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准点响起，南銧中学各楼层倾泻人海，走廊一瞬间淹没，空气挤满了各种人话。

绿白卡赦然写四个大字——高二三班。

“记得过去上体育课。”体育委员陶鸮说完就大步朝外走。

谢烦抄起箱子旁的羽毛球拍，道：“董时，走啊，打球去。”

“哦好，等下。”董时连忙喝口水，拧紧瓶盖，一把丢进抽屉里，发出“彭”的一声。“给我一个拍。”

班上的同学大部分纹丝不动，笑嘻嘻聊天。

班长徐晓微笑起身，边让位边道：“我亲爱的同学们不要再聊了。我们得过去了。最后走的同学记得关风扇、灯，还有电教平台，麻烦了。”

她坐第二大组倒二靠走道位置，她的同桌李佳燕要出来。

徐晓看见自己后桌孤怜怜一人，脱口而出：“姜珉你怎么在这？”

听到她这话，姜珉头一抑，眼底泛起几分不解，像是在说“嗯？我不能在这？”

只见他眉眼清朗，一身绿白校服，犹如映日秋菊，峦岫穿晴。

“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伍钰呢？”相处了一学期三班同学，都知道姜珉和伍钰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形影不离。

“他去装水，我在这等他。”

“这样啊。”徐晓恍然道，友好挥手，“我们先过去。”

姜珉挥手道：“好。”

李佳燕道：“你们走快点，小心迟到，我们可能换体育老师。”

不知道谁第一得知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他们的体育老师闪到腰了，他们要换一个新的体育老师，听说很年轻，是新来的。

姜珉比了个ok。

他的龙凤胎妹妹姜玥，坐在第大组倒一右边位置，经过姜珉，伸手捶了下姜珉肩膀道，“我也走了。”

姜珉道：“你走就走，你还要给我一拳。”

姜玥懒洋洋又锤了他一下：“待会见。”

姜珉好脾气道：“待会见。”

两个，四个，三个……灯光明亮教室瞬间暗下，只剩下姜珉一人。

咔嚓，清脆的金属弹射声荡漾在空旷教室。

姜珉心想还没回来。

“姜珉。”后门突然传来一道清快的声音，姜珉心头一颤，忙起身，走向后门，道：“这呢，我还活着。”

门口站在一位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骄阳洒在走道。少年一对琥珀眸，旖旎如落日。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没事，我们走快点就好了。”

“饮水机好多人。”伍钰小声抱怨。

“有接到水吗？”

“接到了。”伍钰说完，不好意思微笑。

他步子迈得又快又急。

姜珉手搭在他肩上，道：“没事，我们能赶过去。”

“嗯。”伍钰抬起手，看表，慌乱道，“啊，来不及姜珉。”说完就跑。“我们得快点。”

“还有两分钟。我们跑过去刚好。”

“卡点是吗？”

“卡点不是迟到，不是吗？”

伍钰回他一个苦笑。

姜珉和伍钰赶到操场，高二三条排成两条弯龙，正起跑。他俩接了个尾。

谢烦回头，调侃道：“你们两个迟到。”

伍钰讪讪。

姜珉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们可没缺跑。”

谢烦道：“行，你们打乒乓吗？”

伍钰回头看姜珉。

姜珉道：“自由活动再说。”

“好。”

三班背着重重的壳，跑完了两圈。在树荫下做准备活动。

“以这个同学为准，一臂距离向两边散开，做准备活动……头部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陶鸮有条不紊组织大家，做到侧压腿，一张陌生面孔出现在陶鸮身旁。

那人年轻，中人之姿，肤如麦，站如松，威严有棱的目光无声落在众人。

众人心下一紧，眉飞色舞。

新的体育老师？

应该是。

看起来好凶，臣妾害怕。

好年轻。

刚毕业？

我们在他手上会不会活不到三更。

“靠拢！”陶鸮若无其事转过身道，“老师好，高二三班应到45，实到45。”

曾郝朝他点了下头。

陶鸮往男生这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走。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曾郝。李老师他不小心闪到腰，不能继续教大家。所以，我接替李老师教大家。大家可以叫我曾老师，曾郝老师，小曾也行。老曾是不可以的，叫一次跑一圈。”

底下传来几声微弱笑声。

李佳燕热情鼓掌：“曾老师好。”掌声从参差不齐到如雷贯耳。

曾郝摆摆手势，示意大家停下，道：“大家配合我完成课上任务，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前提是不违反学校的规章制度。”

伍钰戳了戳姜珉手背，小声道：“曾老师看起来好严格，要是没完成他的任务——”他有点脸疼。

“你别自己吓自己，不会的。曾老师万一只是看起来很严格。”

伍钰沉默，目光透露你确定？

姜珉耸了耸肩。

曾郝道：“今天天气很好，适当的运动只有益无害。”

未说完，底下便传来一阵唏嘘声。

曾郝面不改色，接着道：“放心，我们不做太剧烈的运动。今天我们只有三个任务，完成了剩下的时间就自由活动。”

鼓掌惊天动地。

“老师所言极是。”

“老师万岁。”

“老师你是我男神。”李佳燕嗷嗷一嗓子。

众人发笑。

曾郝狮子一吼：“全体立正！”

“歪歪扭扭，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向右看齐！向前看！以排头为基准，一臂距离散开！今天我们的任务很简单——”

众人眼睛发亮。

“平扳支撑一分钟——”

众人垮下脸。

“平板支撑一分钟。我要是发现有谁倒下了，或者膝盖碰了地，全体加十秒。”

哨声一响，众人不情愿趴下。

“屁股不要顶天。”

“注意形象，不要和地面搂搂抱抱。”

“欸！那个男生膝盖落地了，加十秒。”

“很好，我们再来一组。”

“靠！”

“谁说脏话！没人承认是吧，再加十秒。”

众人菜色。

……

“我们接下来做俯卧撑。放心，老师我很体谅大家，男生三十，女生二十。自己数，不用太标准。”

约十五秒，一大半的同学起来，清脆的拍掌声不停。曾郝心如明镜，笑笑不语。

伍钰看了下其他同学，看了眼认真做的姜珉一眼。犹豫了下，再做两个，心虚起身。

众人眼神无辜。

“都做完了。”

齐刷刷地点头。

“不错，你们班的整体素质挺好。我可以放心训练你们。”

“什么——？！”

众人鬼哭狼嚎。

“老师——不要这么残忍。”

“我自小体弱多病，走不得跑不得。”

“我身体素质差得不行，感冒药当饭吃。”

“啊，我要晕了。谁来扶我一下。”

“别叫了。”左一句右一句，曾郝听了头大，无奈地揉耳垂道：“你们班真是我带过最吵的。可以叫，但是，不要太叫。很吵。太吵了我就请八百和一千。”

众人堆笑。

曾郝道：“最后一项，300米不计时跑。”

“啊——”

众人脸上写满了抗议。

“老师，我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李佳燕喝了口百年空气道，“平板支撑，高抬腿，开合跳，俯卧撑。老师，我们大气做三送一。”

大家一听，笑哈哈鼓掌，纷纷道：“对啊对啊。” “是啊是啊。” “没错没错。” “有理有理。”

“安静！本节课最终解释权归我。两两一组，完成了两个任务，最后一个任务，300米不计时跑很合理。”很合理三个字，曾郝可谓是理直气壮。

“年轻人不要贪得无厌。你们还少了我一个内容。”

众人呆若木鸡。

伍钰道：“我不想跑三百。”其他人是一百个不乐意，那他就是一万个不乐意。

姜珉身子轻撞他：“我和你一起跑。”

伍钰突然笑。

“嗯？怎么了？”

“我…哈哈我刚刚想到你可以背着我跑。”

姜珉也笑：“下了课我可以背你跑。”

伍钰连忙摆手。

“好了，你们别聊了。我又不是叫你们上刀山下火海。早点跑完，你们也好早点自由活动。分两组来跑。过来，过来！有什么好推的。再推来推去全班加跑一圈。快过来来！”

李佳燕道：“早跑早超生是吗？老师。”

“good，有文化。”

众人纷纷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哇——好厉害啊。”

“老师好有文化，会飙英文。”

“老师你好fashion。”

曾郝搓了搓胳膊，别过眼，道：“别废话了，快点。不然大家一起跑八百。”

“呼——呼——”

大多数同学跑完气喘吁吁，双腿发软又酸麻，满头大汗。

“刚跑完，别坐那么快，站一会儿。”

曾郝以两声哨声驱动完同学们，便独自站在太阳底下，右手搭在眉间，观察——整个班级用发条拧了N次的玩偶，勉勉强强“行走”。约一百米，七八个同学燃料耗费停下，缓慢行走，四个同学跑完直接坐在地上。

曾郝拍手道：“可以自由活动，记得下课前五分钟到这里来集合。”

“好一一”尾音托的又长又没力。

伍钰面庞几滴汗珠滚落，大口大口的喘气，姜珉站在他身旁，从裤兜拿出纸巾，给他，“我们去洗把脸。”

伍钰点头。

洗了脸，伍钰精神好了许多。

“我们打球吗？”

伍钰摇头又摆手道：“不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