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A大的阳光特别好，让人心情也特别好。

更重要的是，

薛宜年那篇关于金文识别模型的论文，竟然……真的被ECCV接收了！

虽然只是Poster，但对于一个大一的本科生来说，这已经是一个足以让整个学院都为之侧目的、惊人的成就了！

消息传来那天，李博士激动得差点没直接在实验室开香槟庆祝。

林学姐看他的眼神，也从之前的“这小子有点东西”，彻底变成了“、大佬受我一拜”。

薛宜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开始思考后续的准备工作：海报的设计、演示的细节、签证、机票、住宿……一系列的事情涌入脑海。

但他首先想到的，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边的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顾斯。

接受着对方近一年以来的“养成”，他终于可以很自豪的告诉顾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支持。

而他，也没有辜负顾斯的期望。

他拨通了顾斯的电话。

“喂，宜年？”电话那头传来顾斯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这通电话。

“宜年，恭喜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笑意和……自豪？“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谢谢顾斯哥。也谢谢您和李老师的指导。” 薛宜年回答。

他知道，没有顾斯提供的那些资源和支持，这篇论文不可能这么顺利。

“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谢谢。会议邀请我去苏黎世做Poster展示。”薛宜年补充道。

“苏黎世？”顾斯的声音里似乎增添了一丝玩味，“那真是……巧了。”

薛宜年微微一愣：“巧了？”

“嗯，”顾斯轻描淡写地说，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最近正好也有一个去瑞士的行程安排，主要是日内瓦那边有些商务谈判，但中间会抽空去一趟苏黎世处理点私人事务。”

“时间上，似乎和你开会的时间差不多。”

薛宜年有些意外。世界这么小吗？他从未听顾斯提起过近期的瑞士行程。

“这样啊……”

“既然这样，”顾斯顺势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体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行程方面或许我们可以协调一下？比如机票和住宿，我让我的助理一并安排了，也省去你不少麻烦。你专心准备你的学术报告就好。苏黎世我还算熟悉，会议之余，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带你到处转转。”

顾斯的提议听起来无懈可击，体贴周到，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对于薛宜年这样一个一头扎进研究、不太擅长处理琐碎事务的学生来说，能有人帮忙打理好行程，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且，有顾斯这样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同行，似乎也能让这次陌生的旅程变得更顺畅一些。

薛宜年几乎没有犹豫：“那……太麻烦你了，顾先生。如果方便的话，当然好。”他完全没有多想，只觉得是幸运的巧合。

“不麻烦，举手之劳。”顾斯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那就这么定了。你把你的证件信息和会议时间发给我助理，剩下的交给她就好。”

又来了，这种欠债越来越多的感觉这怎么回事。

薛宜年拿着电话，看着窗外。

他不知道的是，在挂断电话后，顾斯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而略带不明意味的神情。

他拿起内线电话：“琳达，把我下下个月去瑞士的行程提前到下个月12号。日内瓦的会谈可以稍微延后或调整。优先确保在苏黎世停留至少一周。”

“另外，帮薛宜年预订同一航班的头等舱，以及我下榻酒店隔壁的房间。用我的私人账户结算。”

“好的，顾总。”助理琳达专业地应下，没有丝毫疑问。

顾斯放下电话，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办公桌。

苏黎世。薛宜年。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这不是巧合，而是他精心制造的“偶遇”。

他对“喂养”薛宜年的这种兴趣，几乎超越了单纯的商业投资潜力评估，掺杂了更复杂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完全厘清的情感。

他喜欢薛宜年身上那种纯粹的书卷气，那种对知识的执着，那种与世俗名利场格格不入的干净。

而至于这次行程的变动会打乱多少原有的商业部署，那并不在顾斯的优先考虑范围之内。

对他而言，抓住这个与薛宜年独处的机会，更为重要。

另一边，顾纶得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崩溃的。

一起去苏黎世？为什么？！

顾纶冲动地跑去找薛宜年，想问个清楚。他在实验室门口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薛宜年。

“年年！”顾纶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睛因为激动而微微发红，“你要去苏黎世开会？”

薛宜年看到他，开心的笑了笑：“是啊，顾纶。论文被录取了，要去展示一下。”

“那……你，你要和谁一起去？”顾纶几乎是屏着呼吸问出这句话。

薛宜年不明所以，随口答道：“哦，说来也巧，顾斯哥——他正好那段时间也在瑞士有安排，所以我们就结伴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他语气轻松，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对顾纶意味着什么。

“顾斯？！”顾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被背叛的痛苦，“你……你要和他一起去？！”

薛宜年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是啊，怎么了？只是正好顺路。”

“顺路？！”

顾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猛地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薛宜年，那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还有浓浓的委屈，“你们……”

他想说什么，想质问，想咆哮，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薛宜年那张略带茫然和无辜的脸，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笑。

薛宜年或许根本不知道顾斯的心思，或许根本不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席卷了顾纶。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实验室。

“我不信！我不信！” 顾纶像是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只是反复地摇着头，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你就是不要我了……你也要像他们一样不要我了……”

他又陷入了那种被抛弃的恐慌和绝望之中。

薛宜年看着他这个样子，感觉……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发现，无论他做什么样的解释，似乎都无法穿透顾纶那层厚厚的、由不安和偏执构筑起来的硬壳。

“顾纶！”薛宜年追了两步，却被顾纶狠狠甩开。

从那天起，顾纶就彻底变了。

他不再和薛宜年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避开。无论薛宜年发信息还是打电话，他都一概不回。

薛宜年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会让顾纶有这么大的反应。仅仅是因为他和顾斯同行吗？这有什么问题？

薛宜年试图找顾纶谈谈，但每次都被他用沉默或借口挡了回来。

渐渐地，薛宜年也感到一丝疲惫。他对人际关系本就不甚敏感，顾纶这种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再加上会议临近，大量的准备工作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精力，他只能暂时将这份困惑压在心底。

而顾斯，则像一个完美的同行者。他安排好了一切，从舒适的航班座位，到苏黎世湖畔风景绝佳的酒店房间。

－－

出发去苏黎世的那天，帝都是个难得的晴朗冬日，阳光灿烂，但空气依旧是干冷的。

机场出发厅，薛宜年盯着登机牌发呆。顾斯早上很早就出门了，似乎是有要紧的事情。

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飞机。

“薛宜年。”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薛宜年抬头——

他抬头，看见VIP通道尽头的身影。顾斯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隔着人群和他招手。

像在拍偶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