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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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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晓,天色微亮。

热闹而混乱的元宵夜终于过去。

薛府。

宝钗回府后,原也不肯闲着,既想守着英莲,又想将老婆子的事讲给爹妈,还忧着从傻子口中审问些有用的消息。她肚子里压了太多事,又亲眼见过那老婆子杀人,实在不敢闭眼。

虽不知晓这一夜是如何惊心动魄,看着女儿掩藏在平静面容下的惊惧,薛夫人多少也猜出几分,她的心疼极了。从来都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薛夫人,抱着宝钗在屋子里转着圈的哄睡,嘴里哼着生疏的摇篮小调,硬是抱了半宿。

淮河岸边的民居里,邋遢傻子目光溃散,半声不吭,任由薛蟠将其打了个半死。十数个仆从忙里忙外,原还破旧简陋的院子被打整的华而不俗。另有几个丫鬟照料被拐来的孩子,非但如此,薛蟠还谴人写了告示,叫丢孩子的人家到此来认一认。

话分两头,再说那甄士隐夫妇,本就是憋着一口气在寻女儿,被薛家仆从找到告知莲姑娘已被寻回薛府时,甄士隐登时心神一松昏死过去,甄封氏原也几欲昏迷,然而看着不成事的当家人,只得强撑着安顿好甄士隐,而后守在英莲身边,任丫鬟娇杏如何恳求也不去休息。

甄宝玉也正赖着不走,非要守着尚在昏迷中的英莲,趴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分明在打架,却不肯去安排好的客房睡觉。甄夫人风风火火赶来薛府,风风火火揍了甄宝玉的屁股,留下不妄照料后又风风火火回府整治欺主的刁仆。

卯时。

城外运着蔬果鱼虾的行商已大排长龙,城内各色早点铺子、露摆搭缝也争相冒起炊烟,货郎携着烟火气走街窜巷拉起夜的帷幔。

百姓三三两两走出家门,见了面眉眼官司那么一打,便心照不宣。昨夜的事虽说不少,却没几个敢言三语四。

这里头若单是薛家也便罢了,偷摸着讲几句也没甚打紧。然昨夜大张旗鼓的乃是甄家,那可是皇帝南巡时四次接驾的甄家,权势滔天,哪个敢私下嚼甄家的舌根子。

夜里的时候趁乱说几句,甄家无暇顾及,今儿个若还敢议论,你道那甄家是吃素的不成,指望他们视若无睹么。只是昨夜之事若当真能讲,只怕说书的也要说个三日五日的方能停歇。

那些丢了娃娃的不敢耽搁,天色一亮便赶紧守在淮河岸边那座民居门外。这些人有的衣着简朴,有的穿金戴银,俱是神色憔悴,既焦炙难耐,又惴惴不安。

嘎吱一声,院门打开,薛大从中走出。大薛公到底不放心薛蟠,还是派了大管家来协助一二。

“各位莫要心焦,我家大爷昨天夜里便请了郎中来,现下里头的孩子们都有人照料。只是如今孩子们都尚未清醒,还请进去了轻声些。”

那些人听了忙不迭点头应和,有那圆滑的更是连声恭维,便是木讷的也暗自感激。薛大见无人有异议,便又开口继续往下说。

“若是里头有自家孩子的,莫要忙着接孩子回去,我们大姑娘请了灵栖寺妙济法师,要给孩子们祛晦增福,烦请再等个半天一天的,让孩子们平平安安的回去,你们也可安心。”

这话一出便有人面露难色,这好容易找着的孩子,叫他们只是看看,却不能带回去,如何使得。薛大这样儿的大管家,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些人眉眼一动,他便知道是何原由。

“谁家要是想把孩子带回去,我们薛家也不会拦着。只是这话先说在前头,灵栖寺妙济法师可不是谁都能请来的,那可是真真有大能耐的法师,便是甄家也不曾怠慢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如今放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若是此番抓它不住,日后可不要后悔。”

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能不同意,薛大这才点头让人进了院子。

那些孩子原是被关在耳房,耳房阴暗潮湿,里头的气味更是十分难闻,木头陈腐的朽气,血液粘稠的腥气,并着些冲鼻子的臊臭气,实叫人无法忍受。昨夜仆从们打整过后,便将孩子们转移到了正堂。如今耳房里关着的,是那个被老婆子舍弃了的傻子。

薛大领着人进了正堂,只见还算宽敞的堂厅里摆了一排小床,约莫十个左右,每个床边都配有一个丫鬟,床上睡着的孩子最小两三岁,最大也不过五六岁,少有男童。

拦住个迫不及待要上前确认的妇人,薛大轻声提醒:“还请诸位不要慌乱,随我一个一个辨认,看见自家的孩子只管留下多陪陪孩子,没见着的也莫急,左右厢房还有些孩子。”

各家如何辨认孩子暂且不提,却说那边耳房中薛蟠正满脸不耐,踹着人事不知的傻子泄愤,嘴里骂骂咧咧:“没用的东西,屁都放不出来半个,来个人看看死了没。”

候在门外的护卫闻言进来查探:“回蟠大爷的话,还有气儿,没死。”

“啧,没死就成,妹妹还要问他话,可不能这会儿就死了。”大步走出耳房,薛蟠看着院子里多出来的那些人,侧头询问,“那些小孩都有人认领么?”

护卫招手叫来个丫鬟,那丫鬟行礼后回道:“一半儿的孩子都有人家认,还有一半儿是没人认的,许是从别的地儿拐来的,许是原就是孤儿。大管家正想叫人来问蟠大爷,这些孩子怎么安排去处?”

薛蟠皱着眉很是头疼,他哪里知道要怎么安排,你要问他武术招式、兵器暗器的他还能说出个四五六来,叫他安排这些有的没的他是一个头有两个大:“先留着,等大姑娘醒了再说,原也是她救回来的,总得叫她知晓。”

那丫鬟应声后要走,又被薛蟠叫住:“叫那些丫头片子都仔细些,别摆那些烂架子,我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叫我知道你们有谁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这回的事给搞砸了,就给我滚出薛家,我薛蟠眼里可容不得那等充主子的下作玩意。”

薛蟠冷着脸寒着声,放狠话敲打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下人。

昨儿晚上那事怎么闹腾起来的他可没忘,甄家有那等不要脸的下人,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他薛家也不是什么铁桶,家里这些下人都是什么货色他比妹妹要清楚。

哪有那么多忠心不二忠诚护主的,跟着老爹在家里产业来回转了这两年,他便是再傻也看明白了,都是利益使然。若想下头的人服从你,单是仁慈没有用,非得震慑住他们,叫他们不敢作乱,再以利益诱之,方能叫人心甘情愿给你办事。

平日里上头有爹妈顶着,那些下人偷个懒耍个滑,他懒得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今儿这事却不一样,一来这事儿是老爹放手,全权交由他来办,算是他接手的第一件正经事,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若是办得不好,更甚者办砸了,日后别管是在府上还是在产业上,都将失了威信,必然会有人拿他当草包糊弄。

二来这事儿妹妹很是关注,他可不愿让妹妹伤心,他要把这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叫妹妹再多崇拜他几分。

“把那些没用的小心思都给爷收起来,谁敢耍小聪明耍到你家蟠大爷的头上,便是赶出府去,也得先给爷留下一层皮来!”

刚放完狠话,有个丫鬟从院外跑进来,一眼看见院子中间的薛蟠,赶忙小碎步上前行礼:“大姑娘醒了,问这边情况如何了,说若是没甚要紧事了,叫蟠大爷把那个人带回府上,大姑娘有话要问。”

薛蟠一听妹妹醒了,哪里还呆得住,当即叫人把耳房里那傻子搬到车上,按捺不住要回府去见妹妹。只是人一抬出来,他便狠狠皱起眉,这人如今的模样实在有碍观瞻,就这般带回府上,只怕要污了妹妹的眼。

“先把他带下去清洗干净,找身干净点的衣裳给他换上,对了,再叫个郎中来给他简单包扎下,全都弄好再带回府上去。”薛蟠赶紧吩咐一大串,再三叮嘱要把人收拾干净,生怕妹妹见了血心中不适。

******

妙济法师一大早便被甄家从灵栖寺请来,直奔薛府客房。

“神魂无碍,然则七情不见踪迹。”妙济法师仔细探查,越探越疑惑,这情形他从前却是见过,但似乎又与从前所见的略有不同,“怪哉,怪哉。”

宝钗对此并不意外,那老婆子虽说谎话连篇,但假装慈悲,炫耀拂尘的时候却很是真情实感的。

倒是甄士隐夫妇急得直冒泪珠,甄封氏赶忙询问:“法师,是否因着这个缘故,英莲才迟迟不醒?”

“然也。”妙济点头。

“那这七情如何寻回来,有什么您尽管说,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寻来!”甄封氏说着便跪在妙济身前,双眼泪光蒙蒙。

妙济侧身让过,执手做佛礼:“阿弥陀佛,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这去叫我哪儿找系铃人……”甄士隐面色戚戚,忽而想到什么,看向宝钗,“贤侄女,你可知晓么?”

甄士隐深深躬下腰去,眼泪滚到地上,晕出一片湿润来。

“伯父今儿个厚颜求问,还请贤侄女看在你和英莲往日的情分上,若是知晓些什么可千万要说出来,伯父,伯父替英莲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宝钗急忙躲过:“伯父这是做什么,真真是要折煞我!”

说着叫丫鬟扶起甄家夫妇,又叫人递上两杯热茶,先是柔声缓解他们的情绪:“伯父伯母莫急,我岂会置英莲于不顾。昨夜还有个人未能逃脱,现下正被押来府上,想来过会子就能到,此人与罪魁祸首关系匪浅,或能从中问出那些情的下落。”

薛夫人适时插进话来,握着甄封氏的手轻声安抚:“妹妹快些别哭了,哭坏身子英莲醒来见了岂不是要心疼,可别到时候还要英莲拖着病体照顾你们夫妻两个,若真是如此,我却是头个不依的。”

“我向来拿英莲当自己的女儿一般疼,定会想方设法治好英莲,我家老爷如今也在甄家老爷和府尹那儿运作,定会将那些拐子一网打尽,狠狠治治金陵这乱杂杂的歪风邪气。”

不多时,薛蟠从外边回来,带进来一身寒气,先是给几个大人行礼,而后快步走到宝钗身边,拉着妹妹转着圈的检查,熬了一夜的眼睛愈发的红。

“我没事,倒是哥哥,怎的几个时辰不见,竟变得令我有些认不出了。”宝钗看着哥哥,眼里很是心疼。

薛蟠急着见妹妹,昨夜的衣裳未曾更换,衣袖皱皱巴巴的,头发也没梳理,即使进门前简单整理了一番,依旧是一身风霜。他向来在乎形象,何曾这样不修边幅过。

“不碍事,妹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薛蟠把妹妹紧紧抱住,心里压抑一夜的后怕此时翻涌出来,将他淹没。

“我没事,没事,哥哥莫怕,我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宝钗轻易便看出哥哥眼里的内疚和惊怕,一遍遍抬手抚摸哥哥的发顶,想要抚平他心中的波浪。

薛夫人哪里看得了这个,方才还在安慰甄封氏的人,此时一双眼睛把帕子都打湿了依旧止不住泪,叫同喜又给她换了个新的来擦泪。

“我那弟子呢,听甄夫人说他也守在此处,怎不见他人?”妙济法师看着一屋子人各哭各的,无奈摇头,叹了口气拿他的宝贝弟子出来当话头子。

再叫这些人哭下去,只怕屋子都要被泪淹了。

同贵此时进来,恰好听见这话,便先回了妙济法师:“宝大爷守到天亮实在撑不住,叫不妄姑娘抱到隔壁去歇着了。这会子刚睡下没多久,估摸着等这边忙完,应是差不多能醒。”

而后又对着宝钗道:“姑娘,门房来话,说是姑娘叫送来的那个人到了,问怎么安排?”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俱是精神一振,来了!

“送到这个院子里来。”宝钗从哥哥怀里探出脑袋,“送来后你们便都退到院外守着,未经传唤不得入内,妙济法师要在此施法,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同贵领了话便出去了,没一会儿便送进来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那傻子。

薛夫人挥挥手,同贵同喜便带着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退了出去。妙济法师这才轻咳一声,略带些调侃的意味:“不知女公子有什么打算,又拿我来做借口。”

宝钗面色一晒,脸庞耳尖染上红晕:“还请法师不要怪罪。”

“不怪不怪,这院子如今也没外人,女公子有何话但说无妨。”妙济手捻佛珠,嘴角带起一丝笑来。

“此人乃是昨夜溃逃而走的主谋留下,那主谋对他很是不同,且那主谋与癞头和尚、跛足道人有关。”宝钗指着趴在地上的男人,“若是能从此人口中问出一二,或许能寻到救醒英莲的法子。”

甄士隐立刻上前把男人翻过来,看着男人紧紧闭着的双眼犯愁:“可这人昏迷不醒,怎么问呐?”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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