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风凭的宝贝宛宛妹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今天打扰了
好半晌,顾宛的消息才再次发来。
[王行]:还没有,正在追
[厉风凭的宝贝宛宛妹妹]:你条件这么好,还需要追啊?
邹以珩就无声冷笑:那不还有更好的么?
见他不接腔,顾宛又试探问道:“你喜欢的女孩,是我之前见过的你那个同事么?”
邹以珩没有正面回应,只说:“暂不透露了。如果能追到,会发朋友圈秀的。”
万一不能,也会有你哥代替我秀的……
顾宛没有再回复,邹以珩就调出郑簿发给他的照片,眼睛瞪得像显微镜,试图捕捉两人每一个微表情。
照片上,两人各露一半侧脸。
厉风凭“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架着副墨镜,祝云容倒没有任何遮挡,邹以珩细品她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品着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有一瞬,他甚至转过个念头:这人不会是太为公司着想,铤而走险想要当宏亚放在普瑞德的商业间谍吧?
但也就是想着玩玩,他知道祝云容不会在事业上玩这种阴的。
再看厉风凭,挎着张批脸,跟谁欠他似的。
从前做上下级时,邹以珩一直觉得他是挺和善一领导,谁能想到啊,还两副面孔呢?
正自邪恶吐槽,通知栏又浮现条微信新消息。
这次发消息的不再是“厉风凭的宝贝宛宛妹妹”,而是厉风凭本人。
[厉总]:有空没?聊聊?
[王行]:正有此意
男人间,许多事无须多说,寥寥数语,已有战意涌动。
彼此都是有点身份的人,又考虑到等会儿见面不排除打起来的可能,就约在了一家以私密性著称的高档西餐厅。
与此同时,小loft的床上,祝云容刚艰难做完心理建设,正准备一鼓作气脱离床心引力,进行卸妆洗浴护肤一条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祝小姐,我是顾宛。”对面开门见山。
祝云容立时挺了挺腰背,拿远听筒清了清嗓子,才以标准播音腔开口:“顾小姐?有事么?”
“可以一起吃个饭么?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祝云容小跑到镜子前,检查过脸上比刚化上时更加自然的妆容,欣然接受邀约:“当然可以。”
“西餐可以么?”
祝云容极尽优雅随和,微笑着应允。
7:00pm
Vertige?西餐厅顶楼唯二两间包厢,两场对谈如期进行。
和照片上一样,厉风凭依然挎着张批脸。
他发誓,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为什么短短几天,他心爱的前女友和一起长大的妹妹双双遇到了大猪蹄子?
他恨!
端着哥哥的架子,他想等邹以珩先开口,然而邹以珩并没有。
室内就沉默啊……沉默……
对面包厢的两位女士倒个个温和,假模假式的。
顾宛微笑:“临时约祝小姐过来,真是冒昧了。”
祝云容客气:“总归没事做,在风景这么好的地方聊聊天也很不错。”
Vertige?西餐厅临湖而建,穿过透明落地窗,湖上风光一览无遗,因冬日花木凋敝,前两年老板特地找人环湖植了圈梅树,确保一年四季都有风景。
此刻无风,景静人静。
最终,还是来上菜的服务员打破沉默。
门重新从外阖上,邹以珩终于先开口,却没立刻切入正题:“上次普瑞德的周年庆,承蒙厉总费心引荐,我敬您一杯。”
厉风凭恨恨吐出口浊气:“你敬你的,我就不喝了,我妹不让我喝酒。”
等邹以珩饮完整杯,他才又说:“只是‘费心引荐’实在谈不上,相帮宏亚,是我存了私心,全都因为我妹妹的缘故。”
厉风凭一而再把话题引到“妹妹”身上,邹以珩不由蹙起眉头。如果叫他出来单是为着顾宛的事,早知道他就不赴约了。
他就问出口:“您今天叫我出来,只是为了顾小姐的事么?”
厉风凭闻言,眼睛登时就瞪大了:真行啊,邹以珩,除了我妹妹,你竟还有个顾小姐?!
厉风凭不语,只重新给他倒满,示意他再喝一杯。
邹以珩心里也有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厉总,这……不合适吧?去普瑞德的周年庆之前,您表示过,不会干涉我和顾小姐如何相处。”
“的确,”厉风凭强压着火气,“你跟顾宛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不能一边跟她不清不楚,一边又来招惹我妹妹!”
邹以珩:?
听这意思,顾宛和他妹妹……是两个人?!
见他迷惑神色,厉风凭这才想起有句前情提要没说。
“哦,忘了告诉你,我妹妹是祝云容,听她说你喜欢她?”
邹以珩:!
他立刻就端起那第二杯酒喝了!
“敬您!”
“要喝酒么?”
“不了。”祝云容假笑。
太过礼貌的饭局就像注水的电视剧,半集过去还没出来点有效信息。
实在受不了,她只好主动cue进度:“顾小姐叫我出来,不是有话说么?方便的话,可以开始了。”
她优雅抬手,做出个“请”的手势。
“那我有话就直说了。”冗长寒暄结束,顾宛的话变得犀利,“祝小姐是打算……一直吊着邹以珩么?”
祝云容:?
谁吊着?她么?
既然顾宛先喷粪,她就也不客气了:“成年人说话要有事实依据,诽谤犯法。”
顾宛就冷笑:“你明明一直喜欢邹以珩,却不答应他的追求,只享受他追你,不是吊着是什么?或许……你还想攀个更高的枝?就像……你那个开劳斯莱斯幻影的富二代前任一样?”
祝云容也笑了,无语笑了。
这年头,总有人脑回路奇形怪状的,视奸别人还有理了。
“你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可……我跟你不熟吧?再者,衷心奉劝一句,别人的事少干涉,别人的生活少偷窥,管好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头剑拔弩张的同时,另一头气氛已和缓许多。
饮过第二杯酒,邹以珩笑容里难得带了几分讨好,是厉风凭在当他老板时都没见过的谄媚神色。
“原来……她微信里那个‘帅哥’是您啊。”
“怎么?帅和哥,你对哪个字有意见?”厉风凭又又给他倒满。
邹以珩饮尽第三杯,缓了缓说:“没有。”
他不敢有。
厉风凭约他出来,本意也不在故意为难,见他态度不错,也就收了戾气。
前尘往事,陈旧如斯。似不知从何说起,他沉吟少顷,选了个切入点问:“普瑞德周年庆那天,你大概见过我妈?”
想到厉钰那张与祝云容六分相似的脸,邹以珩一霎恍然,可惜他当时不曾想到这一层。
观他神色,厉风凭就知定是见过了。
“生物学角度,厉钰本是我和妹妹共同的母亲。但因为一些过去的事,她们两个已经不相往来了。”
接下来,厉风凭就说了十六年前,厉钰抛下祝云容嫁给顾富鸿的事。
并不复杂,但比祝云容白天寥寥提过的两句多了许多细节。
“……当时我和容容都还小,做不了大人的主,我妈要走,我便只好跟着,她不带容容,容容也只能留下,都是很无能为力的事。我不知道我妈跟顾叔叔怎么谈的,总之离开前她告诉容容,以后不要去找她,她也不会再回来,最好就当作没有她这个妈妈。”
“搬去顾叔叔家那天刮了暴风,据说十年一遇,有较强杀伤力,不宜出行,我本以为行期会往后推一天,但我妈执意要走。那天风实在太大,我第一次见那么大的风。大概知道以后很难再见到了,我们的车开出几十米后,容容抱着一个玩偶,又从后面追过来。”
“她当时才多大,短手短脚,也就是风沙太大,司机不敢开快,才没把她立刻甩开。我在车上,一直回头看,见她在后面跟着跑了一个多路口那么远,顾家司机试探我妈用不用停车,我妈说不用,小孩子没长性,跑累了自然知道回去。”
说到这儿,厉风凭停下饮了口茶,邹以珩看见他持杯的手微颤:“但我妹妹从小就倔,她不是那种会回去的人。风沙实在太大,她又太小,我就一路看着她,但也只能看着,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眼睁睁看着狂风卷倒路边一个广告牌,正砸在她身上,把她砸得趴下,很久没有动静,我看见有血从她身上渗出来……车门车窗全都锁死,我还是没有办法……那一瞬间,我妈似乎是想过叫司机停车的,但就在她开口那一刻,容容终于又动了,抬起头来,往我们走的方向最后望了一眼。已经隔得很远了,我没有看清她的眼神,我妈最终还是没有下车,只打了个电话给我爸,让他出来领人。”
搬去顾富鸿家后,厉风凭一直惦记着去看妹妹,但厉钰从不允许。
“我问过祝华涵,你妹妹只是肩膀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她总是这样说,“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与新爸爸和新妹妹好好相处,努力学习,等长大后我会让你接手普瑞德金融。”
厉风凭就说:“可我不想要你的公司,我只想去看妹妹。”
厉钰似乎就是从那时起日渐偏执。
作为一个母亲,抛下亲生女儿,她心里也不好过,但她更是个商人。人生总要取舍,她做了选择,也足够决绝,可惜失去的终究成为心病,病入骨血。
十几年来,她很少休息,对自己和厉风凭都极尽严苛,仿佛只有做出最大努力,她的失去才更有意义。
厉钰本就冷性,自此更加薄凉,唯独对顾宛,她会多出许多耐心。
“顾宛和我妹妹年纪相差不大,我妈似乎把对妹妹的愧疚都转嫁在了她身上,对她很好。”厉风凭顿了顿,还是说,“但是……我很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