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从小到大。
王言上看出阮秋楠不想回答,于是没接着问。
冷辞舟一大早就敲响了王言上的房门,说要带她去杜衡的马场看看,商量的时候忍不住问道:“阿言,你问问阮大夫要不要去?”说话间他的目光朝着王言上的身后移了一分。
王言上道:“你来晚了,阮姐姐天不亮就出门了。”
“这样啊。”冷辞舟的眼神闪过一丝惋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杜衡的马场规模一般,不大不小,此刻正值初夏,地里的草格外肥沃。
杜衡大老远看见王言上等人,瘸着腿一蹦一跳地就飞了过来,“阿言,恩公,冷捕头,知道你们要来我特意准备了三匹好马!”
“多谢。”冷辞舟拱了拱手,他并不是来骑马的,所以他转了个话题说道:“听说杜公子家良驹无数,不知可否能见识一二?”
杜衡最喜欢嘚瑟的就是自家马,扬了扬手道:“你们要不要都去看看,我跟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宝马,对了我有一匹白马叫雪花,跑的又快又漂亮。”
“好啊。”王言上点点头,眸光忍不住看那些低头吃草的小马。
看马的时候,有一匹马皮毛锃亮,枣红色,帅得不得了,只可惜是背对着所有人的。
看着那马尾不断摇晃的马屁股,王言上试探地伸手摸了摸那屁股,那触感舒服极了。
杜衡忽然在她身后猥琐出声道:“阿言姑娘你可要把它摸害羞了,想不想上去试试?”
王言上道:“我不会骑马啊。”
杜衡自来熟地打开马的围栏,信誓旦旦地摇头,直爽道:“这马脾气可好了,我给你牵着缰绳,你骑几圈玩玩。”
杜衡实在是太热情,导致王言上都不知道如何拒绝。
杜衡给马安马具的时候,冷辞舟也过去帮忙,“杜公子,你们这里马具会不会有不适合的情况?”
杜衡安着马鞍,自信道:“不可能的,这马具我们都是量身定做,每年都要换的,不然马越长越大,马具还是小几号那得多难受。”
冷辞舟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何自疏跟在所有人后面,听闻此言眸光忍不住看向后面晾晒马具的长桌,越长越大但是马具不变……
“来,阿言姑娘快试试,这是我家红宝石。”说话间他将马牵到外面的草地上。
王言上笑道:“你咋给她取这么土的名字。”
“土吗?”杜衡抬起下巴,看着那红马的眼睛,“红宝石符合它主人的气质,才不土。”
王言上抓着马鞍尝试爬上去,试了几次马都开始烦躁了她也没登上去,她喘着粗气,爬地满头大汗,然后因为臂力不足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何自疏在远处的阴凉下静静看着她,他一身白衣,上面绣着石榴红的花边,两手环胸嘴角挂着嘲笑。
汗液沿着雪白的脖颈滑落,王言上手还贴在马背上,余光不小心瞥到了何自疏的方向,看着那带着笑意的漆黑眸子,她道:“不许笑!”
何自疏果然别过了脸。
杜衡殷勤地放低了马镫,道:“阿言姑娘你再试试。”
王言上踩着马镫,手臂一用力,她终于整个上半身跨了上去,她累地抱着马脖子,叹道:“累死我了。”
杜衡摩拳擦掌拉着缰绳,大声道:“带你报复回去。”
接着马动了,王言上吓地唰的一下坐起来挺直身子,她眼睁睁看着杜衡把身下的马往何自疏的方向牵然后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停下。
微风吹起王言上浅蓝色的衣裳,接着杜衡牵着马以何自疏为圆心绕圈,一圈两圈三圈……知道的是挑衅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的王言上在孔雀开屏……
何自疏撩起眼皮看着王言上,她转到那,他的眼神就飘到那,杜衡往身后的马一指,骄傲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是不是很漂亮!”
王言上在何自疏的目光中尴尬地别过脸,苍天啊,她是遇到了古代版中二少年吗?好丢人,太丢人了,她趴下身子抱着马脖子,停下来吧,她不想这么高调,好尴尬。
何自疏忽然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杜衡边回头边道:“有什么好笑……阿言姑娘你趴在马背上干嘛?”
还不是因为你……
何自疏看着眼前红棕色的马,再看着趴在马背上尴尬的少女,凑近在她耳边说道:“你现在笨死了。”
温热的气流滑过王言上的脖颈,她唰地爬起来,气红脸道:“你现在很讨厌。”
“你们怎么说不到两句就一股火药味!”杜衡往前跳了一步想挡在两个人中间,谁料他一条腿瘸了另一条腿又正好跳到了石子上,疼地他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马儿受到惊吓一时间往回狂奔,王言上吓得死死抱住马脖子,五脏六腑感觉都快被颠了出来,“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远处看马鞍的冷辞舟听见动静瞬间往这边望过来,只见何自疏在追一匹马,马的身上挂着王言上,一时间瞳孔一缩快步跑过来。
冷辞舟有武功,跑地比何自疏快,他预测了马下一步跑到的位置,伸出手臂喊道:“阿言,跳下来!”
王言上费力地探出身体朝着冷辞舟伸出一只手。
但是下一秒一块石子打到了马的前蹄,它一个扬蹄王言上不仅没抓住冷辞舟的手,还往前飞出了一米然后啪地一声栽进了前面装饲料的稻草车上。
冷辞舟眉头一皱看着何自疏的方向,何自疏回了他一眼然后朝着稻草堆走去。
王言上全身插满杂草,闻着空气中灰尘的味道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
白色的衣摆离她越来越近,何自疏蹲下来拔掉她头上的杂草,“没事吧。”
“那个石子是不是你扔的!”王言上快气炸了,把她搞得灰头土脸的,真有你的,何自疏。
“哎呀,你们没事吧!”杜衡一瘸一拐地朝着这边跑过来。
“没事!”王言上凶巴巴地瞪着何自疏然后甩着袖子离开。
第一次见到何自疏,她觉得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但是渐渐的,她发现这个人真的越来越过分了,处处和她唱反调还喜欢戏弄她,很乖的他为什么越来越坏了?
她觉得可能是心机指数的原因,也觉得可能是青春期的原因,但是这个人真的好贱啊啊啊啊啊,处处挑衅她,这次她真的生气了,她要让他看看她也不是完全好脾气的,别以为天天对他笑就以为她会一直纵容他。
王言上气冲冲地走了,头顶的一根杂草随着她的动作一弹一弹的,何自疏的眼神追着她的背影然后装作无所谓的低下头,自言自语:“不是没受伤吗?也不是很过分吧。”
晚上的醉仙楼歌舞升平,门外传来一声声管乐的声音,琉璃的遮幕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窗外有一条河,此刻一搜大船正从上面缓缓驶来,夜灯缀满长安的每一个街道。
王言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手里的酒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三刻钟前阮秋楠回客栈就看见她坐在床上,像一块木头一样,近看眼眶都有些红,于是提仪出来喝一杯,好好聊聊天。
阮秋楠托着腮,盯着王言上道:“阿言,你怎么了?”
王言上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脸颊有些泛红,“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有些不好受。”
平日里阮秋楠见王言上和何自疏待在一起挺开心的,没想到也有这么难过的时候,她试探道:“是因为自疏吗?”
王言上点点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阮秋楠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阿言因为自疏难过?自疏为什么会让阿言难过呢?那肯定是因为阿言在乎他啊。”
王言上转着酒杯,他是完成任务的关键必然是要在意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在乎他,他也未必在乎我,今天骑马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冷大哥想救我,结果何自疏还对那匹马扔石子,如果不是旁边有个稻草堆,我现在可能就死了,他可坏了。”
阮秋楠眼睛微微眯起,“那他确实过分了,你以前不是还说他温柔的吗?”
王言上道:“他有的时候确实很温柔,但是和冷大哥的温柔不一样,冷大哥的温柔有一种包容的感觉,何自疏的温柔像是包了冰块的蜂蜜。”
阮秋楠静静听着,她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阿言或许喜欢何自疏,“你现在想不想去和何自疏谈谈?”
王言上一听立刻摇头,“不见他,我现在不想见他。”
两个人聊着聊着,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阮大夫,好巧啊。”
阮秋楠抬眸望去,只见冷辞舟站在门口,他身侧还站了一个长相阴柔的老人,不过也只是与那人对视了一眼,那老人就低下头默默走了。
“阿言这是怎么了?”冷辞舟迈步走了进来,体贴地问道。
阮秋楠也没多想那人是谁,只道:“她喝醉了,有些不开心。”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阮秋楠扶着喝醉的王言上打算离开。
看着两个人费力的姿势,冷辞舟温声道:“我来帮你们吧,我背着阿言。”
阮秋楠看了看冷辞舟,几秒后点了点头,她将王言上扶到他的背上。
王言上喝得烂醉,一趴到冷辞舟的背上,嘴里就喃喃道:“何自疏,不许碰我。”
冷辞舟和阮秋楠对视一眼都抿嘴笑了。
冷辞舟心想王言上肯定很想自疏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