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空气中混合着烤面包的麦香、煎蛋的焦香以及温牛奶的甜香。
许诺小口小口地喝着杯中温热的牛奶，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餐桌对面那个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与盘中煎蛋“搏斗”的少年。
经过一整天高强度的“人猫情未了之新手奶妈速成班”的洗礼，白槿对于人类的餐具使用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不会再把叉子当成梳子，或者试图用舌头去舔盘子了。
【瞧瞧这副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参加什么国际级的餐桌礼仪大赛呢。不过……他用叉子戳荷包蛋黄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正在小心翼翼地试探老鼠洞的猫啊！那全神贯注的小眼神，那微微耸动的鼻尖……绝了！】
“许诺，”白槿突然抬起头，他指着盘中那个被他戳得有点惨不忍睹的荷包蛋，用一种带着古怪腔调的、努力模仿许诺平时说话语气的平板声音问道，“这个，黄色的，软软的，是什么？”
许诺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呛到。她咳了两声，才勉强忍住笑意，指着荷包蛋，一字一句地纠正道：“这、个、叫、鸡、蛋。黄色的，是蛋黄。可以吃。”
“鸡……蛋？”白槿偏着头，重复了一遍，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用叉子叉起一小块蛋黄，放进嘴里。
他细细地咀嚼着，感受着那份不同于鱼肉鲜美、也不同于牛奶香甜的、独特的沙沙口感和蛋香味。几秒钟后，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鸡蛋，好吃！”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了惊喜。
【他居然能说出超过三个字的完整句子了！而且还带了形容词！虽然那腔调听起来像是某个蹩脚的外国人刚学中文……但这进步速度也太惊人了吧？！这家伙的语言天赋是直接点满了吗？！】
许诺的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惊奇与……骄傲？是的，骄傲。
尽管这个“学生”的来历诡异，习性奇葩，但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学习和进步，那种作为“引导者”的成就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早餐在白槿对各种食物（主要是鸡蛋、牛奶和许诺偷偷分给他的一小块烤肠）的“十万个是什么”以及许诺耐心（夹杂着无数内心吐槽）的解答中度过。
当最后一口牛奶被白槿满足地喝下肚，并且还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边的奶渍之后，许诺决定，是时候开始今天的“正式课程”了。
她从书房里抱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幼儿看图识字卡片，以及一些颜色鲜艳的积木和儿童绘本。
这些都是她以前为了画插画买来做参考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
“白槿，”许诺盘腿坐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我们来学点新的东西。”
白槿立刻像只得到指令的小狗，乖巧地跑到她身边蹲坐下来，仰着小脸，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像两颗闪闪发光的玻璃珠。
他甚至还主动伸出手，轻轻拉了拉许诺的衣角，喉咙里发出那种特有的、表示亲近和催促的“呼噜呼噜”声。
【又来这招！拉衣角！眼神攻击！外加低音炮猫咪呼噜！这家伙是把撒娇技能点满了吗？！犯规！这绝对是犯规！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的要被他萌得失去理智，然后直接把他当成抱枕天天抱在怀里揉搓了！】
许诺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想要伸出手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狠狠蹂躏一番的冲动，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张画着红色苹果的卡片。
“白槿，看这里，”她将卡片举到他面前，“这个，是苹果。红色的，圆圆的，可以吃的苹果。”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专业的幼教老师，虽然她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僵硬。
白槿的视线立刻被卡片上那个鲜艳的图案吸引了。
他凑上前，白皙的鼻尖几乎要贴在卡片上，仔细地嗅了嗅，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卡片光滑的表面。
“苹……果。”他偏着头，学着许诺的发音，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奇异的、略显平板的腔调，但每一个音节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对！苹果！”许诺立刻给予肯定的鼓励，然后又拿起一张画着黄色香蕉的卡片，“这个，是香蕉。黄色的，弯弯的，也是可以吃的。”
“香……蕉。”白槿再次精准地模仿，甚至还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香蕉弯弯的形状，脸上露出了“我明白了”的得意表情。
【我的天！这家伙真的是个“学人精”啊！这学习速度……简直比我当年考四六级还要迅猛！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在我睡着的时候连接了什么宇宙wifi下载了人类语言包啊？！】
许诺被白槿的领悟能力彻底震惊了。她又接连拿出了几张不同水果的卡片——橙子、葡萄、草莓——白槿无一例外地，都能在她读过一两遍之后，准确地模仿出发音，并且还能将图案与他之前尝过的真实水果联系起来。
“橙子，酸酸甜甜。”他说着，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橙子的味道。
“葡萄，一串，很多。”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出一串葡萄的形状，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长了很多小圆球”的水果的好奇。
“草莓，许诺，吃。”他指着画着草莓的卡片，然后又指了指许诺，清晰地表达出许诺喂他吃草莓酸奶的记忆。
【连“酸酸甜甜”和“一串很多”这种稍微复杂一点的描述都能理解和模仿了？！而且他还记得我喂他吃草莓酸奶的事情？！这家伙的记忆力和学习能力……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该有的水平吧？！他不会真的是什么外星高智慧生物伪装的吧？！】
许诺的心中警铃大作，但看着白槿那双因为学会了新词汇而亮晶晶的、充满了纯粹喜悦的翠绿眼眸，她又无法真的对他产生怀疑和戒备。
教学在一种夹杂着震惊、喜悦、以及许诺单方面内心吐槽的奇妙氛围中继续着。白槿的语言天赋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他不仅仅是简单地模仿发音，更像是一台高精度的声音分析仪，能够精准地捕捉到许诺说话时的语调、停顿、甚至是一些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口头禅。
他开始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词汇，而是主动指着房间里的各种物品，用他那独特的腔调，努力地组织着句子，向许诺提问。
“许诺，”他指着墙上那个滴答作响的挂钟，翠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那个……圆圆的……会……走……是什么？”
“那个是钟表，白槿，”许诺耐心地解释道，“它可以告诉我们现在是什么时间。”
“时间？”白槿偏着头，重复着这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词汇。
“嗯，时间。就像……白天，黑夜。”许诺试图用更具体的概念来解释。
“白天……许诺……在。黑夜……许诺……也……在？”白槿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对“许诺在”这个状态的确认和依赖。
【他在说什么？白天许诺在，黑夜许诺也在？这是什么新型表白方式吗？还是猫咪的占有欲宣言？不过……被他这么需要着的感觉……好像……也不坏？】许诺的脸颊又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
他又指着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许诺，那个……高高的……绿色的……是什么？鸟……在上面……唱歌。”
“那是树，白槿。树上会有小鸟，它们会唱歌。”
“树……鸟……唱歌。”白槿认真地重复着，然后他突然转过头，看着许诺，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用一种带着浓浓渴望的腔调说道：“白槿……也想……唱歌！像鸟一样……飞！”
他说着，甚至还张开双臂，学着鸟儿扇动翅膀的样子，在原地笨拙地扑腾了两下，结果因为身体不协调，差点把自己绊倒。
【这家伙的物种认知是不是还停留在“万物皆可模仿”的混沌阶段啊？！不过……他学鸟叫的那个腔调……为什么……为什么还挺好听的？像某种空灵的、不知名乐器的声音……】
许诺赶紧扶住他，哭笑不得地说：“白槿，人……我们是不能像鸟一样飞的。但是……你可以学唱歌，真正的人类的歌曲。”
“人类……歌曲？”白槿的眼睛更亮了，“许诺……唱？”
【他还想听我唱歌？！饶了我吧！我五音不全的程度，大概能直接把对面楼的玻璃给震碎！不过……看他这副期待的小眼神……我好像……拒绝不了啊……】
就在许诺纠结着是要冒着“制造噪音污染”的风险满足一下这位“学人精”的好奇心，还是果断拒绝以保护自己的声带时，白槿突然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他的手掌依旧温热而干燥，指尖带着一丝薄茧。他握着她的力道很轻，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依赖和……渴望。
“许诺，”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刚刚学会说话的、特有的软糯和纯粹，“和白槿……一起……唱歌，好不好？”
他的翠绿眼眸在晨光下，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清晰地映照着许诺此刻有些慌乱和……心动的倒影。
【……好吧，唱就唱！不就是唱歌吗！为了我家这位语言天赋MAX的“学人精”，别说是唱歌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等等！许诺你清醒一点！你这是被美色冲昏头脑了吗？！】
许诺看着少年那双充满了期待和依赖的清澈眼眸，感受着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热，心中的天平再次不受控制地倾斜。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然后，轻轻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好。”她听见自己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说道。
窗外的阳光愈发明媚，将整个客厅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两人的氛围越来越发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