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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少女的祈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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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妆容清淡,全身上下仅一串深棕色木质佛珠缠在手腕,着月白色旗袍,乍看好似丧服,衬得人死气沉沉。

在看到对方精致五官后,陈笃清立刻有了猜想。

果然,下一刻就听陆定喊她“阿妈。”

陆母神色冷漠,并未回应,而是对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冷声道:“你还不走?”

那保镖看向陆定,见陆定点头,才转身离开。

陆母冷笑一声:“好狗。”

“我都忘了,今天是阿妈复诊的日子。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陆定声音温柔好似孝子,但陈笃清却看他身体仿佛黏在椅子上,还架起长腿,姿态闲散好似面对来找事的恶客。

陆母显然也懂陆定“孝心”,冷声道:“你装什么傻,你的人没和你汇报我今天来医院检查?”

“总要听阿妈亲口说,我才好放心。”

“母子连心,我也是听说有人刺杀你,所以过来看看,才好放心。”

“是有人要儿子的命,但我福大命大,还有贵人相助,母亲尽可安心。”

陆母目光扫过陈笃清,只当他是一死物,又看向陆定。

“一次能救,两次能救,三次四次呢?”她吸口气道:“下次指不定就要连累到我。陆定,你要是不想害死我,就让我搬出去。”

陈笃清皱起眉,陆定母亲得知儿子被刺杀,第一反应不是陆定是否受伤,而是害怕被连累?

陆定却很平静,道:“你想太多了,我给你安排的保镖比我自己还多,在维港,杀你比杀总督都难,没人敢接单。”

“他们是保护我吗?他们是为你监视我!”

陆定眼神淡漠,并不否认。

陆母忍不住拉高声音:“你哥哥,你弟弟,他们哪个没有保镖,哪个没被你弄死!”

“阿妈说笑了,三妹在弥利坚相夫教子,陆耀荣在东洋逍遥快活。老豆子女遍布世界各地,活得好好的大有人在。倒是我,只能留在维港,为陆氏辛劳。”他目光微凝:“好在,还有母亲。我小时候你不在,现在你总能好好陪陪阿定。”

陆定声音低哑,毫无感情,只微微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一点近乎恶毒的得意。陆母从进屋就紧绷的架势终于崩溃,浑身发颤,掉下眼泪:“究竟怎样,怎样!你才可以放过我啊!陆定!”

陆定终于放下腿站起来,拉起母亲的枯瘦的手摸了摸,又将手帕塞进她手中。

“你擦擦眼泪,我去外面教教那些保镖,怎么伺候你这样.......无理取闹的人。”

陆定对陈笃清点点头,径自离开病房,他身子挺得笔直,犹如一杆无坚不摧的黑色钢枪,再多恶意也伤害不了他分毫。

陈笃清心里泛起酸楚,看向还在发癫的陆母。

陆定的手帕早被她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她还在恐慌自己未来命运,又咒骂自己与陆定的母子孽缘,哭哭啼啼又骂骂咧咧,一副很怕死又不怕陆定的模样。

陈笃清只觉得这人好不讲道理。

许多维港记者都大写特写过陆家内斗和陆定私事,但他们对陆定母亲的报道却都只两句带过,无论陆定是下了封口令,还是有意操控让人查不到,都说明他不希望曝光自己母亲。

只有爱护一个人,才会把他藏起来。

都讲陆定是如今维港最风光大佬,但在陈笃清看来,仅仅今天一天,陆定就先是被有心记者逼问,又被刺杀,生母知晓儿子遭遇危险,第一反应却不是关心,反而是趁机来控诉他。

陈笃清嘴唇微抿,别人或许会可怜陆母,但他只会替陆定鸣冤。

女人的咒骂声在病房里飘飘荡荡,汇聚成一柄利剑,穿进陈笃清的脑和心,他感觉很不舒服,压过手臂伤口带来的疼痛。

于是他下了床,捡起手帕看了看,是和陆定着装风格一样简单的手帕,蓝黑色经典格纹,角落有一个手工刺绣的【D】。

“就是你救了陆定?你知道你救了个什么人吗?”陆母盯紧屋外,恶毒视线犹如实质,透过木门,盯死屋外的陆定。“他天生寡情薄性,克父克母,谁跟他靠近,都会被带衰,轻则倒霉,重则血光之灾,他陆定是煞星转世啊!你早晚要被他克死!”

陆母情绪激动,却不见陈笃清给什么反应,半晌后,才听到对方似乎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陈笃清慢吞吞站起身,与陆母对视,淡淡道:“我说,棉帕很好吸水的,我觉得你应该擦擦脸。”

说着,他将手帕再次递给陆母。

“滚开——”

陆母“啪”一下打掉陈笃清的手,她手腕上佛珠颇有分量,打在人手上有点疼。

陈笃清收起帕子,目光落在晃动佛珠上,心里一顿,伸手抓住陆母的手腕,陆母一僵,抽手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

陈笃清仔细查看那手串,只见深色佛珠上隐隐几条裂痕,细看才发觉戏痕连成细线,似剑影劈过。

陈笃清低着头轻声道:“阿姨,你信佛?”

“我不太懂,但我母亲信的,她定日都要去庙宇跪拜。我问她都求什么,她每次都说求财富,求平安,求我健康长大,直到有一次,我偷偷躲在佛像后,才听到她说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直勾勾看向陆母,清澈眼神似一潭葬过冤魂的湖水。

“她求财富,是求别人倾家荡产,她才会家财万贯。”

“她求平安,是求别人身首异处,她才会长寿绵绵。”

“她求我健康长大,是求别人子女不得好死,我才能顺利幸福。”

陈笃清徐徐讲完这一切,声音冰冷直将陆母冻在原地不能动弹。她感觉心脏突突突,几乎无法呼吸,视线却无法从陈笃清脸上移开,直到陈笃清再次开口,一字一句:

“最后,她所有愿望都落空了。”

冷白病房的空气像是瞬间冻住,陆母瘦削的脸颊因为恐惧抖动,她从牙缝里挤出愤怒。

“我听不懂你讲什么!你是什么人?你恐吓我啊?”

陆母使出全身力气抽手,许是恐惧带来足够力量,这回终于挣脱开陈笃清。

陈笃清微微一笑,借着起身动作,刚刚抓着手串的那只手,擦了擦裤脚。

陆母终于抓住一点控制权,枯瘦手指紧抓手串,大口喘息,看着陈笃清。

她在陈笃清的眼里看到真实的不服气,和心疼。陆母心里一顿,而后嘴角弧度越来越大,露出一个夸张到扭曲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钟意他?你钟意陆定!”

“竟然有人真心钟意那个畜生哈哈哈哈哈!他天生铁石心肠,对谁都不会有真心,只会利用人,然后毫不留情地抛弃!”

陈笃清淡笑:“真是好男人,我都不用担心有情敌了。”

“——谢谢夸奖。”

陆定在这时折返回来,深深看了一眼陈笃清,脸上带着调侃。陈笃清面色微囧,他知道陆定这么说只是要气他母亲,但陆定此时脸上因为笑意,露出两颗酒窝,愈发迷人,让陈笃清不禁心跳加速,微微侧过头。

直等晚上,走在回家的楼梯上,陈笃清想起这一幕都心跳加快。他拿出“忘记”还给陆定的手帕,小心放在鼻下闻了闻。

帕子上还有残余的烟草气息,正是靠近陆定时会闻到的那种味道,犹如毒草,引发人心跳加速,陈笃清不得不按住心口,平复心悸。

门内,忽然传出声音。

舅母何兰芳又在哭着逼阿芝去上学了。

万碧芝今年十八岁,成绩一般,但申请个便宜的专校是没问题的,只她不喜读书,之前做梦当明星,最近明星梦破碎,又开始和一班狐朋狗友出去玩,让舅母很担心。

“阿清也没上学,帮你卖云吞啊,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去。”

“阿清是没办法,是为了我们!他多聪明啊,你当他不想去上学,只想在店里卖云吞,整日和那班师奶打交道吗?”

门外云吞男仔陈笃清笑了出来,心里却也发酸。可能比起万碧芝上学,舅母更在意自己不上学。但当年舅父欠下的债务并未还清,他怎么能抛下一切回去上学?只是这事,万碧芝并不清楚。

他深吸口气,加重走路声音,佯装刚到门口,开门进屋。

屋内母女二人顿时噤声,两双相似丹凤眼齐齐看向陈笃清。陈笃清仿佛没看到她们异常,照常换鞋,抬起头目光停在舅母头上粉色发卷,夸张道:“哇,舅母你又要引领北角潮流哇?!”

何兰芳佯装生气,手指陈笃清:“又笑舅母......”

她猛然看到陈笃清手臂绷带,心里一惊,跳起来冲向陈笃清,想抓他手臂看,又怕碰伤他,急的围着人打圈,问怎么回事。

万碧芝也讶异:“你怎么又受伤了?”

何兰芳这边刚要掉眼泪,一听转头看向女儿:“什么叫【又】?”

陈笃清连忙假装被抓痛,“嘶”一声,何兰芳才放过万碧芝,关心起陈笃清伤势。

陈笃清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是Sorry仔看电影时受不了前面人吵闹,一桶爆米花扔过去,直接在电影院上演全武行,却让他无辜受难。

“Sorry仔这么大人,怎么还这么冲动,真是可怜了我们阿清。”

陈笃清小鸡点头百分百同意,何兰芳满眼心疼,要去厨房给陈笃清煲鱼汤,陈笃清想起医生说的那一串忌口食谱,连忙说给何兰芳听,何兰芳略一琢磨,陈笃清的晚餐变成猪肘汤。

“猪肘好的,以形补形。”

“哪有我这么靓的猪仔哇!”

万碧芝插嘴:“你比猪还懒!”

何兰芳拍她脑袋:“阿清好勤快的,你才像猪,过来帮忙!”

陈笃清笑看母女二人吵闹,何兰芳的粉色睡衣已经洗旧发白,头顶那发卷做好后,也只是菜场随处可见的阿妈发型,同陆定母亲就像劏屋和豪宅。

但他庆幸自己住劏屋。

陆定呢?

儿子被人刺杀,做母亲的却第一个担心自己性命,更让陈笃清难受的是,陆定对此仿佛习以为常。

按照小报所写,陆定是二十多岁被陆华燊认回陆家的,但陆母却好像一直在陆家。如此推算,陆定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是无父无母的。

在他回家前,是不是对母爱有过期待呢?而他第一次发现母亲那么痛恨自己,又该多难过啊。

他又是被母亲恨了多久,才变成如今这样水火不侵,喜怒不显呢。

鱼档地下,陆定抽着烟,隔着烟雾看对面被胶带绑在木椅上的人。对方已经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正是上午假装记者,刺杀陆定未遂那位。

陆定手下上前道:“陆生,他说是为陆耀光报仇。”

陆耀光是陆耀荣弟弟,比陆耀荣还废物的一个人,很早就被陆定打到毫无还击之力,逃到南岛,还被陆定抓住拍了几张要死不活的照片,吓唬陆耀荣。

【你哥哥,你弟弟,他们哪个没有保镖,哪个没被你弄死!】

脑海里闪过母亲的疯狂喊声,陆定心下冷笑,陆耀荣在东洋,陆耀光在南岛,都活的逍遥自在,怎么别人比自己还盼着他们死。

他冷声道:“你不知陆耀光没死吗?”

那人呻吟出声,似乎没听清陆定讲话,只恨恨重复陆定该死。

陆定呼出口气,漫步走向他身侧,将烟蒂摁灭在他不停流血的肩膀,面无表情:“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辜负你这颗忠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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