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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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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插播一则寻人启事,本月10日下午,我市一名高三年级男生在学校附近失踪,失踪人员身高1米83,73.7kg,左臂有疤,失踪时身穿夏季校服。如您见到,请速与警方联系。”

“下面插播一则寻人启事,本月10日下午,我市一名高三年级男生在学校附近失踪,失踪人员身高1米83,73.7kg,左臂有疤,失踪时身穿夏季校服。如您见到,请速与警方联系。”

嘶哑的虫鸣伴随电视机滚动播放的寻人启事钻进周漾耳边,她脑袋嗡嗡作响,强烈的眩晕感让她甚至想要伏身干呕。

痛!

全身都痛!

周漾感觉自己的每寸皮肤都像被撕碎重组,脑部神经剧烈拉扯在一起。

她强撑着忍过这阵不适,抽气看着货架上的一排2B铅笔。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无数时空碎片模糊刺向眼前。她本能地闭上眼,却在闭眼的瞬间清晰的记起——上一秒,她明明是在教室!

对,就是在教室。

“平均速度与位移和时间有关,表示物体在某位段或某段时间内的平均快慢程度;瞬时速度与位置或时刻有关,表示物体在某一位置或某一时刻的快慢速度。”

周漾忙改试卷,草稿纸在她笔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旁的徐子晴托着下巴,重度感冒的嗓子又干又哑:“唉你说老孙这周给不给咱放假呀?”

周漾没在意地“嗯”了声,埋头继续改卷子。

前桌狄士奇晃悠着凳子腿,后背倚着她桌子,身体大半重量压过来,把周漾桌上的一摞课本挤的歪歪扭扭。偏他本人神经大条没注意,抖抖手里的假条,扫眼周漾旁边面条样瘫在桌子上的徐子晴,带点儿幸灾乐祸:“你是出不去了,有什么遗言我倒是可以帮你捎出去。”

上周,四中冒着被学生举报的风险提前开学。

接到通知的时候,周漾刚听完听力。她晚上似乎做了非常可怕的噩梦,梦到自己被绑上天台,滚烫的石灰地烫着她的背,后来有人把她护在怀里,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再后面就是大片的空白。头脑一阵锐痛,她天灵盖都好像被劈开了,冷汗涔涔地醒来。

说是梦,要不是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还真以为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

她心有余悸的起床,按下狐疑像往常一样洗漱。

灯泡坏了,木讷的男人蹬着凳子换灯泡。

她家这片是老破小。虽然她家不小,但周漾爸妈当初买房图便宜,本来就买的老房,再加上这房买回来二十多年没翻盖,墙体老旧,雨水渗进来一泡,斑驳的墙皮挂了几道霉黄。

墙根的白灰脱了皮。

凳子被踩的吱吱呀呀的。

周漾整理书包,和二叔提了一嘴这学期想上晚自习的事儿。

四中组织了师资,开学后每晚新增了理科老师值班,方便学生问问题。周漾物理不好,留校上晚自习她物理多少还能再提点分。

男人把灯泡换下来,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心情不佳,闷头没说话。

薄秋男端着饭进来,脸色不好看:“周漾,你上晚自习不合适。学校一日三餐不便宜,再说奶奶一早一晚的也需要你照顾。”

高阳扒头看她一眼,眼神挑衅。

前两天薄秋男和老二回老家走亲戚。他和大亮几个在酒吧熬完通宵回来拿钱,翻箱倒柜时听见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高阳晚上喝多了,这会儿正暴躁,没好气喊:“四中那个。”

浴室没人应。

高阳“啪”地合上柜子,火大的几步晃悠到浴室前,胀痛的脑袋把木门撞的“咚咚”响,嘴里含混喊:“周漾。”

里面水声稀拉,高阳头顶着门框,昏昏沉沉里摆出一个一。

“我只有一秒的耐心。”他威胁。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能听到里面椅子拖地发出的“刺啦”声。高阳咬牙等了几秒,铆足了劲一脚踹过去。

木板晃了晃,撑住了。

高阳又一连猛踹几脚,又一脚踹下去的时候,门框“咔嚓”裂了道口子,木门“嘭”的摔到墙上,又迅速反弹回来。

头顶的墙皮震掉两块,正正砸到他火红色的鸡窝头上。

高阳“卧槽”一声,眯着眼抖落满身白灰。他被呛的酒醒了大半,隔着粉末一眼看到周漾背对他蹲在地上帮她奶奶折裤脚,丝毫没有搭理他的觉悟。

他气极了要把人从里面揪出来,刚往里迈了一步,顿感脚底发软。再低头,看到摔倒的垃圾桶里喷涌出的一滩秽物,溅得满地都是。

“卧槽!!!”

高阳几乎是立刻夺门而出,却在飞奔出门口的下一刻忍不住“呕”的一声,把来不及消化的羊肉串和酒水都吐了个干净。

那时他正难受,冷不防听到身后干净利落的关门声。

他盯着周漾眼神更深的冷下去,讥讽地扯扯嘴角:“哎呦,这不是四中优秀代表么?优秀代表还用上晚自习呐?”

周漾随手把桌上的词汇英语揣兜里。那个噩梦带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她现在完全不想搭理高阳,甚至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都觉得晦气。

她拉上书包拉链,自顾自整理床头柜上的草稿纸,任由他在一旁犬吠。

“操!”高阳咬着牙恨恨骂了声,瞬间恶心透了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高阳比她大,但他在村小上学晚,又蹲过一年班,所以俩人同一届。

三年前高阳中考失利,连本地录取分数线最低的公办都没考上。薄秋男不甘心让儿子上职高,本想花钱送他去私立,几经打听,听说最便宜的私立学校也得18万。还只是学费,别的不算。

她那时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靠在麻辣烫店给人打杂哪来这么多钱,只能找自家男人商量。

一向老实巴交的男人听她说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18万?”周老二把烟狠狠压灭在灶台上,尖声叫起来,“薄秋男,你看老子这条命值不值18万?你把老子宰了送他上学去!”

高阳最后走了职校。

他是薄秋男带来的孩子,说到底不是周家人。

但周漾以前拿他当亲人。

现在她看到这张脸就恶寒,也的确是不屑和他计较了。放下笔袋,周漾看着奶奶吃饭,压着情绪说:“二叔,你把我爸妈的银行卡拿给我吧,开学要交学费,我去银行取钱。”

爸妈出事时周漾未成年。原本是奶奶拿着她爸妈那笔遗产,半年前奶奶卧病在床,就变成了二叔一家捏着她爸妈那笔钱。早防着她要卡,薄秋男嘿嘿笑着朝屋里喊:“周漾要取多少钱?”

“3000。”

“家里有,”薄秋男喊男人,“老二,小孩子拿卡在外面不安全,你给周漾拿钱去。”

男人闷头进了卧室,出门时正撞上穿围裙堵在门口的薄秋男。

她叔缩着膀子把钱放到薄秋男手上。

男人的脊梁骨早年在工地上压弯了,这两年在店里被几两碎银压的更弯,早已挺不直。他没看屋里,随手从裤兜摸出根烟,是超市里最便宜的红金龙。

薄秋男低头把钱数了几遍:“这学期多少钱学费来着?我记得开超市他家说他闺女学费1000多,”她扭头问男人,“他家闺女是四中的不?我记得和咱周漾同一届。”

这时候周老二本该配合的“嗯”一声,可她叔不知想起了什么,没吭声,只闷头狠狠吸了两口烟。烟身迅速燃下去大半,呛鼻的烟味儿和男人身上的烟臭混在一起,呛的薄秋男猛咳两声,扯着嗓子喊:“周老二你什么意思,学你妈装听不见是不是?”

周漾“咣当”一声放下碗。她没回头,语气很淡:“学费1175。”

“奥,”薄秋男把钱里里外外又数上两遍,抽出十二张,伸着胳膊递进去,“给你。”

周漾接过钱,无奈说:“二婶,药瓶见底了,要给奶奶拿药,这个月还要复查,而且我的生活费……”

不等周漾说完,薄秋男整张脸垮下来,带着不难分辨的埋怨:“你奶奶天天用药堆着,还用怎么查?再说你一天有两顿都是在家吃,吃喝拉撒不缺你们,你用得着哪门子的生活费?”

她说话嗓门大,好在老人耳背,这会儿掰着手指头看窗外。

周漾没说话,眼神笔直的看着薄秋男。那两颗眼球凉飕飕黑沉沉的,薄秋男对上她,冷不丁想起了她爸葬礼上的那双眼。仿佛被蛰了一下,薄秋男一下子闭了嘴。

周漾淡淡开口:“二婶,奶奶是一定要复查的。我中午在学校吃,新学期,有些学习资料也要买。”

她一次次解释,其实心里早已不耐烦,但她柔和的五官看起来始终温和平静,给人一种她很乖巧听话的错觉。她没说还要买生活用品,新学期还要交班费,杂七杂八都要用钱。上学的路很远,她还要坐公交,身上总不能一分钱也没有。

薄秋男知道今天这钱不给是躲不过去了,沉着脸瞪她一眼。她面子上过不去,只得嘴硬:“中午饭你回来也能吃,中午有俩小时,够你来回的。”唠叨完,薄秋男背身捻了捻那小沓。其实只有薄薄的二十来张,她挑了又挑,抽出来三张发旧的一百块。

周漾接过来,看着她。

薄秋男下意识避开那道视线,不情愿地又从兜里掏出把零钱。

看着多,其实也没多少。

周漾看着这把零零碎碎,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她骨子里确是清高。出事前她爸是当地三甲医院的外科手术医生,家庭条件优越。周漾又是夫妻俩求了6年才求来的孩子,为了专心照顾孩子,她妈甚至毅然辞去了医院的工作。从小到大,她极尽父母的呵护与宠爱。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根本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即便父母早逝,两口留下的房产,二十多年攒下的工资,上百万不止,也足够周漾衣食无忧的过十几年。

如果不是二叔一家以爱之名趴在她身上吸血,她绝对不会受尽生活的磋磨,穷酸到要为了几块钱的饭钱和薄秋男磨破嘴皮子。

薄秋男不给她再讨价还价的机会,强硬地把钱塞到她手上,老生常谈:“小孩子不能拿太多钱,你什么时候没有用的,再和你二叔要。”

周漾把学费夹进课本里。

薄秋男对她这股子劲儿劲儿的劲头膈应的紧。她心滴着血,站周漾身后嘱咐:“过两天你买资料的时候,别忘了给高阳也带份。”

周漾低头擦鞋。

“两份资料的话,这钱不够。”

薄秋男在学习上帮不上儿子,再半年高阳也要参加高考了,她想起来就着急。没办法,她只得又抽了两张放到柜子上,终于挤出点好脸色,和颜悦色道:“周漾,想着给高阳也买点资料,麻烦你了哈。”

“下次去书店,我顺道帮他看看。”

薄秋男“嗯”了声,扭头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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