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害她,如今拿灵芝用来抵过有什么不对?圣贤书也未曾教过我不明辨是非,一味包庇自己的……”
话音还没刚落地,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可见力气极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翟夫人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和老爷真是骄纵了你,使得你现在同你二叔一样纨绔!”
旬兰茹满脸紧张的看着旬夫子,“先帮我爹找个大夫!”
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
一旁的族中长老咳嗽两声,“家贼之事,暂且不议,先来说一说私通的事情。”
翟二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旬兰茹,又看了看堂前被打的好侄子,那个褚红究竟有什么好的,让他们两个都被灌了迷魂药一样。
“任凭族老们处置,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老头又看了看地上的旬夫子,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
“还说什么是京都来的名门望族,家风如此堪忧还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养出来的女儿做出了这样的丑事,还连累着我翟家的名声扫地,实在是罪该万死。”
“那就按惯例来处置吧。”
翟子路脸色一变,拦在了他们两个身前,“那奸夫是我!”
这一句话让堂内的众人,如同从被雷劈了一样哑口无言。
翟二更是不可思议,他的眼神在翟子路和旬兰茹之间来回打量。
若是让褚红知道旬兰茹要受的苦,怕是又该和他分明界限,断个清楚。
翟行天额头青筋骤起,“你简直胡闹!给我拿家法来!”
翟夫人不知道该劝哪一个,只能先稳住各位族老,“子路他今天本就有些不太正常,才会这么说的,几位别往心里去,他绝对是在胡言乱语。”
翟子路一把拉起身后的旬兰茹往门外跑去,边对着身后的旬兰茹道,“快跑,他们要把你浸猪笼,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见到两人拉扯,翟二的脸上更是增加了几分怨恨,“还不快把人抓回来,难道要这丑事闹的全扬州城都知道吗!”
几位族老互看一眼,二夫人和侄子跑了,这要是传出去。他们翟家哪还有什么脸见人呢?
翟子路身侧的小厮在刚刚旬兰茹求救的时候,便在主人的示意下趁机溜了出来,跌跌撞撞往天行医馆跑去。
得知赵大夫不在后,他一刻不敢停又朝着公主府奔去。
“什么?旬夫子晕倒了?”
这时候的褚红一手拿着账本,一边守着眼前的药炉。
“好好的怎么会在翟家晕倒呢?”
她将账本放在一旁走了过来。
赵虎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见那小厮实在慌张才进来和褚红讲的。
“赵大夫正在给公主施针,找人从院子里薅一个太医过来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红将自己身上的围裙摘下,从一旁拿过自己的披风穿上。
而后又叮嘱他的道,“你就留在这里看药炉,不要离开一步,务必等到公主喝完,然后将药渣放进火里,烧一遍再倒掉。”
赵虎接过了她手里的扇子,而后又问道,“要不要带几个弟兄过去?”
褚红摇摇头,“他们两家是姻亲,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翟家人多眼杂,要是他那几个兄弟脾气暴一点把人打了,那岂不是自寻烦恼。
“眼下最重要的是公主的安危,我更担心的是有人利用这件事,将这里的人手调开。”
到底是谁想要公主的命?又是谁非要让安朝的江山乱一乱不行呢?
是那个在过于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吗?还是只是单纯为了私盐的事在报复陈墨?
“褚掌柜,快救救我家少爷吧,他这次一定要被姥爷打死了。”
那小厮没有想到会遇见她,忙缠着人不让走,在一边哭嚎起来。
这一路上她将事大概听了个来龙去脉,眉头忍不住越皱越深。
翟子路不可能害旬兰茹,她的院子着火本身就是一个圈套,那个什么妾室真是打了好一把算盘。
到翟家的时候,一群人已经捆了旬兰茹进猪笼里要往门前池子里扔。
她忙冲了过去,却没有来得及拦住,伸手拽着岸边的一节绳索,咬牙跳了下去。
旬兰茹的手指紧紧捏着竹笼的一角,她的眼神落在翟家大门口,每个人的面上带着嫌弃和嘲笑。
这群人说着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却当着街坊邻里的面如此对她,算准了如果她侥幸活下来,也绝对不让她在这扬州城中抬头做人。
恍惚间想起了自己进门的那一天,大嫂笑着对她说,会待她如亲女,虽说丈夫的心不在她的身上,可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到底是为什么?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
“兰茹!用力往上浮,千万不要沉下去!”
带着泪光的眼睛里闯进一抹的身影,褚红一手抓着绳子,一手紧紧攥着那竹笼。
“你说褚红也跟着跳下去了?”
翟行天放下了手中的戒尺,盯着管家再一次问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真是天要助我,去喊人守着千万不能让她们上来。”
跪在一旁的翟子路颤颤巍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她是无辜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的计划,那灵芝她原本也不想要,还是我强塞给她的。”
翟行天甩开他的手,指着他骂道,“愚蠢!”
“哪里有你这样上杆子给她宝贝的!”
更让他生气的是褚红竟然还不稀罕。
这个女人如此扰乱他儿子的心智,绝对不可能再留着!
“那是我的一腔爱慕!”
翟行天被这一句气的额头青筋直冒,重新将地上的戒尺捡起来,重重打在他的身上。
“你的学业不要了吗!苦读寒窗十载功名也不要了吗!”
“为了这个女人你竟然还敢偷盗家里的东西给她!以后还不知道要做出多少错事!闯多少祸!还不如现在就让我打死你算了!”
翟子路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任由他打。
“子路,你不能再让你父亲这么生气了,你快向他服个软吧,以后莫要同那个女掌柜再有所往来了!”
翟夫人看着他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怎么可能改口?怎么可能断绝关系?怎么他们说的都能如此简单?
可是现在好不容易与他的关系有所缓和,他不会放弃,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求来的,绝对不能退步。
“如果爹非要觉得我明辨的事理不是事理的话,那就现在打死我好了。”
在褚红打算拽着绳子往岸边去的时候,一群人拿着竹竿不停的朝她们戳过来,她的眼里慢慢露出愤怒。
“松开吧,你一个人还能游上去的。”
旬兰茹此刻只有头露在水面上,见褚红不理会,她只能去掰她的手指。
“这笼子里绑了石头,就算我活下来了,街坊邻居的唾沫也会将我淹死的。”
褚红扭头看她,目光里有些惊讶,随即眼中带上了怒火,这种阴招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我很感谢你能来救我,我也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褚红,你松手吧,这样你还有机会可以回到岸边。”
褚红握紧了那竹笼,手指被竹片勒出了血痕,“不准掰!我们可以一起活着。”
“你难道要旬夫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谣言有什么可怕的?就算唾沫星子真能淹死人,最该死的也是你面前的翟家人!”
旬兰茹的泪水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被褚红这一吼多多少少老实了一些。
燕儿的手绢紧紧缴在在手上,她一脸担心的望向河里。
可千万不能让她活着。
她的手慢慢落在肚子上,儿啊,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你以后可一定要争气,将这翟家牢牢握在手里。
在看到那些人拿着竹竿出来的时候,她好像胜券在握一样,忍不住笑了笑。
看来翟二真的很痛恨别人背叛他。
一道人影悄然出现在她的旁边,“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燕儿被吓了一跳,却见那女子身形如同鬼魅,穿着南诏人特有的服饰,胸前的金锁却与她一身的装扮格格不入。
“你,你要做什么?”
那女子淡淡笑了一声,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奇怪的咒语,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王眉带着人赶来的时候,看到水里的情形一阵惊呼,盯着那些手里拿着竹竿的人,满脸愤怒,“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没看到有人落水了吗!”
“这翟家是想在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人命吗!”
那些人依旧不为所动,族老们也没有将这一群妇人放在眼里。
“真是麻烦,早就听闻这女掌柜没有什么规矩,如今见手下的人如此,想必也不是传闻。”
女工们忙上前制止他们,去拽一旁的绳子想要将她们两个拉上来。
她费力挣扎着,一手还不肯放开竹笼。
绝对不就这样被困在一滩死水里,而这竹笼也绝对不能成为女子的枷锁!
两帮人推搡之间,不知道谁趁机将那绳子割断了,只能眼看着褚红和旬兰茹越飘越远。
原本静静待在墙角的女子,突然严肃起来,没等她迈出那一步,已经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跳进了水里救人。
她稳住了身形,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