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向全身扩散,就好像这里是通向地狱的裂缝,所有的黑暗都从裂缝中涌出来。
“我知道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按计划使用圣女?”耶路撒冷皱起眉,他的指尖跳跃着白色的火苗,黑色的筋脉似乎畏惧这白火,有了退怯的趋势,“这些东西就像有毒的荆棘已经扎根在你的精神海外围了,你我都有教皇血脉永远是应对不了的,结合可以将你的哨兵带进精神海替你清除它们。”
耶伐利亚的情况有稍许回转,他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没有给出正面回复。
耶路撒冷只嘱咐最后一句,将藏在牧师袍下的十字架项链勾出来,“你自己想好,否则你终会死在这些东西上。”
听到死的字眼,绪兰立刻就慌了,但是耶伐利亚努力将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握了握他的手作为安慰。
耶路撒冷手中的十字架骤然燃烧起刺眼的白火,巨大的火焰在半空中的形状神似一把长剑,耶路撒冷将十字架在耶伐利亚胸口按下,像是将那把火焰之剑狠狠插入他的心脏,那只覆着的手立刻攥紧了,绪兰反转手掌让他能更好地攥着自己,手上的痛觉越来越强烈,绪兰什么都不说,只是将脸颊贴在这只手手背上,嘴角就在旁边,却不敢落下一个轻吻。
金乌落下,明月升起,耶路撒冷手中的火焰终于灭了,那只手也松开落下了,绪兰急忙去看耶伐利亚,他安详地躺在那里,皮肤下黑色的经脉已经消退,那道深不见底的伤口还在胸膛上。
“他只是睡着了。”耶路撒冷安慰了一句,将十字架项链收回衣领下。
绪兰盯着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许久,确认它不会停下后问耶路撒冷,“冕下是怎么了?”
“神是永恒的,神裔是不老不死的,但即使如此教皇也传承了好几代了,杀死我们的方法有很多。例如教皇血脉是纯洁的光明,一旦被魔鬼的力量侵入体内就难逃一死,你今天看到的那把匕首就是通过与魔鬼交易得来的,哥哥曾被刺了一刀,却因为血统的特殊性活了下来,今天若是被再刺一刀他必死无疑。”
“那冕下现在脱离危险了吗?”
“暂时没有生命威胁。”耶路撒冷看了一眼绪兰,那只墨绿色的眼睛还溢着光,另一只黄金瞳同样耀眼且不可忽视,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
你会爱上他,真是讽刺。
他垂下眼,转身背对绪兰,“有人来接我了。我与哥哥曾有过约定,我的存在不能为他人所知,你要记住。”耶路撒冷的身形被神圣的烈火带走,绪兰看着睡梦中的耶伐利亚,抱起他慢慢走回教皇的寝宫,最后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13
绪兰再次醒来时,手边的床铺已经是一片冰凉,他慌张地跑出寝宫寻找耶伐利亚,月光怀抱着空荡荡的教廷,在被恐惧的怪物吞噬前,绪兰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呼喊。
“绪兰,我在这里。”
一套乳白色的桌椅隐藏于走廊前方的玫瑰花园中,耶伐利亚向着对面空闲的座椅举杯,而后将醇香的葡萄酒倾倒于身旁荒芜的土地上,阴暗潮湿之下,缠绕着被斩下头颅的玫瑰花藤瞬间破土而出,汲取了酒液与尸体的甜美后花朵开得异常鲜艳,在绪兰拨开花丛到来之前,鲜红已经完全掩盖了之前的破败。
“冕下你怎么……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已经没事了。”耶伐利亚单手举起酒瓶,暗红色的酒液倾倒而出,在高脚杯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光是肆溢在空气中的酒香就足以醉人,“谢谢你救了我,绪兰,奖励你喝一杯吧。”
“冕下,我还不能喝酒。”绪兰躲闪着移开目光,在最初的担心过去后,他还是无法直面教皇冕下,“我该回去了。”
“这只是普通的饮料。”耶伐利亚的眼睛中闪过一瞬的光,轻微的精神力影响,会让今晚的进程快上许多。
绪兰果真信了他的,走过来端起玻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却根本不适应葡萄酒的酸味,涩得皱起了眉,甚至有几分干呕的冲动。
“冕下,这也太难喝了。”
“真的吗?”耶伐利亚矜着温和的笑容,看着绪兰白皙的脸颊上渐渐染上红晕,虽然今天选得的确是烈酒,但小家伙醉得也太快了。耶伐利亚这样想着,又给绪兰斟了一杯,“再尝一次试试。”
绪兰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喝下去时还瞪着他,充满着怨气和委屈,一杯酒喝得像一碗极苦的汤药。
“绪兰,你真可爱。”月光流转,耶伐利亚虚假的笑容在光亮下一览无余,“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绪兰感到有些眩晕,他撑着小桌跌坐在耶伐利亚对面,突然语气间带上了抽噎声,“如果您真的喜欢我……您为什么还要使用圣女?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哄我,其实根本不会做一丝一毫的改变,您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耶伐利亚只是笑,他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随着酒液一同倒入酒杯的还有两颗泡得发软的葡萄,他用小拇指挑出来——玫瑰花丛中埋葬着他用无数谎言所遮掩的过往,面前是他即将用谎言堆砌的未来,耶伐利亚只能无奈又无力地笑,
“对啊,我就是个骗子。”
“我骗过很多人,多到我自己都数不清,在我年轻时可以只用一个笑就骗全城的女人爱上我,她们奉上自己的一切,只是为了与我共进晚餐。”耶伐利亚又勾了个笑,与往常教皇慈爱的微笑截然不同,此时银色的睫毛微微压下,半边勾起的嘴角带上几分邪气,一瞬间他又回到酒馆里的那个浪荡名流。
像是不够似的,他又微微张嘴伸出舌头,那猩红的欲望之物异常灵活,缠绕着葡萄深绿的茎梗将它们打结绑在一起,他慢慢抬眼看一下绪兰,看着他脸红到快要冒气的小家伙,舌头在葡萄上舔了一下。
“所以,所以您让她们爱上您,实际上不过是玩弄她们,对我也是这样……好不要脸。”
“绪兰,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承诺会认真爱你。”耶伐利亚轻轻叹了口气,就着酒吃掉了那两颗葡萄,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况且,她们那不是爱,只是对□□可笑又肤浅的追求,往深了说,也只是对寂寞的恐惧或者是不过脑子的跟风罢了。没有人会去爱一个虚伪又肮脏的人,如果她们看清了我就会嫌恶着离开我。绪兰,没有人会真的爱我这样的人。”
所以我今晚说的一切,你也不要记住,我还是你记忆中那个神圣的教皇冕下。
银色的光从耶伐利亚眼睛里泄出来,精神暗示已经下好了,绪兰不会记住这场对话中的一切。
“不要这么说,冕下,”绪兰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还花了很长的时间挣扎,向酒神借来了所有的勇气,他从身旁触手可及的花丛中摘下一枝尚未开放的红玫瑰,递到耶伐利亚面前,花苞在此一刻绽放出绝美,
“我爱您。”
耶伐利亚愣了愣,连灵魂都有一瞬的颤动,他竭力平复后低头将嘴唇埋进层层重叠的花瓣中,亲吻这份天真的爱情。
“我知道。”
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未来你会戴上那顶王冠,成为我操纵国王权力的傀儡;我知道你会在成年那天与我结合,为我清除生命的威胁;我知道,绪兰,我都知道。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爱,只有你这个傻孩子会选择这些东西,但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恩赐你。”
“所以绪兰,别再躲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