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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太傅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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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是正盘着一碟糖渍橙片,一边脚翘在花凳上发呆,一边用牙签比划着芷香新剪的刘海。

“你这刘海,像极了明黄羽林军那刀口……横得可整齐了。”

芷香“哎呀”一声缩脖子:“姑娘您别闹,我这可是照着扬州头牌的样子剪的!那叫齐而不死,俏而不妖。”

“哦?齐而不死。”应如是挑了挑眉,语气意味不明,“听着像是什么刑部用语。”

芷香被噎得一愣,旋即“扑哧”笑出声来:“姑娘您最近说话,越来越像个疯大夫了。不是盯人手指发抖,就是盯人走路评病根。”

“废话,我不是疯大夫我还是个闲贵女啊?”应如是一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靠在靠垫上,咬了一口橙片,眼神发空,“反正你就当你家小姐是脑子摔坏了,突然在医术方面开窍了就得了,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总比坐吃等死的称号强点吧。”

她其实烦得很。

前夜在别院与沈行之的那一番话,让她心里像堵了一团绵绵的麻线,理不清,割不开,也不疼,但就是难受。那人明明连话都没说几句,眼神却像千斤砸下来似的——

拽得她满脑子都在回放他手指不自觉的蜷动、呼吸里的轻微延迟,还有他满脸写着拒绝的神态。

不领情就不领情。

她没想过要谁感激。她只是想救病人。

可偏偏那病人,是原主的青梅竹马,是当今朝堂上最尴尬的那块残棋,是她不该碰、不能碰、没人希望她碰的那一个人。

她再次咬下一口橙片,咀嚼间略带烦躁地皱了皱眉。

“真酸。”

“姑娘,糖水泡的也嫌酸啊?”芷香一边给她续茶,一边凑上来试图打听,“沈安郡王昨儿那样,您可真不怕。奴婢听说,那位爷脾气也不小,年少时都敢当殿下的面撕奏折的。”

“那是年少时。”应如是懒懒道,“现在他连提笔都吃力,撕个毛线。”

芷香本来想笑,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还有丫鬟压低声音的通报:

“太傅回府了。”

空气仿佛顿了一拍。

应如是手里的牙签停了。

“你说谁回来了?”她咽下橙片,偏头问。

“太傅大人啊。”芷香压低声音,一边将窗帘轻轻掀起往外张望,“奴婢才听内院说,老爷今早刚从金陵回来,马车都还没卸灰呢。姑娘……您不是才想起这几日该轮到他回京了吗?”

应如是是真的不记得。

准确说,她“想不起”任何关于这个“父亲”的事。原主与应太傅之间感情极淡——淡到什么程度?淡到她穿来之后,听府里人说起“太傅回不回”时,脑子里连个脸都拼不出来。只有一点她记得清楚:

这位爹,是皇后的亲妹夫,是太子的老师,是名副其实的朝堂中“两边不讨好”。

太子派需要他背书,皇帝却对他防得跟贼似的,怕他“结外戚之党”,怕他“师臣干政”,于是三天两头就把他打发去外地讲学、监修、议礼、祭祖……只要不是“留在京中”,干什么都行。

比如这一次,他被外放去金陵,说是主持修订《六礼讲章》,实际上就是让他别在皇后和太子身边碍眼。

“可不就怕咱家结党么?”应如是抖了抖裙角,一副“我看穿了”的语气,“皇上防得这么紧,我怎么敢跟我亲爹有交集?天子眼皮底下,父女情深也是嫌疑啊。”

她话虽调笑,语气却真没一点儿情绪。

她对这位“父亲”并无怨,也无亲。

甚至有那么一丝穿越者特有的“局外感”——你说他是我爹,可那是原主的爹,不是我的。她现在看这太傅府上上下下,怎么看都像一座NPC剧本生成的任务副本,真心也有,规矩也有,但全靠她自己愿不愿意入戏。

“不过——”

她懒懒撑起身子,往榻上一躺,笑意淡淡。

“今儿倒是头一回见真人了,我倒想看看这位‘父亲大人’,是不是也和原主一样爱板着脸,说话掉书袋。”

“姑娘……那要不要回屋换件衣裳?”

“换什么?”她语气极正经,“女儿在自家屋里啃橙片,天经地义。”

芷香听着忍笑,正欲再劝,却听前院又传来一声轻叩,随后内院婢女疾步来报:

“太傅大人吩咐,片刻后亲自来见姑娘。”

“啧。”应如是把牙签丢进空碟,耸耸肩,“他来吧。”

“您真不躲?”

“躲什么?”她往榻上一躺,叠好手臂枕着脑袋,声音懒洋洋,“我又不是偷人。”

*

脚步声由远及近。

应如是没起身,姿势倒是规矩地换了换——左腿收进右腿后侧,背也直了些,手还往腿上一搭,颇有点贵女恭候父亲训话前的风范。

只是脸上的表情……有点不正经。

她神色松弛,眼角还挂着点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像在看什么新鲜玩意儿。心里也确实这么想的——

“穿过来那么久,这位NPC爹还是第一次上线。”

门帘掀起的那一刻,灯光摇晃。

一名身着深青直裰的中年人走入阁中,形貌端方,目光沉静,气息里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疏离感。他的身形瘦而挺拔,眼下淡淡的青影显出些风尘仆仆之态,眉心微蹙,面无表情。

应如是打量了他两眼,心中立马有数了:

“哦,古代公务员。”

应商站定,目光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并未过多停留,只淡淡点头:“你……安好。”

“好得很。”她笑得乖巧,“父亲此番从金陵回来,一路顺遂否?”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音调还甜得发腻。

可应商眼角却动也没动,只低声道:“一路舟车劳顿,无甚不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身后橙片残盘、茶盏半冷、榻角散开的软枕上,神情越发淡薄了些。

应如是敏锐捕捉到这微妙一眼,心底顿时一乐:

“嫌我没规矩是吧?那你找我到底想干嘛?”

她笑眯眯替自己斟了盏茶,一面道:“父亲此次回京,是陛下有新差遣?”

“暂未言明。”应商负手立在一侧,并未就坐,“但朝中局势渐趋紧密,各派多有异动,太子近来行止为人所诟,陛下多所顾忌。你年岁渐长,也该知晓,事不可乱问,话不可多说。”

“女儿向来寡言。”她语气清真无害,“您不是常夸我‘不惹事’么?”

应商不答,反而微微皱眉,忽地问道:

“春宴那日,你可见了沈家那位?”

应如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

果然啊,转了一圈,还是为这事儿来的。

“哪位?”她故意装傻,“沈家……您是说安郡王?”

“嗯。”应商不动声色,“你当日与他同处一隅,旁人看在眼里,难免多生议论。”

应如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父亲这是担心……谁多生议论?”

应商沉声:“他虽曾为宗室世子,但如今不过一残病之身,久居别院,世族避之,朝中亦不欲提及沈氏旧案。你是太傅嫡女,不可轻涉。”

“所以您来,是让我避他?”她语气依旧带笑,但眉眼里那点调侃已悄悄褪去。

“是劝你慎重。”应商顿了顿,才补上一句,“你自幼聪慧,但行事跳脱,易招人妒。昔日与他家曾有婚约,旁人或许记不清,但有人若故意翻旧账,恐成柄口。”

应如是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原以为,这人既然是她的父亲,再如何不亲,见面总该有点“父女氛围”——比如打量她气色、问问起居,哪怕一句“你母亲在世时最像你这般年纪”也好。

可他说的第一句是“你安好”,第二句就是“你别惹事”。

这可真是……“隐形爹”里的王牌角色。

她忽然觉得有点困。

她站起身,行了个礼,声音懒懒的,却意外诚恳:

“父亲说得是,女儿会注意的。不会因一时私情,坏了应家名声。”

应商微微颔首,算是对她这番话“认可”。

可他刚转身欲走,背影未散,她又笑吟吟补了一句:

“不过他若是自己缠上来……我也不好意思太绝情。”

应商脚步顿住。

应如是慢吞吞地转回榻上坐好,姿势闲散,眼神潋滟,手指点着茶盏边缘,轻轻一弹。

“女儿虽不懂政务,但总觉得——人在势弱时,若连一个病人都怕得不敢接近,那这‘太傅嫡女’三个字,似乎也没什么太子派的骨气可言。”

她说完,不再看他,只垂眸淡笑。

应商沉默良久,终究没再言语,只负手离去。

门帘落下的刹那,应如是轻轻啧了一声。

“啧,果然是个掉书袋的NPC。没什么温情,倒也好,不费神。”

她靠在榻上,朝芷香摆摆手:“去,把那副沈行之的药方拿来,我刚才想了几个调法。”

芷香一惊:“姑娘,您不是说您不会‘因私情坏名声’么?”

“我不会呀。”她抬眸笑,“我是公事公办,治病救人。是他求我,不是我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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