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辉煌的江月楼下,处处银装素裹,积雪在没点灯的地方折射出孔状的荧光。唯有脚下江月楼的人马络绎不绝,就连门前雪,都被这前来达官贵人给踏平了。
沈鹤眸光空无地看着这一幅上京美景,这里有贪财谋色的官员;有放松图乐的平民;更有戏耍玩乐的皇子。
江月楼接客来者不拒,俨然成了这京城最大的买卖之一。
苏酥察觉异样,一头扎在沈鹤怀里:“以后我每天都陪你看。”她话说得暖心,手也环上了沈鹤的宽肩窄腰。
妈的,沈鹤把她带江月楼这么高的地方,不会是要殉情吧?苏酥内心辗转,抱着沈鹤的手更紧了。
她抬头踮脚,轻啄起沈鹤下巴:“嘶”,这才几天,胡子就又长了?
沈鹤粗硬的胡茬刺了下苏酥唇瓣,随后他垂头,餍足地深吻上苏酥。就着月色,两人如牛郎织女相会般交织在一起,仿佛怎么亲都亲不够,宛若一对相爱的璧人。
实则甜蜜之下,苏酥从未投入其中。她睁着眼,眼神没有一丝迷离,冷静到可怕地看着沈鹤沉沦。
沈鹤闭上眼,两人唇齿间露出的温热渐起。不知过了多久,苏酥舌头和唇瓣都有些被吸麻了。
中间几次她都想将沈鹤推开,可看了看沈鹤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貌似又觉得她也并不吃亏。
“你喜欢哈罗公主吗?她也像我这样亲过你吗?”沈鹤边吻边说,苏酥一张唇被他来来复复地蹂躏,最终变得殷红。
“你在说什么屁话?”苏酥张嘴反驳,却又给了沈鹤舌头可乘之机。他攻入牙关,勾起两条湿软的舌头相交,在狭小的口腔里,打起了追逐战,或许接吻真是沈鹤的天赋,才短短几次,他就能将人吻得大脑缺氧。
苏酥晕晕乎乎:“够了。”她浑身发软地将沈鹤推开,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听出的娇柔。
“那你喜欢慕晚晴吗?打算什么时候和她大婚?”沈鹤眸光暴戾地捏起苏酥下巴,力气之大,很快便在苏酥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两道青紫的指印。
“你他妈疯了吧?我都已经当面拒绝她了,你到底还要怎样?”苏酥抬手便扇了沈鹤一巴掌。
“你他妈下次不会听墙角就不要听!”她甩开沈鹤捏她下巴的手,决心和沈鹤彻底拜拜。
演都不演了。
她揉了揉自己红肿发痛的唇:“放我下去,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
“你想都别想。”沈鹤被甩了一巴掌反而开心到冒泡:“你真拒绝她了?你怎么跟她说得?”
“你猜。”苏酥晲了他一眼,故意吊人胃口。
“你说嘛,我错了。”沈鹤对着她下巴呼呼,好似方才那个捏苏酥下巴的人不是他。
“呵。”苏酥冷嗤一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这就叫伴君如伴虎,她永远都不知道沈鹤能在下一秒做出什么。
“我凭什么给你说,就凭你一言不合就掐我?你不是说你不会家暴的吗?”苏酥将沈鹤方才的罪行念出,声音平淡,心想,余华说得果然没错!
“可你不是也打我了吗?”沈鹤顶着巴掌印,整个人都笑呵呵的。
苏酥见状又是一巴掌:“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你打我和我打你有可比性吗?你什么力气?我什么力气?”
不打白不打,她这一巴掌十分响亮,给沈鹤不对称的左脸给补上了。
“我今天奉我额娘旨意去国公府,结果差点被人……”苏酥将在国公府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来,还没说完,沈鹤内心就想了有关于柳月儿的一百种死法。
第二天,他就带着所查到的资料火速进宫,二人冰释前嫌,对昨晚发生的事三缄其口。
原来,这柳月儿和江月是亲姐妹,两人一母同胞,只不过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爹姓。
家里原也算是江南地区的一代富商,可奈何变故丛生,她们十四岁那年,其娘家姥爷的外孙知法犯法,被皇帝下令诛九族。而她们,正属于九族里的一族,合该在七年前被斩首的,却被太傅念起年幼出面保下。
自此,京中便有了江月楼。
更有甚者作诗:“春花江月似水柔,何不柳月共今秋。(释义:江月似春水柔情,为何不和柳月共接客。)
姐妹俩一位卖身,一位卖艺,就这样渡过了许多年,江月成了老板,柳月成了头牌,后被慕国公赎身。可以说这一路走来,两位女子相互扶持也是不易。
“姐,那小皇子跑了,你可伤心?”江月楼里,柳月正吃着地方官府上供的葡萄,模样风情万种。
她虽做了官家夫人,可胸口的那一块还是挖空的,好似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她。只是,江月楼早已大变样了。
趁着慕国公起不来床,柳月才能回江月楼这个故居看看。这两年,慕国公虽没少在床上折腾她,但心里却还是碍于她的出身,不让她出门。害得她都不能和姐姐见面了。
“总会有下次的。我伤心什么?”江月朝她吐葡萄籽的手下,推了个白玉盘:“倒是你,最近小心点儿六扇门的人,别被他们逮住了。”
“哈哈哈,姐,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敏感多疑了。那迷香我早就销毁了,况且我人也不在场,他们六扇门查也没用。”地笼里的碳烧得噼啪作响,许是怕柳月冷,江月又起身往里添了几块。
“只是,你又要与那六扇门的何正官打交道了。”她放下碳夹,语重心长:“唉,从前他就老揪着我们当年灭九族的事不放,现在过去这么多年,查这门案子的居然还是他。”
“嗯,是挺巧。”柳月吐葡萄籽的嘴一顿,不想再谈及当年。
当年,她和何正官都生于江南小乡,两人本青梅竹马,而他却在江家落难后毫无作为。
柳月继续捏了颗葡萄,其实,她也没想让合正官为她做什么,可何正官当时居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还跑到了六扇门当捕快,专查她们当年被太傅所救之事。
“呸。”想到此,柳月吐了几粒葡萄籽,也不知到底是在吐谁,或许是在吐当时相信爱情的愚蠢自己吧。
太和殿,苏酥和沈鹤被皇帝传召而来。
他们长身玉立,浑身透漏着满满的少年气,而看着他们,皇帝觉得自己仿佛也年轻了起来。
“今日叫你们二人前来,主要是元青秋日围猎遇虎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蓄起的虬髯胡:“此事耽搁已久,由六扇门的何正官调查,目前已经有了头绪。”
皇帝稳坐龙椅,底下的苏酥二人也不插话,静等是结果宣布。
“此事经调查,是围场西北角的守卫失察,他们中了一种无色无味的毒烟,在倒下后,林中的老虎便顺着这股烟味进了围场。”
“但放毒烟的人并未找到,就连这种毒烟的成分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
皇帝想到此,被气得咳咳两声:“元青、沈鹤,你们可对此事有什么想法?”
”没有。”苏酥和沈鹤对视一眼拱手,看来此事还得从罗沙身上找原因。
“你对此怎么看?”出了门,沈鹤随着苏酥前往和宫馆走去,谈着二人在皇帝面前不愿吐露的话。
苏酥眼神微冷:“我能有什么看法?认了呗。”
“你在生气。”沈鹤语气肯定。
因为他和苏酥走路需要放慢速度,而现在他可以正常走了。
“生气又能怎样?我又不是学医的,能找出曼陀罗花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酥走得很快,几乎快要跑起来,现在,她只想见林夕。
“你别跟着我了,我去找哈罗公主问问,看她知不知道这种药。”
苏酥想甩开沈鹤,可看沈鹤阴下去的脸,她又补充道:“这是正事,而且你进别的女孩子房间我会吃味的。”
“快回家吧。”她踮脚想拍拍沈鹤的头,却发现她就算踮脚也够不到。
沈鹤的发顶离她的手心,仿佛还有十万八千里一样。
“我在和宫馆外等你,半刻钟之内,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沈鹤低头让苏酥摸,然后他恶劣地笑:“到时候我可不会像昨晚那么简单,我要当着哈罗公主的面亲,我要让她知道你是我的。”
“闭嘴。”苏酥拍了拍他的头:“好狗狗,一边玩去吧。”她说完,甚至手还没来得抽离,腿就先跑一步。
“林夕,呜呜呜。”苏酥进门就嚎:“我被你们西沙国的人欺负了,你到底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