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如丝般流畅，数据精确到位，分析透彻入骨。他看着长老们赞许的目光，听着他们恭维的话语。

波西优雅地点头回应，金色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人。

——没有一个是可以信任的，包括他自己。

特兰，那个与他有着相同外表，却拥有截然不同内心的弟弟，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唯一的牵挂。

他曾想保护特兰的纯真，却发现那份纯真恰恰是特兰最强大的武器。在波西为了生存而放弃真心的年岁里，特兰却在坚守着自己的本心。

他坐在主座上，开始了例行的汇报。

会议结束后，家族长老们站起身，再次向他行礼后离开。

结束一切的工作，波西回到阳台，再次望向远方。

此时，阳光已被暮色取代，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在这座孤独的高塔上，波西继续着他的表演，只是观众已经从他人变成了他自己。

在某个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家，他的弟弟正与自己的伴侣和幼崽共度时光。那个由他一手安排的婚姻，竟真的开出了幸福的花朵。

"看看这一家子，多么和睦。"波西嘲弄地笑了，却又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我确实做了一件好事，不是吗？即使动机不纯。"

在无数次的伪装与欺骗后，波西已分不清自己的真心究竟在何处。他知道，即使对特兰的关爱是真实的，传达这份关爱的方式却依然掺杂着谎言与算计。

这是他偶尔那么一瞬会感到愧疚的地方——即使是对最珍视的亲人，他也无法完全真诚。

是偶尔会想，如果他没有保护的特兰，他会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被这个世界吞噬得更彻底？

传来的监控回放屏幕上，特兰正蹲下身子，耐心地向幼崽解释着什么植物的特性。特莱站在不远处，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罕见的柔和。埃特则在一旁微笑着，偶尔插入补充说明。

特兰，他那总是带着柔和微笑的弟弟。

波西承认，在所有的棋子中，特兰确实占据了特殊的位置。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特兰从未对他有过恶意。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中，这简直是珍稀物种。

金色的眸子冷淡而专注，波西的表情变得柔和，又或许这柔和本身也是一种习惯性的伪装。

他是最擅长伪装的演员。只是，长久的表演后，他已经记不清真实的自己是谁。面具下的脸已经模糊，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认。

波西轻笑出声，金色的眸子映照着窗外流动的光影，嘴角勾起一丝讽刺。

"自我怀疑真是可笑。"波西低语着。真是讽刺，连自己都骗，骗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在乎、需要、想要的了。

或许与他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条真理——利用一切，为了自己。

真心，假意，还在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波西摇了摇头，将酒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

玻璃与金属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伸手关闭了悬浮在半空中的监控画面，起身活动了下肩膀。

"也许这就是代价吧。"波西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罕见的坦诚，"谎言的囚笼，困住的不只是别人，还有自己。①"

利用一切为了自己，同时，偶尔也照顾那些对他没有恶意的家人和朋友。

不是因为善良，而是一种实用的选择。毕竟，在这个冷酷的世界中，盟友总是少之又少。

波西关闭画面，决定不再沉浸在这种无意义的感伤中。

今天晚些时候，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面。一个可能影响到整个家族权力格局的会面。这才是他应该关注的重点，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情感问题。

他迈步走向衣帽间，准备为今晚的会面精心打扮。

外表同样是武器。而波西，今夜正是这武器的绝佳使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