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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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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瑾的大半张脸都被陆淮聿捧在掌心里,拇指依偎着眼下的肌肤,接住梁瑾落下来的泪,陆淮聿抱着他的手臂用了一些力度,让梁瑾只能靠着他。

陆淮聿低头看他,前所未有地觉得梁瑾很可怜,然后破天荒的,很诚恳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只是梁瑾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可能是哭累了,梁瑾的呼吸声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也不再抖动,终于往正常的方向开始发展。

陆淮聿不再轻易乱动,因为他一动,就会扯到梁瑾的身体,而梁瑾,即使已经睡着了,还会下意识皱眉,没有别的办法,而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陆淮聿只好就这样一直抱着梁瑾。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想法,陆淮聿低着头,盯着梁瑾的脸看了很久。

直到梁瑾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怀里的人身体开始发烫。

陆淮聿附到梁瑾耳边,低声唤他的名字,没反应,只好握着他肩膀晃了两下,把人叫醒,趁梁瑾稍微有些意识,抱着他坐起来,故技重施,哄着他喝了一粒退烧药。

“好了”,陆淮聿扶着他慢慢躺回到床上,然后用指腹揉平梁瑾紧蹙的眉心,又说了:“没事了。”

梁瑾翻了个身,不想正面对着陆淮聿,侧着脑袋,因为发烧,眼睛又酸又涩,生理性难受地开始流泪,依旧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枕头湿了一大片的话,也许陆淮聿也不会发现。

梁瑾的眼泪好像流不完,要和大海连起手来,要把整艘游轮给淹没。

哭久了,眼皮都烫。

陆淮聿沉默地用指尖去摸他的眼皮,轻拍他的后背,哄小孩似的老练,叹道:“睡吧。”

只是陆淮聿没想到,梁瑾睡着之后,会不自觉地朝自己的方向靠近,往自己的怀里挨,明明发着烧,呼吸还是热,额头也仍然烫,却还是执着地向热源靠近,也不怕灼伤了自己。

如同受伤的小兽。

陆淮聿的手被握住了。

梁瑾侧躺着,脸贴在他身前,一只手握着陆淮聿的手指不放,闭着眼睛,乖得离谱,嘴唇微张,吐出的气息带着热意,烘得陆淮聿心尖发颤。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淮聿轻轻地用手背去贴梁瑾的前额,热度减退了许多。

他松了口气。

梁瑾的病来势汹汹,但去的也快。

想到自己费了不少功夫喂梁瑾吃药,搂着,哄着他睡,最后还听到这个不省人事的人,窝在自己身前,迷迷糊糊地问:

“陆淮聿,你对每一个情人都这样吗?”

没有。

只有你。

陆淮聿低垂着眼,盯着梁瑾,有些出神。

——

游轮比预计时间早了两天靠岸,梁瑾知道的时候,陆淮聿正冷着脸打领带,说公司临时有事。

梁瑾以为他是因为计划被打乱,所以看起来心情不好,也就不放在心上。

这也正常,毕竟是为了给陆淮聿庆祝生日才特地安排的行程,寿星本人有事要走,大家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下船的时候,梁瑾又碰见了陆安可。

她看见梁瑾也很高兴,脸蛋红扑扑像苹果,可爱的像童话里的小公主,像一头小牛犊一样冲过来抱住梁瑾的腿,仰头眼巴巴地问怎么昨天一天都没看见他。

梁瑾弯腰把她拉起来站直,很耐心地回答她:“因为哥哥晕船,安可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呢!我昨天想去找哥哥玩,舅舅说刚把你哄睡着,不让我进去。”

......

这是能和小孩说的吗?

陆安可看向梁瑾还有些苍白的脸色,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到梁瑾怀里,眼神格外认真,奶声奶气:“哥哥,请你吃糖。”

小嘴咧开,像个小大人,反过来摸摸梁瑾柔软的头发,安慰他:“每次安可生病,吃完这个病就好啦!”

小孩子不能多吃糖,蛀牙不说还容易上火。

陆安可生病不愿意吃药,家里的佣人就会拿糖吊着她,等病好之后,才会大方让她一次吃上几颗,次数多了,小姑娘还以为是吃糖把病吃好的。

梁瑾露出这两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很轻松就笑出声来。

小姑娘扭扭捏捏靠近他,声音甜甜,小声说:“哥哥,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像琥珀一样漂亮,安可好喜欢。”

她伸手揪出一缕自己的头发,说:“你看,安可的头发,颜色和哥哥的眼睛一样!”

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梁瑾想了想,温声告诉她:“等安可长大,也可以拥有各种颜色的眼睛。”

陆安可听了,眼睛瞪得很大,说:“真的吗——”,下一秒,陆淮聿从梁瑾身后跟上来,表情冷淡,喊了一声陆安可的名字。

陆安可从小就是被家里宠大的,唯一害怕的只有冷着脸的陆淮聿,登时后退两步,站直,喊舅舅好。

陆淮聿上前两步,弯腰捞起蹲着的梁瑾,低头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己眼珠滴溜溜转的外甥女:“你妈妈在找你。”

陆安可抱着头,说完蛋了完蛋了,急忙和梁瑾说哥哥再见,小跑两步又折返回来,说舅舅再见,这才彻底跑没影了。

陆淮聿看她跑出一小段距离,才伸手揽过梁瑾的腰,把他带到车上去。

“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还和陆安可在港口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很可爱,我挺喜欢她的。”

陆淮聿张了张嘴,不知道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抿着嘴,唇线平直。

坐到车上,梁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很虚弱的样子。

司机开得很稳,车速并不快,陆淮聿坐在后排处理文件,车内没有人说话,出奇的安静。

从下车到进入陆宅,两人也没有对话,梁瑾回到房间,没有洗漱,连窗帘也顾不得拉上,脱了外衣外裤就拉开被子,闭着眼躺了上去,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梁瑾就很少做梦,当然,这样的说法其实并不严谨,可能只是梁瑾很少能在醒来后完整地回忆起整个梦境来。

梦里的女人面孔很模糊,只是梁瑾在醒来后依然能够确认、确信,那个人是他的母亲。

梁序堂就是在梁瑾十二岁那年去世的。梁瑾的母亲在花光梁序堂留下的遗产后,开始物色可以攀附的目标。

原来住的大房子早就已经被卖掉拿去换钱,梁瑾白天被送去公立学校上课,晚上自己回家。

梁瑾的母亲带男人回家的时候,梁瑾就蹲在门口,借着楼道的声控灯写作业。

只尽管梁瑾的母亲年纪不占优势,但脸蛋和身材都堪称绝色,所以身边从来不缺男人,但因为梁瑾的存在,很少有男人愿意接纳他们母子俩,又因为生梁瑾的时候伤了根基很难再孕,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贪图梁瑾母亲的美色,得到一点甜头之后便逃之夭夭。

梁瑾没有埋怨母亲在父亲离世后很快投入一段又一段的新关系,他觉得这不是不能接受,人死业消,你不可能要求一个人为了死去的人孤老终身,他尊重母亲行使自己的权利,重新去追求一份新的爱情。

只是梁瑾依旧会在看见每一个陌生新面孔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想起父亲。

13岁的梁瑾看到母亲喝得烂醉,少见的失态和颓唐,想去扶她,却被她一巴掌扇得偏过脸去。

分明是怨恨的眼神,力道也用了十成十,可是下一秒,她又像清醒过来一样,捧着梁瑾的脸,小心翼翼地去碰留下自己掌印的半边脸颊,哭得崩溃,说对不起。

年纪尚小的梁瑾连牵动嘴角都疼的要命,却还是半跪着,抱着母亲,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低声地说没关系。

梁瑾后来回忆起的时候,终于意识到,母亲对自己应当是有恨的,但那些有过的爱呢,还作数吗?

尽管如此,如果可以的话,梁瑾还是希望,上帝的天平可以偏向他的母亲。

一点点就可以。

脑海里被母亲打过之后又抱着哭的片段实在太过真实,以至于梁瑾醒来的时候后背湿了一大片,足足花了两分钟,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在做梦。

梁瑾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漆黑的房间里,唯独这么一处亮光映在梁瑾的脸上,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梁瑾呆了一瞬,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

从下午三点左右回到陆家,梁瑾足足睡了将近七个小时。

有点不像话,怪不得睁开眼睛的时候连同后脑勺也一起隐隐作痛。

闭着眼缓了几分钟,梁瑾打开壁灯,翻身下床往外走去。

管家见他出来,问要不要吃饭,梁瑾的确也是饿了,就说可以。

简单的用过餐之后,佣人又拿上来一杯刚榨好的果蔬汁,玻璃杯壁上冒着层水珠,咕噜往下滚,梁瑾抿了一口,被酸得龇牙咧嘴,于是到后厨加了些糖进去,再喝,冰冰凉凉乍然入肚,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梁瑾半靠在岛台边上,随意一瞥,却看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东西。正安静地立在桌面上。

是他做的陶瓷杯。

梁瑾登时愣住了,明明放在自己房间里的,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印象,关于把这个杯子从精心包装里面拆出来的印象。

简单说,这个杯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佣人见他盯着那个普通的陶瓷杯半晌不说话,很体贴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梁瑾站在原地动了动脚,心平气和地问:“那个杯子?”

佣人闻言笑了起来,说梁先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

这不是你送给陆先生的生日礼物嘛。

仍是那种后脑发闷的感觉,梁瑾感到微妙的不舒服。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淮聿会知道这个杯子,还误打误撞当作是自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可是在梁瑾的概念里,他没有必要给陆淮聿送礼物的。

他们算什么关系?

朋友?还是恋人?

更何况两人是必定要分道扬镳的。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梁瑾有很多次都是在非饭点时间吃饭的,这会儿佣人顺着话问他,能不能上去的时候把咖啡一道给陆先生送过去。

在陆家帮佣眼里,梁瑾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不堪。

毕竟他们在陆家帮佣的时间都能赶上梁瑾的年纪,从未见过陆淮聿把人带回来,过也就算了,还在家里长住。

往前,陆淮聿回陆宅的次数也并不频繁,因为距离公司不近,来回往返并不那么方便,只是梁先生来了之后,连带着佣人见到陆淮聿的次数都要比以前增加了许多。

对他们来说,哪怕陆淮聿不回来,也是要日日擦洗服侍的,主家回来才能让人看到实打实的工作成果,这一年下来,陆家佣人的薪水又是上涨了不少。

所以梁瑾在他们眼里,跟小福星没什么两样。

只是梁瑾本人不这么觉得罢了。

等佣人端来热腾腾的咖啡,梁瑾光是接过,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苦味,下意识轻皱眉。

他从来不知道,陆淮聿也和网上那些精英人士一样,喜欢喝这些苦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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