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一刻，陈旸打开车门坐上后座，礼貌地向林为清问好。坐在副驾驶的林奕楠看了陈旸一眼，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他还是感觉陈旸不太对劲，就随口猜道：“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跟陈晗吵架了？”

陈旸闻言惊讶地扬起眉：“您改行去算命得了。”

林奕楠觉得好笑：“又吵什么了？”

说到这个，陈旸就来气：“昨晚，我再三强调，今天我要早点起早点起，而且我还吃的牛奶面包，不知道怎么就吵到她了，她还叫我小点儿声。我想醒都醒了不如别睡了，拉她起来读英语算了，她一下就火了，干脆起床跟我吵架。”

林奕楠觉得他俩置气的点真的无语，直笑道：“那还不是怪你一大早吵到她还硬要她起床？”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陈旸据理力争道，“我那是督促她好好学习，也不看看自己英语什么水平，现在120分的英语给我考95，将来高考怎么办？还不起早努点力？”

林奕楠无奈道：“你是不是把话说得特别过分她才生气？就不能好好说？”

“我这还不算好好说？”陈旸冷笑，“现实可比我残酷多了。”

林奕楠辩驳道对女孩子得温柔点，陈旸反对说这跟温不温柔不是一回事儿，林为清笑着打断了二人的争论：“两位帅哥，学校快到了，打电话让另外两位帅哥先下楼吧。”

到一中时已经是六点半，吕旭阳和高明远坐上车，一行人便驱车前往中心医院。

高考前，每个人都要接受体检。陈旸他们班的体检时间安排在早上七点，是最早一批，如果想准时到，必定要乘坐比七点更早的公交车，可惜竹城的公交车首班车就是七点，无车可乘。林为清便自觉担任了他们宿舍的司机，和林奕楠从家里出发，先带上陈旸，再去一中带上留宿的吕旭阳和高明远，最后再一起去中心医院。

一中到中心医院大约20分钟车程，一行人到医院时，很多同学都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林为清完成任务后也就回去上班了。

几个班的同学分成若干小组，跟着工作人员分头排队进行检查，排队等待过程漫长又无聊，有时还要一路小跑赶去做下一项检查——只因一旦被其他小组抢先，自己就要耗费更多时间等待。

几项检查做下来，时间竟已经过了十点半，几个大小伙子都神色恹恹，林奕楠提议：“要不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早上大家不到六点就要起，为了赶时间吃的早餐也很简单，这一上午折腾下来早就消化完了，现在也确实有些饿，大家都觉得这主意不错，开始讨论去哪里吃饭。

决定好去不远的一家极负盛名的烤肉店后，大家便直接出发，林奕楠想了想，叫住陈旸：“叫上陈晗吧？不然她中午也是自己在家吃饭。”

陈旸其实想叫，但又碍于两个人早上还在吵架：“呃，你想叫就叫吧。”

林奕楠看破不说破，自己打电话给陈晗让她直接去烤肉店找他们。他算了算，从华盛小区过来是4个公交车站，他们应该比陈晗早到。

大概十一点，他们点的肉菜都端上桌，林奕楠正往烤盘里垫着的纸上刷油时，陈晗就到了。她先同林奕楠问好，又和吕旭阳高明远互相认识了一下，随后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在了陈旸身边。

陈晗还在生陈旸的气。

冬日里被窝暖和得让人舍不得离开，陈晗清梦被扰时，也只是让陈旸小声一点，结果他却硬要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背单词。撒娇不仅不管用，反倒是收获了那么刺耳的批评，自尊心极强的她，被陈旸一说就气恼了。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两人却话赶话地吵了起来。若不是她顾及陈旸要去体检，这争吵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

林奕楠看着陈晗在陈旸身边坐定，问她：“我们都点好了，你哥也帮你点了你喜欢的，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加的？”

陈晗却说：“他点好了，那就不用了。”

陈旸起身到冰柜去拿饮料，仿佛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似的。

一时间，饭桌上鸦雀无声。

吕旭阳和高明远对这剑拔弩张的阵势不明所以，默契地闭上嘴，假装没听见。高明远眼观鼻鼻观心地烤肉，吕旭阳也帮着翻动肉片。

林奕楠感觉自己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陈旸这时回来了。他把几瓶冰可乐递给大家，最后拿着一瓶温热的椰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抽了一张抽纸擦了擦易拉罐瓶口，再拉开易拉环，放在了陈晗面前。

陈晗拿起那瓶暖融融的椰汁，喝了一口。

林奕楠这才觉得松了口气：“好了，肉应该差不多了，大家开吃吧。”

席间，陈晗夹起一块五花肉，裹上生菜叶，放进了陈旸的碗里。不久，她便收到了陈旸夹给她的几片瘦牛肉。

大家都吃完离开烤肉店时，陈旸走在前头，陈晗走在他旁边，两个人虽然不说话，但不知不觉已然跟走在后头的三人拉出了一段距离。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后也重新分了宿舍，入宿时陈旸是自己一个人搞定的，吕旭阳和高明远从来没有见过陈晗，却被今天这阵势镇住了。

高明远用手臂杵了下林奕楠：“欸，你是不是周末在陈旸家会遇到他妹妹？他们老这样？”

林奕楠摇头解释：“没有，他们俩感情其实很好。”

吕旭阳压低声音问他：“他们吵架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种，夹缝中努力生存的感觉？”

林奕楠因这形容哭笑不得，高明远又神秘兮兮地说：“我预测，他这夹缝中生存的状态还要持续很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不远处，陈旸伸手捏了捏陈晗头上揪起的丸子头，陈晗立刻转过头，伸出脚作势要踢他，陈旸熟练地跳开，躲过这一脚，陈晗又追上去踢他……

和好的速度快得让吕旭阳和高明远瞠目结舌。

“行，”看着前面又开始玩闹的兄妹俩，林奕楠笑了一声，“我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