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堂

繁体版 简体版
君子堂 > 贫富有时 > 第25章 保胎良方

第25章 保胎良方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回到东院,西厢房还亮着朦胧的光亮。

徐子慎负手立在门外,听见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微弱动静,想来人应该是还未歇下,抬起手来敲了敲。

等了好半晌,宝珠才把门开了半扇给他,小眼神很嫌弃——有事?

正要开头,却突然瞥见屋里头还有一个身影。香凝端坐在桌旁,拿警告的眼神盯着他。

很显然,他追老婆的路上又增添了一枚新的阻碍。徐子慎喉头一哽,准备好的道歉,一下子全给咽了下去。

宝珠原本和香凝在房间里聊得兴起,忽然被打断已是不悦,开门又见他光是傻站着不说话,更添几分恼意:“到底有何贵干?”

“额……我……”

徐大人支支吾吾的,本就拉不下脸说道歉的话,何况当着外人的面。

“哑巴啦?”

宝珠拧眉,微微睁大双眼瞪他。背对着光亮,徐子慎只能大概分辨出她不高兴,这下子更是彻底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我来提醒你。”徐子慎瞎扯了个由头,“明日卯时正,上衙听差。”

“我知道,用不着你专程来说!”

门扇重重合上,险些撞上他鼻尖。

徐子慎叹口气,把手心里藏着的一朵木芙蓉,别到了门缝里头。

次日一早,刺史大人收拾齐整,准备出门上朝班。

脚步到了院门,又拐了一下,在院子里看起了金鱼,犹豫着是等宝珠一起出门吃早饭,还是让她再休息会儿。

西厢房传来叮了咣啷的声响,正纳闷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动静,就见宝珠出来,反手关上门,将一把黄铜锁明晃晃地挂了上去。

……至于这样防贼一样防着他吗?

宝珠转头,又被院子里的他吓得倒走两步,把抓着钥匙的手藏到身后。

……还藏钥匙,除了随身的小荷包她还能藏到哪里去,当他白痴吗?

宝珠想了想,把手里的钥匙插到身后的窗棂里,装作没事一样走开。

……笨死了。

但被笨蛋当成贼,更难过了。

宝珠觉得奇怪得很,徐子慎今天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居然没再折磨她,也没再吵着要喝汤。

书房里头的气氛冷得快要下雪。

来汇报的官吏们,一个两个被冻得嘴瓢,刺史大人居然也没在意,嗯了一声就继续埋头工作。

宝珠很快把自己手头事情料理完了,徐子慎也没再给她新活儿,一时间闲得有点无所适从。

“喂,你在生气啊?”她直截了当问道。

“……没。”

才怪,快点来哄我。

“有什么活干?”宝珠才不惯着他矫情,她在这里的目标就是干活赚钱,“你请我来,应该也不是让我来当摆设的吧?”

“……”

果然,他就不应该指望她能说什么好听的。

两厢沉默半晌,徐子慎突然递来一张纸:“会看药方子么?”

“治什么的方子?”

“保胎的。”

宝珠以为他又在说什么不着调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拧起眉毛瞪他。

徐子慎急忙解释:“是正经事,和一桩案子有关的。”

她这才重新接过药方仔细看起来,徐子慎在边上,把案子给她大致讲了一通。

原来,这事儿就发生在宝珠家附近,只不过这两天她忙着四处找赚钱的活儿,没来得及关注周围的新鲜事。

城东做搬运活儿谋生的刘蛮子,年纪三十有二,媳妇讨了三年,肚皮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求神拜佛好些年,前段时间终于怀上了,却胎象不稳腹痛不止。

刘蛮子就请了附近的一个行脚郎中来看,开了个保胎的方子,谁知道吃了两贴药,反而把孩子打掉了。

两夫妻心痛不已,便把这赤脚大夫告上衙门。那郎中见了官也不怵,一口咬定自个的诊断不可能出错。

徐子慎便问,药方何在?又将刘蛮子呈上来的方子,偷偷让人拿去给几家大夫看,也都说是普通的保胎方子,没什么问题。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刘蛮子大骂庸医害人,方郎中刺他甭想敲诈,都等着刺史大人给他们主持公道,痛打对方一顿板子。

宝珠听完案件全貌,觉得可能有别的原因:“三年不孕,会不会是胎儿本就不妥?”

“按那郎中的说法,只是怀着孩子的时候不知情,操劳过度,抓贴药补补就好。如果他的诊断和药方没问题,那也不应该会吃掉孩子。”

宝珠仔细端详起药方,手指一味药一味药地点过去。

“这两贴药,也是郎中亲自抓来的吗?”

“那郎中只管开方,药是刘蛮子自己上生药铺抓的。”徐子慎顿了顿,“你是觉得问题出在药材上?”

“病人没问题,药方没问题,可不就只剩下药材了?”宝珠展开方子,“你看这味酸枣仁,这个又叫睡果,可以让人凝神好眠,但有些黑心药铺会拿炒扁豆来冒充。虽说吃不死人,可放在整个药方里,少了一味药的调和,药效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加重病情。”

宝珠把可疑的地方指给他看,徐子慎趁机凑近了些。

“……还有这味桑寄生,是寄生在桑树上的枝叶,通常用以女子保胎。但是如果换成寄生在别的树木上的,有可能还会吃死人。”

“原来如此,那极有可能俩人都没错,是药铺以次充好,在其中掺杂了假药。”

“正是。”宝珠点点头,”不过若是让药铺掌柜听到案情风声,估计就不好查了。”

徐子慎的臭石头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明着上门查肯定不行,咱们暗着来。”

“……”宝珠后知后觉俩人靠的有点近,往后仰了点,“你想咋地?”

“走,咱们上医馆瞧大夫去。”

徐子慎换了身便服,带着人一路往城东的老医馆去。因着是和公务相关,宝珠没有多说什么,乖乖地跟着走了。

徐子慎原本就想找时间,带她去看看身子──三餐无定就算了,还天天干苦活儿,这些天更是在布庄受欺负、从山上滚下来,底子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了。

不料老郎中闭着眼睛脉了脉,道:“这位姑娘只是有些体寒,其他无碍。”

“都说我没毛病了。”宝珠悄声跟他抱怨,“这下看你能抓什么药。”

“谁说抓不了了?”

徐子慎立在边上,忽然把一只手搭到她肩膀上,对那老郎中道:“大夫,我夫人久不见有孕,能不能开一贴调经促孕的,给她补一补呃──”

后腰突然给人狠拧一记,宝珠黑着个脸,手继续放在他腰上,作出一个威胁的信号。

老郎中闻言,嚯嚯一笑。

“成亲多久了?你媳妇儿身体挺好的,不着急吃药。”

“三年了。”嗷──又挨了一下。

徐子慎疼得后背冒汗,但面上一点都没显出来,默默扣紧了宝珠的肩头。

“那不应该啊。”老郎中沉思片刻,转而对徐子慎,“你把手伸出来看看。”

宝珠立即拂开自己肩上的手,把位置让开,哼了一声:“让大夫好好给你瞧瞧,指定是你有毛病。”

徐子慎大大方方地撸起袖子坐下。

“我有没有毛病,你还能不知道吗?”

“呵呵,我只知道你脑疾根深蒂固。”宝珠翻他一眼,“大夫,他肯定病得不轻吧?”

老郎中又换了只手把脉,好半晌道:“倒也没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宝珠好奇。

“嗯……没什么,你俩身体都挺好的,待会开点药补一补就行。”

“说了你男人没毛病吧?”徐子慎贱贱一笑。

逢话便在嘴上占便宜,结果就是又招老婆疼──是真疼,腰最疼。

宝珠掐着他,额角青筋跳个不停:“你非要在这里耍流氓是吧?”

徐子慎大概知道牡丹花下死是什么感觉了,忍着疼也要逗她:“太粗鲁了,听着不满意?那叫相公?夫君?”

宝珠发力狠拧:“叫死人!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徐子慎捂住腰惨叫:“松手,松手!把我疼死了你守寡啊?!”

桌子对面围观的老郎中:“……”

没眼看,成亲三年了还这么能腻歪。

这都能没怀上,老郎中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唰唰提笔开了两张药方,一左一右递给他们。

俩人伸手去拿,扯了一下没扯动。

老郎中捏着纸不放,着重嘱咐道:“各人吃各人的,千万不能弄混了。”

宝珠点头:“知道的,辨证施治。”

老郎中松开药方,笑了笑:“你倒是看过点书的,不错不错。”

徐子慎看了眼,宝珠说的那两味药都在。于是将方子叠好收起,付了诊金,就准备走了。

老郎中却不着急收钱,让徐子慎附耳过去,偷偷说了句:“体贴着点媳妇,回去买点书看看。”

徐子慎莫名:“买什么书?”

老郎中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俩人又揣着药方,一路行至刘蛮子抓药的生药铺去。

宝珠在门前驻足,仔细地打量了下店面——这铺子门面崭新,应该是家新开的药铺,她在城里卖了五六年草药,都没来这儿打过招呼。

门口楹联上写着:「宁可堂中尘满匣,不教人间有病骸」。

又看了眼招牌,题的乃是「无味堂」仨字,城里药铺多取什么回春、济世之类的吉利名字,这般古怪的倒是头回见。

踏进堂中,里头倒是还挺宽敞,几排乌木药柜陈列在侧,药香隐隐浮动。

徐子慎将两张药方递给柜台后的伙计:“劳驾,照着方子抓几贴药。”末了想起老郎中的嘱托,又道:“两副药须区分开来,莫要混淆了。”

宝珠悄悄拽了下他的衣袖:“喂,你不会真的要喝吧?”

“做戏不得做全套啊,夫人。”徐子慎顺势掐了把她的脸颊,低笑道:“装好点,别让人看出猫腻了。”

“少趁机占我便宜,离我远点!”

宝珠一把拍开他爪子。

俩人小打小闹起来,药铺小伙计背对着他们研究方子,忽然咦了声,扭头瞥去奇怪的一眼。

“……真是新鲜事儿,头回见夫妻俩一起来抓这种药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