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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下弦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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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枝叶飘摇,山雨欲来,飞沙走石卷起一地狼藉。一缕淡青色烟雾自墙角的鎏金兽首香炉升起,于空中缠绕,又消散于静谧的书房内。纵使屋外狂风大作,仍解不开桌前三人紧拧的眉心。

“孟姑娘,你可否认得全这名单上的商户?”长公主打破了沉默,放在桌上紧握的手收回了袖中,望向了一旁发呆的孟佩兰。

孟佩兰还沉浸在罗行头及药行行众的死讯中,好好的人怎么会在那苍蝇都飞不出来的大理寺大牢没了,死前还行为诡异,好似中了蛊一般,可是这蛊毒从何而来?

见孟佩兰想得出神,应是没听到长公主的话,陆远志轻咳几声提醒她。孟佩兰惊醒般,恍惚环顾四周,见二人都在看她,更觉尴尬。

起身想要下跪解释她的无礼,却被长公主拦住了。

“此处无外人,本宫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走神儿,这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累着了吧?”

“谢长公主体恤,民女觉得不累。适才是在思考罗行头等人的死因,他们的举止怪异,多人同时做出自裁之举,民女怀疑……是蛊毒。”

长公主冷哼一声,手重重地锤在桌子上,和煦的面色一瞬间宛如冬日,冷得快要结出冰碴。

“本宫怎么就没想到这点?还是孟姑娘你胆大心细。陆将军你安排仵作去验尸,并将那些人死前发生的事情仔细记录,完成后给孟姑娘呈报一份。”

二人见长公主突然变化的神色,唯恐触及皇家逆鳞,尊敬地躬身领命。

长公主右手撑着头,左手拿着桌上的两份名单,眼神愈发烦闷,事情已经陷入了她从未预料到的境况,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书房内又陷入了沉寂中。

“长公主,刚才孟府下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孟姑娘的贴身侍女汀雨送来的。”芸晴轻敲房门。

“你进来吧。”

芸晴走进书房,看见陆远志和孟佩兰站在一旁,长公主面色不愉,屋内的气氛也很是压抑。将汀雨的信交给孟佩兰后,将香炉熄灭,推开窗户通气,屋内的气氛随着空气流动稍显得没那么压抑。

汀雨跟莫奶奶一起回了莫家村,村里的确如罗诗诗所言只有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她跟随莫奶奶走遍了莫家村和附近的山林,发现原先的一处荒岭竟成了乱葬岗。很多女人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荒郊野岭,曝尸野外。从她们身上的伤痕来看,她们死前都受到了非人的凌虐。

二人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将她们一一埋葬,那些莫奶奶知道名字的都立了木牌,那些不知道的只能扯下一块她们身上的衣服挂在木板上,等她们的家人前来辨认。

在莫家村住的这些日子,汀雨还发现,隔几日路上便会有运送砂石的痕迹,从路边掉落的石头来看应该是从山中炸出来的,上面还有火药的痕迹。可是她跟莫奶奶在附近找寻多日,都找不到运送山石的马车。本来想晚上去蹲守,不知是因为白日太累的缘故,还是怎的,晚上总会睡得特别沉,一到亥时一定会昏睡过去。

莫奶奶在这些女尸中发现了她的儿媳妇,儿媳手中紧握着一个药丸,无色无味,汀雨不知药丸为何物,附在信中请孟佩兰辨认。莫奶奶留在莫家村为儿媳办理葬礼,汀雨先行回京,在京外三十里处遭遇了山匪埋伏,虽侥幸脱逃,但也身负重伤。

孟佩兰倒出信中的药丸,靠近鼻子轻嗅,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心下生疑,这般香气不应该出现在药中。问芸晴要来一杯清水,将药丸放入,马上盖上了杯盖。这一举动让房里的人都有些不解。

“孟姑娘不是要看这药丸溶于水为何物吗?为何还要盖上盖子?”

还未等孟佩兰回答芸晴,杯子里传来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游动,且那物变得越来越大,挣扎着跳出杯子。孟佩兰用力按住杯子,命芸晴取来滚水,必须用能迅速盖上的盒子装着,拿来后放入一颗自己腰间携带的药,芸晴赶忙跑出门去取。随着时间推移,杯中之物将水吸收尽,挣扎着想要更多水,拼命地冲撞着杯壁和杯盖,孟佩兰险些有些压制不住。

陆远志上前帮忙,二人用尽全力才压制住杯中物。

芸晴好不容易把东西都找来,陆远志让孟佩兰撒手,自己将那杯子投入滚水中,迅速地将盒子盖上。那物起先还在水中翻腾,没过多久就没了气息。

陆远志让众人撤出书房,孤身一人走到盒子旁,敲了几下盒子,没听见声响,轻手轻脚的把盒子开了个缝,见那物仍无动静才敢把盖子开得大一些。一条黑色的鱼肚皮朝上漂浮在水中,说它是鱼,可它也只是长了一个鱼的模样,身上没有一片鱼鳞,通身光滑;也没有腮,不知从何呼吸。

陆远志挥了挥手,屏息闭气观望房内情况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孟佩兰刚走进书房,那股异香逐渐浓郁,她赶忙让陆远志捂住口鼻。待她走近,那鱼已经开始融化,周身冒着阵阵黑气,尸体也散发出浓郁的异香,盒中的水像是又沸腾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陆远志眼疾手快地盖上了盖子,拉着她往书房外跑。芸晴赶忙命人将门窗关死,又用布条塞紧缝隙,不让黑气冒出来一丝。

二人跑出书房百余米才停下,望着远处封死的书房,面色久久不能平静,一时之间竟忘了松开对方的手。孟佩兰的面色愈发沉重,这药丸极有可能是爹爹记载在医书上的蛊毒“乖惠”。这蛊毒产自西域,极其诡异且霸道。该蛊无色无味,在水中会变成鱼样,遇滚水变黑。中蛊之人将失去知觉,成为无悲无喜的行尸走肉,听从下蛊人的命令,蛊虫会不停的吸食中蛊人的气血,变得愈发透明,直至中蛊人气血用尽而亡。而透明的蛊虫会从吃掉中蛊人的骨肉,只留下一副皮囊,然后陷入沉睡,直至母蛊召唤它的那一日,但具体这透明的蛊虫会做什么,爹爹并未记载。

陆远志见书房的门窗都封死松了口气,回过头看孟佩兰,这才发现二人的手还牵在一起。红云瞬间布满他的脸庞,他想出声提醒却又担心孟佩兰觉得自己是孟浪子,可又出于礼节不能贸然甩开女子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装作还在观望书房下人施工,眼神偷瞄着孟佩兰。

孟佩兰回过神,看见二人还牵着的手,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松了手,往长公主身边走去,只留下陆远志呆愣在原地。他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逐渐远去的孟佩兰,不免有些失望,可又马上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芸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禀报给长公主听,长公主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转头询问孟佩兰对此有什么见解。

“孟姑娘,你为何会想到将那杯中物掷于滚水中?你放入滚水中的药是什么?”

“回长公主,那药是民女家传家之宝——百玉丸,此药可解百毒。而那杯中之物,民女怀疑是一种来自西域的巫蛊,名叫乖惠。”

“乖惠?”

孟佩兰将乖惠的毒性细细说给长公主听,那黑烟有剧毒,需要用解毒的药草熏七日,在通风半月,才可彻底消散。可长公主的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好似早就知道“乖惠”这霸道的毒性了。这令孟佩兰心下生疑,“乖惠”本就属于西域秘术,知晓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久居深宫的长公主怎么会知道的,难不成又是那个奇怪的梦?

“孟姑娘你有医治的办法吗?”

孟佩兰顿了顿,惶恐地跪下,“民女无能,目前还不知如何医治。”

长公主叹了口气,眉头紧皱,烦闷地挥了挥手,让芸晴扶孟佩兰起身。揉了揉额角,今日连续发生棘手的事情,让她一事件有些头疼,按揉片刻后,思路逐渐清晰。

“孟姑娘要如何才能研制出这蛊毒的解药?”

“民女还需更多蛊毒样本,观察它们在人身上会有什么反应,诊脉后才可决定用药。”

长公主不停地揉着额角,芸晴想要上来帮忙也被她止住,沉默片刻后,她终于睁开眼,眼中的烦闷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成型的计划。

“孟姑娘和陆将军,劳烦你二人伪装混入山寨中,靠近山匪,取得西域人信任,解救出被困村民,顺便研制出解药。”

二人被长公主提出的要求愣住了,他们该如何混入山寨?又该如何获取西域人信任?奈何自己是民,长公主是君,食君之禄,忠君之求,二人只能乖乖照做。

长公主叫来洛神给二人易容,孟佩兰提出易容成逐月的父母,借去莫家村奔丧之由前往莫家村,然后再参照莫家村其他村民落草为寇的路径混入山寨。为防意外出现,洛神又画了几个面皮给二人备着。

孟佩兰走前交给芸晴一个香包,让她找机会送给逐月,里面的香是她特别研制的,清香袭人,即使拿出香包也可以留香半年。最特别的是那些香料都被她特殊处理过,拿出香包后可像萤火虫般在黑夜闪闪发光,放在香包里就跟普通香料无二。香囊上还绣了一抹月牙,就跟逐月笑起来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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