软。”
“嘴不都一样。”谢栖还盯着桌上的数学试卷,愁眉苦脸的思索着立体几何的第二问,他做了几条辅助线都不对。
“你的不一样。”褚青没忍住道,一点点旋出泛着清香的膏体涂在谢栖下唇上,“哥,你抿一下。”
谢栖这才抬眼对上褚青的眼神,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弟弟长大了,但猛然发现自己被这双充满侵占欲的眼睛注视着还是一愣,他靠在椅背上,上半身几乎被褚青两臂圈在了怀里,离得也太近了。
“哥?”
门和窗都关得很严,屋里泛着融融暖意,也闷得很,谢栖慌乱地垂下眼,把笔扔在桌上,“我写困了,先去洗个脸。”
那杆细细的水笔骨碌骨碌地在桌上滚,一直到桌边都没停,褚青转过身来看着它掉在地上,他蹲下去捡,背对着谢栖露出一个笑容。
一池冷水都没把谢栖耳尖上的红浇下去,他两手撑着水池,看着镜子里水淋淋的脸,连两颊都升腾起了股绯色,他指节紧绷到发白,一弯腰把脸埋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