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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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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外,一排身穿靛蓝色粗布制服的锦衣卫把守着大门,那扇朱红的木门历经了十数位帝王的任期,在百余年的岁月里遭受着日晒雨淋,原本鲜艳的朱漆已然斑驳,露出下面的斑驳木质,看起来与寻常的大门并无什么区别。

但那大门上方,雕着一座怒目圆瞪的狴犴石像,它怀抱着刻有“诏狱”二字隶书的鎏金大匾,虎视眈眈地睥睨着每一位来客,那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宛若另一个黑色世界的入口,仿佛要将一切不忠与背叛都吞噬。

云昭昭远远地看着这个架势,腿有些软,她停下脚步,有些担忧骂道:“该死,这么多人守着!你说,要是前面这些人里,有人认识‘咱们’,那要怎么办?”

她的“咱们”自然指的是如今只剩亵衣,躺在逐月房外的燕二与他的同僚。

薛炼闻言停下脚步,叹道:“还能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走到这里了,就只能硬闯了。”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兼北镇抚司镇抚燕二。”他低头凝视着手里那块燕二的腰牌道,“前面那些人可不像昭阳殿外守卫的禁军,不可能不认识这牌子的主人……毕竟,他统管整个北镇抚司,自然也统管诏狱。”

他言语间多了几分沉重,捻着腰牌的指节发出咔滋细响,云昭昭知道,他此番应该也没有把握能够应付这么多锦衣卫。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中,眼睛霎时一亮。

“对上他们,你有几成胜算?”她问。

“若只是前头这些人,最少七成。”薛炼不假思索地答道。

“够了。”

简直是太够了。

云昭昭本来看他那踌躇不前的样子还以为只有两三成胜算呢,没想到人家只是遇事比较谨慎罢了。

于是她甚感宽慰地拍了拍薛炼的肩膀。

她果然没看错人,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父亲好好答谢薛炼,让他在御马监屈于人下,实在是太屈才了。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云昭昭掏出怀中那块薛炼赠予自己的牙牌,与腰间那块锦衣卫的牙牌放在一块,两者竟有些许的相似,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足以以假乱真。

“这块给你。”云昭昭将原本腰间的那块牌子扔给薛炼,自己则挂上薛炼那块,“到时候你拿着那姓燕的牌子,就去跟那守门的说,镇抚在昭阳殿发现了重要线索,特命我们俩进去提审罪犯。届时,若他们没发现咱们是假冒的,我们就进去将我娘带出来;若是不幸被他们发现了,那就只能靠你出手了。如何?”

“可以,娘娘很聪明。”

薛炼话虽这么说,但脸色却并没有轻松,甚至显得更为凝重,他嘴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怎么了?”云昭昭察觉了他的不对劲。

“……没什么。”薛炼道。

其实,他刚才没有对云昭昭说出口的是,眼前几名锦衣卫确实加在一起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那人来了,只怕是会有很大的变数……

不过他没再多言,只是依照着云昭昭的主意,将腰牌换下,主动在前开路,面朝着诏狱的大门走去。

云昭昭还是像之前一样,刻意稍低着一点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跟在后面。

门口一队锦衣卫见了二人,立马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们是哪个所的?这么晚了,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

与之前面对禁军大不相同,薛炼像是变脸一样,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将燕二的腰牌递给为首的一人。

“几位哥哥,小的们是下五所的,是燕镇抚命小的们来押犯人。”

那人狐疑地拣起腰牌,左看右看,显然是不信薛炼的说辞。

“这腰牌从哪儿来的?!”那人厉声喝道,仿佛手里端着一枚烫手的山芋。

薛炼语气战战兢兢道:“这位哥哥,这、这可是咱们镇抚亲手交给我的啊……”说到这里他咽了下口水,好像真的一脸畏惧,“镇抚今夜在昭阳殿发现了重要线索,走不开身,这才命我们二人替他前来押领犯人过去,他说要在现场对着证据亲自审讯。”

“昭阳殿……”那人不禁喃喃,“这不是那谁住的地方么……”

旁边有一人插嘴道:“江百户,这牌子确确实实是镇抚的。”

“屁话,我能看不出这牌子是真的?”那江百户啐了一口,骂道,“只是这两人,忒为可疑了。”

有人又说:“百户,依我看,这牌子既然是镇抚的,那肯定是镇抚给的,咱们一般人谁能打得过他呀。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侯爷今天让镇抚守着昭阳殿,这种事情平时一般哪能轮到他啊,镇抚心里本就有气,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得了得了,”江百户大手一挥,不耐烦道,“老子带你们俩进去就是,但是记住了,在里面不该看的别乱看,不该出声的就把嘴巴给老子闭紧了,否则休想活着出去。”

“是是是,我们都听您的,都听您的。”薛炼讪笑着跟了上去。

云昭昭紧随其后,诏狱那扇朱漆大门后,是一条向地下延伸的走道,逼仄的走道仅有两人宽,两边每隔数十米才点了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影将来人的影子扭曲得很长,像极了墙壁上生出的瘦长的鬼影,却照不亮下方漆黑的路口。

就这样,云昭昭头一次踏足了这原书中宛若修罗炼狱一般的诏狱。

明明是在地下,没有窗户,却总感觉阴风阵阵,再加上原书中云贵妃最后就是在这里被折磨至死的,配合上书里描写的那些残酷的刑罚,云昭昭瞬间不寒而栗,耳边似乎萦绕着各种凄厉的惨叫。这令她对柳氏处境的担忧达到了极点。

不一会便走到了最下面,一个岔路将走道分成了三个方向。其中一处镶嵌着栅栏式的铁门,里面黑黢黢的,能闻到阵阵令人反胃的腐臭;右边一处亮着灯的,云昭昭远远就瞧见石墙上挂着一些铁棍、尖刺、铁夹等物,想来那里便是诏狱里最臭名昭著的审讯室了;而左边则有一道上锁的侧门,锁头已经爬满了绿色的铜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江百户拎过墙上的一盏油灯,掏了一大串钥匙,熟练地打开了正前方那道铁门。

云昭昭强忍着恶心进去,两侧最靠外的牢房中各关着一名犯人,看体型应都是男子。

其中一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一头杂乱的长发已经拧成了一缕一缕的结,手上全是黑色的茧子,捧着地上一碗已经分辨不出来形状的馊臭的饭,正在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吃。

另外一边则更为骇人。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隐约看见牢内的地面上,有数不清的老鼠、蟑螂、甚至白蛆爬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而地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形成了一小片一小片斑驳的印迹。她本以为是血,可仔细一看才发现,除了已经凝成黑色的血块外,还有混合在一起的屎尿,她进门时闻到的那股恶臭,多半就来自这个房间。

但这一切比起牢内关着的那个人来说,反而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起先云昭昭只看见了地上铺着一席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烂草席,草席子上堆着一大团灰色的东西,像是一大堆扭曲的、沾了水拧在一起的破布。她以为这间牢房内关着的犯人已经不在了,直到江百户用略带戏谑的语气指着里面,对他们说道:

“瞧瞧,这就是天堂有路人不走,地狱无门他自来。这位啊,据说还是先帝时期咱锦衣卫里面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云昭昭这才惊愕地发现,他手指的方向,竟然就是草席上的那摊破布一样的东西!

江百户继续道:“你们说,人都到了这位置上了,还不为陛下实心办事,偏要玩什么无间道,给云琛那老贼递情报。这不,最后落到了咱侯爷手里,不仅割了他的舌头,剃断了他的手筋脚筋,还抽掉了他的骨头……偏留着他一条命。”

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两声,语气甚至有些得意,“据说,那天整个诏狱十里之外都能听到这家伙的嚎叫声,审讯的刑具都被血染的不能用了,后来直接换了一批新的。”

江百户脸上的皱纹都在扭曲,或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牢房内那团“烂肉”竟然蠕动了起来,露出一个掉光了头发的光秃秃的脑门,一双布满白翳的浑浊眼睛,一张没了牙齿的嘴发出“伊伊喔喔”的嘶哑叫声。

云昭昭只觉得喉咙发干,今夜喝下去的那碗凉透的小米粥像是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地沸腾。哪怕她试图闭上眼睛,可那团没了人形,像一摊烂肉一样的男人还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若是以后落到周徵手里,不会也是这种下场吧?

云昭昭吓得打了一个寒战,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不得动弹。

倒是薛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像个没事人那样热络地跟随在江百户左右,“百户,小的看这前面关的都是男人,你说那云琛的夫人也关在这里?”

“老子准你说话了吗?”江百户骂道,但又很受用地解释,“能被关进这诏狱的,都不是普通的人,谁管他男的女的!跟男的关在一起还好,若是女的被单独关在别处……不过云琛这老贼的夫人,确实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嘿嘿……”

说着他露出几声□□,薛炼也只好悻悻地干笑了几声。而云昭昭心里杀了他,杀了周徵的心都有。

又在里面绕了一会儿,走到最里头的牢房,江百户停下了脚步。

“到了,就是这里。”

因为背靠石墙,墙角处点了一盏很小的灯,所以这里显得比别处要敞亮不少。与外面那些不同,这间牢房虽然简陋,但看得出里面是被仔细打扫过的,崭新的草席上甚至还垫了一层褥子,连棉被也是干干净净的新换的。

云昭昭一路上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当看到柳氏时,她发现她她身上还穿着宴会上的那套礼服,原本簇新的茜影纱揉起了褶儿,失了光泽,显得有些陈旧。她看上去神情颇为疲惫,鬓边的白发仿佛一夜之间又新添了几簇,但好歹依然全须全尾的。

看着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她酸得眼泪都要出来。

江百户从他那一大串钥匙里准确地找到了这间牢房的钥匙,替云昭昭他们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你们要干什么?!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好交代的!”柳氏蓦地惊起,发狠地仇视着来人。

江百户流里流气地吹了两声口哨,哂笑道:“夫人,既然进了诏狱,您不会还以为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锦衣卫不敢把您怎么样吧!若非看您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风韵尚存,留着还有些用,您以为您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这里?瞧瞧其他人,您在这里也呆了两晚上了,您应该清楚进了咱们这里,是个什么下场了罢!”

柳氏呸地一下往江百户身上吐了口唾沫,尖叫道:“滚!”

“操,臭老娘们儿,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江百户气得发抖,说罢便蹬脚上前踹去,但不知为何,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薛炼在身后劝道:“百户息怒,燕镇抚还在等着呢,烦请您让小的们先将人押去,免得他等得急了。”

江百户不置可否,他呸地啐了一口,走到门边,让薛炼和云昭昭进了牢房。

“夫人,得罪了,小的们奉燕镇抚之命前来押您去昭阳殿受审。”

“昭阳殿?”柳氏本想挣扎,但听到这个地点后,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待看清来人的脸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云昭昭见她张了张嘴,担心她要出声,连忙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和薛炼俩人一左一右地押着柳氏出去,走到门边,云昭昭还小心地让柳氏不要被门槛绊着。

江百户看他们慢吞吞的,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什么,喂,我说,咱锦衣卫有你们这样押送犯人的?像是还怕人磕着碰着似的!不是说燕镇抚催的急吗?”

他话音未落,便听身后有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押送什么犯人,往哪儿去?”

江百户闻声吓得一个哆嗦。

只见周徵一身便装,没有任何动静,如同鬼魅一样兀地出现在了牢房门口,脸上的半只秘银遮面在烛火中透着冰冷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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