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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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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时屿回国的那几天,悉尼的风格外温柔,日落时分,整座城市仿佛被揉进了一层柔软的金光。

那天他们去超市买菜,回家的路上沿着坡道慢慢走着。怀念提着一袋蔬菜,走得有些慢,时屿走在她左侧,偶尔侧头看她,像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两人之间静悄悄的,不是冷战的那种沉默,而是像隔着一层棉纱的安静,柔软,却无法刺破。

走到街角拐弯处,怀念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们聊聊吧。”

她声音不大,却不容拒绝。

时屿点头,把她手里的袋子接过去,两人走进路边的小广场,在长椅上坐下。四周草木轻响,夜色一点点沉下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想回国?”怀念看着前方的树影,声音平静得出奇。

时屿沉默了一会,才低头开口:“我知道。只是……不想逼你说。”

“所以你开始什么都不说。”

“不是不说,是不敢。”他笑了一下,那笑意却藏着苦涩,“我怕我说了,你就真的不跟我回去了。”

怀念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睛听着,像在等他说完。

“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回国,落地。”时屿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不是谈一场漂在国外的恋爱,而是要过日子的那种。”

“我知道。”她点头,嗓音温柔,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你所有的计划都替我考虑过了,但我始终没办法告诉你——我好像不能把那样的生活想象成我的人生。”

他安静地望着她。

“我不是不爱你。”她抬眼,“我只是不想用你准备好的一整个未来,来填补我还没准备好的自己。”

风从广场一角吹过,带着一点咸味。远处有情侣路过,脚步轻快,而他们之间的空气却静得几乎凝固。

“你还爱我吗?”时屿问。

怀念点头,毫不犹豫:“我爱你。”

“那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她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沙哑:“不是所有的爱都适合落地生根。我想要的,是现在的自己,是不为任何人牺牲的那种独立。”

“所以你想分开?”

“我想……暂停。”

沉默落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车灯在他们面前扫过时,时屿才开口:

“我不会等你。”

怀念一怔,眼眶倏地红了。

他却望着她,语气依旧温柔:“不是不愿意,是我怕如果我一直等,我就再也走不出来。”

她低低吸了一口气,哽咽着点头:“好。”

那一晚,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挽留。一起回到公寓,晚饭做得比平时简单——一锅粥,两碟菜,却吃了很久很久。

临睡前,怀念从抽屉里拿出那枚素净的戒指,坐在床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道银白色的环痕,像从指尖刻进了心口。

她没有还给他,只是轻轻摘下,放回原来的盒子里,再把盒子悄悄塞进了他出国行李箱的侧袋。

那一夜,他们背对背躺着,谁都没有入眠。耳边是彼此缓慢的呼吸声,像是一种无声的陪伴,也像告别前最后的停留。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暖得刺眼。他离开的这一天,没有任何戏剧化的拥抱,也没有过分煽情的吻别。他们像每个普通清晨那样穿衣洗漱,她陪他去机场,送到登机口前。

时屿抱了她一下,声音闷在她耳边:

“我们没有失败,怀念。我们只是走到了不同的岔路口。”

她点头,眼泪含在眼里:“我知道。”

他松开她,没再回头。

时屿通过安检的那一刻,余光里还带着怀念最后一眼含泪的沉默。

他没回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怕一旦看她,就走不动了。

走进候机厅,他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的停机坪一片明亮。他盯着一架飞机滑行,看着看着,眼前竟模糊了。

他低头,手握成拳,指骨泛白——那是他用来握住她的未来,如今却什么都抓不住。

回国的航班很长,他一路沉默,什么也不吃,连耳机都没带上,仿佛要让所有思绪都在耳边轰鸣,把那段曾经淹没干净。

落地那天,云和的天灰蒙蒙的。风吹在脸上,有点冷。他在入境口等行李,周围人潮涌动,他却站得像一根钉子。

接下来的几天,他很快搬进了新租的公寓。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极简干净。他把行李箱侧袋里的小盒子翻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没打开,只是偶尔看一眼。

她回学校那天,阳光很好,草地上的树影斑驳,风一吹,整条小径都像晃动起来。

刚进教学楼,就遇到了简梓萱和江可音,两人正坐在楼道边的长椅上等她,一见她来了便挥手:“回来了?你送完人啦?”

怀念点点头,把手里的咖啡举了举,冲她们笑:“刚从机场回来。”

简梓萱一边帮她让座,一边下意识地问:“时屿下飞机后有没有哭啊?”

怀念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撕开吸管封口的手指也顿了顿。

“……他挺冷静的。”她语气平淡。

江可音没察觉,笑着说:“哇,不像你们风格欸。我还以为你们会抱在出发口上演离别苦情剧。”

怀念喝了一口咖啡,眼神望向窗外,说:“其实……我们已经分手了。”

两人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简梓萱反应快,立刻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说什么?”

怀念把纸杯放在腿上,语气很轻,“昨天的送别,其实就是道别。”

江可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怀念笑了笑,那笑里没有苦涩,更多是一种认命般的释然:“也许就是因为太好,一直在往一个方向走,以为可以走到最后。可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想要的生活不一样。”

“你不想回国?”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怀念抬起头,看着两人,“我只是……不想用未来去交换一段关系。不想因为爱一个人,就把自己原本的节奏丢掉。”

简梓萱没说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江可音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唉……你怎么总是这么理性,感情也处理得像写论文一样。”

怀念笑着摇头:“其实挺难受的。”

她没说出的是,昨晚回家,她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什么都没做,只是盯着那个空落落的房间坐了整整一夜。

窗外灯光一点点熄灭,天亮前的那段黑,她从未觉得那么长。

他刚从悉尼回来,心情被长途飞行拉得又沉又钝,身上还带着南半球的夏末余温,却已经要重新适应北方的春寒。他没有太多时间消化情绪,回国第二周就要回云和大学交接项目材料。

在校园的行政楼走廊里,他提着一摞资料,低头看着最上面那页的签字,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翻译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未来。

直到有人从对面快步走来,忽然顿住:“……时屿?”

他抬头。

是江昱恒,熟悉到像是某段少年时光的光影突然重新投在眼前。

两人都愣了几秒。

“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江昱恒一个箭步冲过来,重重拍了他一下肩膀,“你不是在悉尼呆得正好吗?回来都不吭一声?”

时屿笑了一下,眼神里却藏着疲惫:“刚回来没几天,还在倒时差。”

“怀念呢?她是不是也一块回来了?”江昱恒四处看了看,语气像是没想太多,顺势一问。

时屿的笑容微微顿住,眼里像有一线风划过:“我们分开了。”

江昱恒整个人一怔:“……你说啥?”

“已经分手了。”他说得很轻,像是已经说过几次。

江昱恒盯着他看了几秒,想说点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地拍拍他的背。

“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低头继续整理资料,“只是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放下。”

两人一起走到行政办公室门口,江昱恒看着他敲门前那几秒的安静,忽然觉得有点心酸。

那个站在高三讲台上用一个眼神就能拎起所有目标的少年,如今安静得仿佛一直在努力压着心里的某个声音——那种声音,和三年前他在校园天台上听见的那个“我是真的想和她一起生活”的语气,是一样的坚定。

只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句被放轻的“我没事”。

走出行政楼,天已经有些凉了。四月底的云和春风仍带着点寒意,刚才那份“终于回来”的实感还没完全沉下来。

江昱恒缩了缩脖子,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走啊,去吃碗面。你不是老念叨那家牛腩店吗?老头子还守着炉子呢。”

时屿笑了一下:“你记得倒挺清楚。”

“我等你回来等了这么久,我能不记清楚?”

他们并肩走过老街,暮色从屋檐边慢慢落下,风里掺着油烟和槐花的气息。牛腩面馆果然还在,门口挂着帘子,里面热气腾腾。

他们坐进角落老位子,像很多年前一样。点了熟悉的面,坐下,江昱恒等了一会才开口:“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分的?”

时屿捧着那碗热汤,半天没动筷。

“她没有闹,没有哭求,没有不舍得。”他说,语气平静得过头,“只是说了一句,‘我想暂停’。”

江昱恒安静了片刻。

“你就答应了?”

“她没说分手。但我知道那就是结尾了。”

江昱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才问:“你怪她吗?”

时屿摇头:“怪什么?她没做错什么。我只是……心疼。”

“心疼她?”

“也心疼我自己。”他盯着碗里泛起的汤面气泡,“有些人走了你还能留住回忆,可有些人,是连未来也一起带走了。”

牛腩面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两人沉默着吃了几口,仿佛这碗面还能留住点过去的热度。

“你知道她不想结婚,还那么想带她回国?”江昱恒忽然问。

“我以为……她会变。”时屿低声笑了下,“或者说,我太想相信她会变。”

“可她没变。她很清醒,甚至比我清醒。”时屿轻声说,“我把戒指带回来了。”

江昱恒怔住,看着他:“你是说……你还是带走了那个戒指?”

“她放在我行李箱里,我回国那天才发现。”

江昱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那你现在回国,是打算留下来了吗?”

“嗯,我得重新整理澳洲那边的研究数据,还有一些项目可以在云和大学接着落地。”他说着笑了笑,“也该走走自己的路了。”

“你这个人啊,”江昱恒叹了口气,“怎么连分手都处理得这么清醒?”

“其实一点都不清醒。”时屿声音低了下去,“我到现在……还是会梦见她。”

牛腩面的香气充斥整个小店,热汤升腾的雾气模糊了窗玻璃,也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他们吃得慢,一碗面吃了快一个小时。

走出面馆时,街灯亮起,江昱恒拍拍他的肩:“你要是撑不住就找我,反正我比你闲。”

时屿轻轻点头,回了一句:“好。”

风吹过街口,晚风不冷了。时屿回头看了眼街景,像在告别什么,又像在等时间把什么还回来。

一个平常的午后,窗外阳光正好,风吹动窗纱,拂过书桌上散乱的资料页。

怀念正在整理申请材料,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提示:**余额变动通知。**

她本能地打开手机银行查看,指尖划过交易记录,忽然在一串熟悉的数字前顿住了——那笔钱还在账户里,静静躺着,没有动过分毫。

一瞬间,她怔住了。

那是时屿转来的——她知道,虽然他从没说,也没留下任何备注。但她看得出,那是他临走前的最后一次体贴,也是最后一次纵容。像在无声地说:“留着你想要的自由,我替你背后承担点什么。”

她当时没有退回,也没有说谢谢。

只是放着,像假装看不见这份温柔,就可以不承受它的重量。

可今天,她忽然觉得不能再这样。

她盯着屏幕,眼睛有些发涩。指尖却稳稳地操作转账流程,一步一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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