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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六天社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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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这条路么?”周遭伸手不见五指,甬道逼仄,猫着身子前进的阿科朵心有惴惴,她下意识地揪紧风镜兮的衣角。

在前方带路的风镜兮擎着已燃的火折子,暖黄火光映亮前方道路的同时,也映照出她淡定从容的侧脸。

风镜兮侧头轻暼她一眼,并不言语,继续在前带路。

阿科朵见风镜兮不搭理她,不由悻悻然,但也不敢多问,只告诉自己未来赘婿选这条路自有他的道理,她安心跟着便是。

于是她咬牙跟上,二人沉默前行。

“别动!闭眼!屏住呼吸!”此时风镜兮忽然沉声低喝道。

顷刻间阿科朵心脏像是跃至喉眼,但她也如风镜兮所言不敢有所动作,立刻闭上眼,屏住呼吸。

风镜兮此刻也是紧闭双眼,屏住呼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方才所见令人心慑的一幕。

在她右前方的石壁缝间,生有一个比铜盆还大的彩色蘑菇,那株蘑菇生得诡谲艳丽,七重色泽交缠流转,恰似妖姬鬓间晕染的毒色胭脂。

这倒也罢了,甬道内阴风阵阵,甜腻异香裹挟着腐殖土腥气扑面而来,初闻若龙涎香混着夜合花露,细嗅却暗藏尸蜡腐朽的酸臭。

总而言之,一看就是个毒蘑菇。

风镜兮根据多年看小说和电视剧经验,明白遇到这样的蘑菇别作死去吃它,看它以及闻它味道,多半是无甚问题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什么蘑菇?怎么除掉它?这就触及到风镜兮的知识盲区了。

蓦地,风镜兮看到手中的火折子,灵光乍现——没有一把火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就两把火。

跟系统愉快交流、达成共识后,风镜兮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将手中的火折子丢至蘑菇上。

触及蘑菇的那一刹那,原来的零星火焰立刻变为熔熔巨焰,残酷的火舌将毒蘑菇吞噬得一干二净。

见状,风镜兮方微微松了口气,心里无比感慨: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走近科学》在这里都可以拍一千集的纪录片了。

火折子既已熄灭,浓墨似的黑暗漫天袭来。风镜兮有些心慌,自然无法察觉到此时有一缕白色菌丝,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攀上她的小腿肚,随即消失不见。

风镜兮重新拿出一个火折子,再次点燃,暖黄火焰带来光明,也带来心灵慰藉。

“好了,睁眼罢,我们继续走。”风镜兮轻拍了拍额际渗出冷汗的阿科朵,声线转柔。

“好——好”阿科朵终于敢睁眼,浑然不知方才已在阎罗殿上滚了一圈。

阿科朵在后面跟着,半步都不敢落下。此番再看到风镜兮的纤细背影,她竟觉得无比高大,给人无尽的踏实感。

约莫一炷香后,阿科朵小腿肚的酸疼之感愈发清晰,亦是愈发难忍。

阿科朵不想耽搁进度,也未声张,仅是默默地跟在后头,只是脚程难免慢了些。

甬道内回声明显,风镜兮自然听到阿科朵的低喘声,心下微叹,竟立即停下不走了。

她倚靠于石壁之上:“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

言罢,风镜兮将身侧相对平滑的石壁擦拭干净,示意阿科朵坐下。

没想到他是个挺细心的男子。

阿科朵不由暗喜,看未来赘婿又顺眼三分。她学着风镜兮的模样坐下,轻轻揉捏着小腿,开始套话:“你叫什么名字?平日有何兴趣爱好?可有婚配?可有家室?”

单纯赶路也是无趣,倒不如聊聊天,解解闷倒也不错,于是风镜兮坦然回道:“我名唤发笪才,平日喜欢赚钱和吃饭睡觉打豆豆,并无家室。”

阿科朵听到他的名字,心里直突突:这是什么名字?总感觉怪怪的。后听到他并无婚配,也无家室,瞬间更来劲了,眸子晶晶亮。

“那你入赘可好?不骗你,我家可是一等一的好!”

她们西羌女子都是直来直去的,学不来大陈贵女文绉绉的那套,想要的东西直言便是,直言若仍旧得不到,那便抢。

风镜兮本闭目养神,听到阿科朵的这句话,霍然睁开眼: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莫非她又幻听了?

“喂!你听到了没有?你要入赘吗?”没想到对方久久没有反应,像只呆头鹅一样紧盯着她。

阿科朵愈发不满,瞬间提高音量,震得风镜兮的耳膜嗡嗡作响,也震回了她的神志。

哦,原来她没幻听,这个世界总算癫成她没想到的样子。

“其实,我——”风镜兮刚想解释自己也是女子,结果对方开始竹筒倒豆子一顿说,她甚至没找到插嘴的空隙。

“我知道你现在过于惊喜,想说你这团烂泥居然还有能上天的一日。但你也不用过于妄自菲薄,我既今日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气。你若好好跟着我,以后便居有定所,衣食无忧。即便日后家中有新郎君入府,府中仍有你的一席之地,如何?”

不如何。风镜兮的沉默震耳欲聋。

眼下她只想抱头痛苦呻/吟:剪秋,本宫的头好疼。

然而,很快风镜兮就发现她不止头疼,腹内似乎也有人在大闹天宫一般上蹿下跳,疼的她死去活来。

这是啥情况?她方才吃坏东西了?还是不慎中容筠那厮的毒了?

还不等她搞明白,她又眼前一黑,硬生生厥过去了。

“喂!你听到了吗?”阿科朵看到风镜兮再次闭上双眼,还以为风镜兮不愿搭理她,不爽之下便推了风镜兮一下。

本以为风镜兮会立即闪开,谁知她竟直直栽下身去,手中的火折子触地即灭,四周再次回归可怕的黑寂。

洞内墨色如泼,砭骨寒气裹着湿霉之气扑面而来,直教人心头一紧。石壁上凝着的水珠簌簌坠落,砸在凹凸不平的石笋上,惊起细碎回音,恰似暗处有无数细语正碎碎念着阴司密语。

阿科朵真的怕了,她四处摸索着,却只能眸中含泪地惊呼道:“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这时,“咚咚咚”,身后竟是立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阿科朵星眸圆睁,她下意识地死死捂住朱唇,不敢再次发出任何声响,心底的不安亦是愈发扩大。

来者是敌是友?万一被引来的是凤阙派教众又如何是好?

有道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玄衣男子手执火把缓缓走近,指尖在跳跃的光影里若隐若现,袖口松松挽起三寸,露出腕间冷玉般的肌肤,举手投足间尽是与生俱来的矜贵。火把光晕扫过斑驳岩壁,照见他侧脸如刀刻般锋利的轮廓,凤眸下的朱砂痣在火光里灼若滴血。

恕她直言,她此生都未见过如斯俊逸的男子!

阿科朵隐隐有晕眩之感,一刹那间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收了,收了,发笪才和这俊俏男子她都收了!

总归小孩子才做选择,已长大的她可以两个都要,没毛病。

阿科朵捋了捋额际的碎发,忽见玄衣美男目光错也不错地盯着她,呼吸颤抖着向她走近,眸光极为专注与缠绵,惹得她面红耳赤。

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如何有如此深沉而灼热的感情?

阿科朵微微欠身,正想更好展现西羌王女的风采,孰料玄衣美男与她直接错身而过。

来者正是梵樾。他半跪于地,广袖如墨云般倾泻落地,指节触到她腕间肌肤时忽的顿住,因其凉得像浸在寒潭里的月光。他掌心辗转间已将她虚虚托住,长臂微收便将人稳稳捞进怀里。

梵樾垂眸看她苍白的脸庞,指尖轻轻拂开她覆在眼睫上的湿发,指腹擦过她眼角时,似是被什么烫到般,极轻地颤了颤。

风镜兮像只淋了雨的猫儿一般瑟瑟发抖,又因贪恋他身体的温暖,无意识地蜷入他怀里,纤薄的脊背在冷汗浸透的中衣下剧烈起伏。

“好冷......”她喃喃低语,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揪住他内衬,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梵樾心痛如绞,他喉间骤然滚过一声压抑的闷响,指节捏得发白,玄铁剑柄几欲寸断,向来沉着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

“你等等,马上就可以好了!”

梵樾将一只手放于风镜兮的背部,调动体内所有真气,全数向风镜兮体内灌输。

一柱香后,风镜兮的脸色才重新变得红润,梵樾却不敢掉以轻心,不敢有一丝懈怠,继续灌输真气,哪怕自己体内真气已近枯竭也浑然不顾。

等风镜兮脉象完全正常后,梵樾尚在给风镜兮灌输真气。他玄色衣袍被冷汗浸透,喉头腥甜翻涌,终是压不住血沫咳出,殷红不慎溅落在她左肩上。

他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水珠,脊背也不复挺直,恍惚间竟像折翼的孤鹤,连唇色都褪成了病态的青灰。

这时阿科朵观风镜兮面色,晓得她多半并无大碍,略略放下心,但因好奇心又高高提起。她小心翼翼问道:

“那个,你们两位是什么关系啊?”我咋瞅着不太正常捏。

梵樾闻言,将怀里的风镜兮搂得更紧,后看到她微蹙的眉心,又忙不迭将她松开,苦笑。

“我想成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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