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相对无言。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成酒的手机响了起来。
成酒拿起放在中央扶手箱里的手机，点开苏洋的聊天界面，第一条是自己发给他的消息。
“帮我一个忙，查一下你们医院最近有没有一个叫齐燕的病人。”
苏洋回复的消息内容有些长，成酒慢慢滑动页面，仔细浏览，生怕自己漏掉什么重要信息。
“我查了一下，最近的病人中，还真有一个叫齐燕的，不过不是来看病的，她被人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亡了，我向处理她尸体的同事打听了一下，她是在一个荒废的仓库里被人发现的，那死状简直惨不忍睹，缺少头部和一条手臂，她这是被人分尸了，那人该有多恨她，要不是通过基因鉴定，谁能认得出来，还来过一队侦查队，看过尸体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找过死者的亲属做笔录，哦，今天上午还来过一个男人，看着不像是家人，我能打听到的就这么多了，上面领导吩咐过要秘密封锁消息，你怎么知道她被送来盛安了？你还跟女明星有过交集？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如此，与成酒所想一样。
天色渐暗，路灯照亮车前的路，手机屏荧光映在成酒眉头紧锁的脸上。
坐在副驾的悠悠瞥见一脸凝重的成酒盯着手机久久未有动作，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成酒回复了一句谢谢后熄灭手机，手扶方向盘，在红灯倒计时结束之前恢复了往常的神情，绿灯亮起，车便开了出去。
在悠悠想了一路，正想开口之际，成酒把着方向盘转弯，先开了口：“明天我要请假一天。”
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悠悠，被自家老板突然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好的，老板。”
过了有十秒左右，才反应过来。
“什么！老板，你又要请假？”
“是今天的事没办完吗？”
车停在小区门口，成酒并没有提醒悠悠下车，而是看着前方的路灯影子，“明天我要去见一个人。”
悠悠愣了愣，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个对于成酒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一年到头都难得请几次假的人，却连着两天都在请假，那一整天的假期，就为了见一个人。
“老板，我能问问是去见谁吗？”悠悠此刻的好奇心到达了顶峰。
见成酒好像并不想回答的样子，悠悠很有眼力劲的开门下车，“谢谢老板送我，再见！”
只是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悠悠听见她的老板说：“给前男友上香。”
随后，悠悠保持着震惊的表情，以及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心情，目送车子愈行愈远，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见。
她才呆滞地眨了眨眼睛。
不论是做的事，还是说的话，今天的老板都太反常了。
刚才那句话很明显是玩笑话，只是从来不会说这种玩笑话的老板，突然听到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有一种认真到确有其事的感觉。
悠悠在漆黑的路口打了个寒颤，然后转身进了小区。
回到家的成酒把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了，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落地窗前，眺望黑夜中的万家灯火。
空荡的房子里，只有背后无尽的孤独陪伴着他。
曾经，也是在这个位置。
成酒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前，垂手而立，有些憧憬地望着夜空的弯月。
身后忽地贴过来一具身体，双手绕到腰前环抱住他，隔着单薄的睡衣，成酒感受到对方赤裸的上身。
结实的胸膛紧密贴在他的后背，灼热的体温，活跃有力的心跳，无不撩动他心底的欲望。
“在看什么？”
男人的头搁在成酒肩上，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温柔缱绻的话音响在耳边。
成酒眼波流转，映着弯月的光辉，手自动附上男人的手背，“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看我，我比月亮好看。”
男人总能让不苟言笑的成酒展开笑颜，也许让他笑出来的不是这句话，而是某个特定的人。
放在男人手背上的手，握紧了些，轻笑不语。
“好了，别看了，洗个澡快去休息。”
像是哄小孩的语气，男人抬手抚过成酒汗湿的鬓发，拉起他的手，转身进了卧室。
站在窗边良久的成酒，举杯对月，心里在想，他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在看月亮。
成酒把窗帘关上，杯子放好，进了卫生间洗漱。
在另一个世界，男人坐在高崖之上，仰头望月，神情寂寞，小宠物摇着尾巴，安静乖巧，守在他的身边。
吹干头发的成酒站在镜子前，赤裸着上身，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上好药后，穿上睡衣时，视线滑过手臂上的黑色羽毛印记，鬼使神差地，用大拇指细细摩挲着。
片刻后，他来到衣帽间门口，看着这件深棕色风衣，双手自动摸上了那只袖子。
然后把衣服取了下来，想挂进衣柜里，省的自己胡思乱想。
拎起衣领抖了两下，感觉衣服的一边口袋好像有东西，伸手摸到揉成一团的布团。
拿出来后，成酒看着手心里的手帕，捏了捏，滑不溜秋的，并且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慢慢打开后，一个沾有恶心混合物的戒指躺在最中间。
成酒盯着这枚女士钻戒，一脸困惑。
他不记得自己有可以送订婚戒指的对象，更不可能是客户，谁送礼物会送订婚钻戒，也太变态了。
况且这枚戒指被不明混合液包裹着，也不像是随手在路边捡到的，更像是在什么案发现场发现的。
要说案发现场，成酒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的确有点印象。
成酒拿着手机，翻到下午那张照片，放到最大。
找到了，齐燕的中指上有一个小小的环形阴影。
一般人谁会想到这个小小的阴影会是一枚订婚钻戒，只会认为是像素不好，拍出来的普通阴影。
那件风衣被丢进了洗烘一体的洗衣机里。
成酒就这样托着手里的手帕，捏着鼻子，走到卫生间洗手池前，开始放水，把戒指放了进去。
手帕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戴着一次性手套，一边嫌弃一边洗戒指。
收拾好一切后，也不早了，进了卧室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