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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五章 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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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天是下午,太阳昏黄地斜照进毡房里,让照不到的半边更加昏暗了。

埃列伸展了身子,微微抬起头看到了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昏黄的日光依靠在门框上,迟迟不愿落下。

他翻了个身,扯过被子,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回到床铺上睡觉,这个床不算很大,但是还算舒适,不过意料之外的是这一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适惬意。

似乎因为已经睡了太久了,他闭着眼睛,睡意全无。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着起身去拿水壶,拧开壶盖。在清甜的泉水的刺激下,他感觉自己浑身的器官渐渐醒了过来,长舒了一口气后,又把自己扔回了床铺上,直盯着毡房顶发呆。

忽然,隔壁的床铺也动了动,埃列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金色鞋带的马丁靴。

虽然埃列记得,两个人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入睡的。

这家伙,真的是转着圈睡觉啊……

埃列感觉有些无语,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得到一个单间,结果发现,自己需要和这个新陆来的穿鞋睡觉的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多多体谅嘛,神子家也是没有余粮的。”怪人解释的时候耸了耸肩膀,便上床扯着被子睡了。

好吧,就算这样,茅草床总比在野外睡帐篷舒适多了。埃列想着,便也接受了。

“哟,醒了。”拉穆特伸了个懒腰,跟他打了个招呼,“准备好新一天为神子打工的新生活了吗?”

果然这个男人还是很烦人,埃列忍下不爽,偏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天花板。

良久,他开口问道:“神子,到底是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神子啊…如你所见,”那男人笑了笑,“神子就是那么个东西。”

“…我想问的是,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埃列受不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了,于是直接地问道。

“身份啊,那确实值得说道说道,“拉穆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谓神子,就是神的代行者,唯一的执政官,世界上有着最高洁的品德,最真挚的助人之心,以及最无私的爱的神的孩子,他的良知如北领地的丛林树木,被露水滋润,向天国生长,他的品德如同西领地的河流……”

“所以说,他是这儿管事的?”埃列打断他。

“这么说也对,没错,这儿管大事的。所以好好干活,不要得罪他。”拉穆特说。

“哦。”这儿管事的还凑不出两个单间,混得也一般啊。埃列心想。

拉穆特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笑了笑说:“世道变了嘛。”

“那北领地和西领地是什么?”埃列继续问道,因为在他接触到的资料里,领地只有两个,南领地和东领地。

“小伙子,这些你都不知道就来了?”。

埃列翻了个身,不太想聊下去了。

“旧陆,也就是你们说的克瑞恩的行政区划共有四个,分别为东南西北领地,每个领地设圣女进行日常治安维护。不幸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南边的圣女不见了,我一路见到的都是老头。”

“圣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啊,埃列听着有些头痛,果然他还是和这些神鬼的东西处不来。

“你见到了就知道了。”拉穆特神神秘秘地笑了。

拉穆特继续说着:“虽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反正神子大人不在,我就帮他说了吧,你的任务就是当保镖。神子现在在巡礼中,巡礼,意思就是要为路过的每一个教堂进行祝祷和洗礼,宣扬神的福音。所以白天的时候神子会常驻在村庄的教堂中,而夜晚则会去丛林中废弃的教堂中进行祈祷。”

埃列没有应答,但是在听着。

“我让你去找的东西,找到了吗?”他回想起清晨神子所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男人说的似乎并不能完全对上号。

如果只是巡逻的话,神子为什么会像□□一样说话?找的东西,在找什么呢?有什么值得信众之上,一人之下的神子千里迢迢的来到这荒山野岭中来找呢?总不会是为了守护什么至高的善吧。

埃列觉得很违和。他决定选择性的摘取拉穆特告诉他的信息。

“你的任务就是保护他的平安,很简单吧!”回过神来的时候,滔滔不绝的拉穆特也正好停了下来。

“嗯,我明白了。”他搞清了他的职责,这非常不错。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迅速坐了起来。

埃列下意识地看向拉穆特,见拉穆特慢悠悠地戴上眼镜,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笑了笑:“别那么紧张,八成是热情的老乡们。”

“小子,你来的时机很好。南领地正在筹备过节,盛大的节日,年节!”拉穆特想了想,从床上起了身,“类似于新年,中陆应该也过新年吧,就是那种节日,大概会有为期十天的祝祷,真人实景演出和品尝特色美食之类的项目。”

这个男人又开始自顾自地讲起了民俗,埃列有些无语地起身穿好了鞋。拉穆特打开木门,见一个穿着修女服的女孩正端着一个餐盒。

“哟,外卖。”拉穆特看了看盒子上的圣教标记吹了个口哨,客气地接下了下来。

这个梳着高高麻花辫的女孩似乎也是神子的下属,她一脸严肃地递过了餐盒,便把门飞速地拍在了拉穆特的脸上。

“你看,中央的这帮人就不如老乡客气。”拉穆特端着餐盒来到了桌子边,埃列已经打着哈欠坐在了那里。

反常的是,拉穆特将饭盒放在桌上后便开始看着上面的封条发呆,一动不动的,似乎并不急着吃饭。

埃列皱了皱眉头打算不再理会这个怪人,他伸出了手打算撕开封条,享受他的劳动餐。

谁知,拉穆特却忽然伸出手将他的手打走了。

埃列正要发火,却见拉穆特笑嘻嘻地开口,语气却很严肃。

“小伙子,别着急嘛,接下来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听,”他说,“在这里,除了神子亲手给你的东西以外,最好什么都不要吃。”

埃列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他有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好在这个想法只有一瞬间,埃列很快饿得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着。

日光渐渐偏斜,埃列活动了一下趴到僵直的脖子,站了起来。

“哪儿去?”

“出去走走。”埃列将手揣在兜里,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哦,不过我劝你换上当地的人的衣服。”

埃列上下打量了一下拉穆特,那家伙穿着一身绿白条纹的毛衣,还带着一个很浮夸的金框的单片眼镜,在某一个瞬间阳光从他镜片的边缘溜了过去,闪烁出漫不经心的光芒。

埃列沉着脸,站在原地看着他,目光里写满了无语。

良久,那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挥了挥手笑道:“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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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列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那个戴单片眼镜的怪人说的是有道理的,比如说虽然已经是日落了,但是他走在大街上还是感觉烈日炎炎。汗水从他的额头和背脊不住地流下来,他走着走着就口干舌燥了。

于是他把大衣脱下来,穿着一件跨栏背心,继续在街上乱走着。

这村庄由两个半圆组成,中间的塔型建筑——大概就是教堂,教堂座东朝西,看上去是一座高耸的黑塔,两侧开着窗。不过在里侧被厚厚的毛毡挡住,唯一透光的地方是塔顶的高窗,其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在两村口到教堂门口三点连成的直线部分铺了一条描着动物纹样的红毯。

村落为中心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分散着一些民房,民房的外观没有明显的差异,不过有的民房由高大的篱笆围住,有的则只有一间孤零零的毡房暴露在外,连门框都没有,只有一个毡毯作门帘。这里大部分的民居都歪斜着门框,或是缺乏修缮,并不像有人常住,应当是个荒废的村子。

建筑用的毡毯和教堂里的那些一样,积着蛛网和脏兮兮的灰尘。埃列几乎要把鼻尖贴上去,才勉强确认毡毯并不是眼见的灰色,他们应当是白色的,用红或黑的颜料涂绘成复杂的图腾,有猪、羊等家畜,也有蛇与各色的动物纠缠在一起。

每一座毡房的顶端则立着漆金的莲花圣像,在阳光直射时会映成白色。与先前他在“教堂”中神龛中看到的那一种别无二致。他走在东侧,因此抬眼就能看见偏斜的阳光流淌在圣像上,随着太阳落于地平线下,那些圣像的光辉流淌尽了,变成了暗金色,逆着黄昏时刻的晚霞中狰狞地立着。

埃列猜测这种起着圣像作用的荷花图腾并不是金制,甚至也不是鎏金的工艺,应当只是一种色泽近似黄金的矿物质,碾碎后混在漆里,涂抹在圣像上,就成了神的标志。天色稍暗后,他察觉,毡房之上用来描画图腾颜料应该也是某种被碾碎的矿物,似乎可以反射空气中微弱的光,因此那些缠绕着毡房的图腾在黄昏时刻,反着暗沉沉的光泽。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有一些不适,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却听到了喊叫声。

他正在观察的那座毡房的帘子忽然被撩了起来,一个面容粗犷的老妇人正抬着门帘大声喝骂着。她看上去是有些岁数了,妇人脸上的皱纹皱起,目光却没有神采,木木呆呆的,牵着脸部的肌肉,高扯着嗓子谩骂着他。

四周的人渐渐拖着身子行走了过来,他们几乎都是老人,神色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包夹过来。

可能是犯了什么忌讳了,埃列的额上流下汗水来,他仿着拉穆特给神子敬礼时的作揖动作向那妇人作了个揖又向四周道了个歉,后退着离开了。

他绕过教堂,走向了村庄的西半侧,太阳已经落了,只剩下晚霞铺满了西半天。刚刚在东边的骚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西侧。埃列定睛迅速端详了一下帐篷上的纹样,似乎与东半侧的有着微妙的差别。如果他带着工作笔记的话就可以把这些图腾记下来,不过他把笔记丢在毡房里了,所以只好遗憾作罢。

不过那些街上的人同东边一样,拖着木讷的身子向毡房走去。他们的目光偶尔会落在他的身上,埃列发现这些民众的颧骨很高,一副清瘦的样子,他们的眼白占比很高,目光呆滞,在张嘴呼喊的时候,显得有些神经质。

这些村民都自发地绕着他走,埃列也乐得自在。他又往西边走了走,见没什么新鲜的了,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喧闹声。他凑过去看,却发现是两三个并在一起的毛毡,卷着门帘,有些食物和货物排开在门前,这应该是一个商铺,几个民众正在高声叫卖着。

他感觉新奇,便凑过去看。围在商铺边的人见着他的模样,都四散开了。不过他似乎并不在乎,只是打量着货架上的货物。除了意料之中的谷物,矿物和雨林特产外,还有一些各色的连制造工艺都不尽相同的布料,颜料以及小的圣像,大概是护身符,甚至还有一些宝石与手饰之类的奢侈品。看着这些无所不包的货物,埃列有点意外,虽然他有点好奇这些货物的来历,不过这个单调又贫瘠的村庄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奇货这件事本身,就足够令他肃然起敬了。

忽然,他被一股异香所吸引,扭头看去,见几个丝制的袋子,摆着一些晒干的植物种子和粉末,他顺着香味走过去,不由得抓起一把香料,闻了闻,惊异地抬了抬眉毛,仔细端详着。

是香料,和他曾经在恒亭附近当志愿者的时候常买到的味道很像,但是味道更加浓郁,也更有层次感。

他看向老板,老板也得意洋洋地看着他,那眉目似乎在说:“你小子,挺识货啊。”

“老板,这个怎么卖?”不让买食物,买点香料总行吧,埃列心想,最起码他可以配着随行带的盐对肉制品进行简单的腌制,嗯就这么决定了。

“5000个银币。”

老板却脱口而出了一个天文数字,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埃列愣在了那里,半晌,缓过了神来,才明白,他不小心赶走了这个老板的客人,合着这老板打定了主意要敲他一笔。

“那我不要了。”

老板却忽然变了脸色,捏着嗓子说:“那可不行,你手上拿过了,就得付钱。”

埃列的愤怒难以遏制地从腹部上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发作,却忽然被按住了肩膀。

“老板,我付。”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拉穆特抬起手从他背后走上前来,将一块黄金扔在货摊上,“自家兄弟不懂事,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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