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忐忑,春花终于站在巨大的醒世镜前。当镜中映射出她的模样,镜面忽而波光凌凌,忽而水光混旋,却迟迟未能显现出分院结果。
大厅里传来窃窃私语声。
春花焦急地看向醒世镜边的玄石,见他示意自己稍安勿躁,便又呆呆杵在镜前等了一阵。好不容易盼来镜中显现出五个大字——“白御魂分院”。
台上台下一阵轰然。
春花惊讶地望向玄石,小声问道:“老师,这就是结果吗?确定没错吗?”
玄石回神,“是。”
站在醒世镜另一侧的老师好似在提醒春花般,大声道:“请下一位同学上前。”
春花虽有重重疑惑,但还是让开镜前的位置,向台下走去。
被分好学院的学生自行在台下排成了两队,一队为黑御魂分院队,一队为白御魂分院队。
春花从黑御魂分院队前走过,队里的学生向她投来或是同情或是关切的目光。
来到白御魂分院队伍的前面,句句质疑声真切地传入她的耳中。
“她是从暗恶大陆出来的吧。”
“不止,她是暗夜之渊右祭司家的孩子。”
“传说中那位最邪恶残忍的御魂师吗?”
“她这种恶毒的出身,有什么资格成为白御魂师?”
春花承受着白御魂分院队友们投来的冰冷厌恶的眼神,绕到队伍最后边站定。
世俗的无端偏见,凌澜早已提醒过她,她不在乎。她只是苦于思考为何会被划分到白御魂分院的疑惑,以致开学大会何时结束的都不知道。直到玄石走到她面前,提醒她快去白御魂分院报到,她才发觉大厅里早已空空。
玄石拍拍春花肩膀,“应对一切突发状况,也是御魂法师的必修课。事情既已发生,就不要纠结过往,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才好。”
“谢谢老师提醒。”春花回过神来。
“你既已被分到白御魂分院,以后自不能随意出入暗恶大陆。若你在明善大陆无处可去,可向分院教务处申请住校。”
“好,我会去办理住校手续的。”
玄石带着春花离开主教学楼大厅,各自散去。
当醒世镜完成分院时,黄玉令会立即自行将信息更新为学生对应分院的信息,学生不必再去分院进行二次报到。但春花需要提请住校解决日常食宿问题,她还需去白御魂分院教务处一趟。
打开黄玉令,春花想依着地图找到白御魂分院教务处的位置,可地图上还是未标明两个御魂分院各自的属地,只标明明识学阶教务处就在主教学楼二楼。
春花折回到主教学楼,绕过远处的楼梯,借着黄玉令的力量直接飞跃至二楼教务处大厅。她向老师说明来由,按照老师的指引填写住校申请表,又带着申请表匆匆赶往院长办公室请求审批。
本以为会见到白御魂分院的院长,可谁知穿过一条陌生的幽长石廊,敲开院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后,屋里的场景令春花大惊,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敖义老先生的办公室。
敖义见春花赶来,和蔼地请她进来,笑呵呵道:“我们又见面了,春花同学。”
“院长先生好。”春花礼貌打过招呼,把住校申请表双手呈递给敖义。
“好巧,我刚刚命人将宿舍打扫干净。”敖义接过申请表看了看,似乎并没不感到意外。他示意春花坐下聊,并驱动小茶点飘落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小方几上,“明识学阶的学生大多会在每天课业结束后回家休息,住校的学生极少,所以这里的宿舍楼已经荒废很久了,需要好好清扫一番才能使用。”
春花坐在小方几旁边的沙发上,“今年,只有我一个住校生吗?”
敖义点点头,却没有春花那样失落,“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一个人住校就意味着拥有独自且自由使用宿舍楼的权力,拥有最短的通勤时间,拥有最便捷的学习资源。”
经敖义这般点拨,春花恍然,她不必再去校外寻找能随时训练的虚幻操场,独居的宿舍楼就可以实现这些;可以把上学放学路上的时间节省出来多看看书籍;还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获得和解决学院发出的临时事务……如此看来,独自住校的确是一件幸运的事。
敖义在住校申请表上签上他的大名,将申请表还给春花的同时,还不忘俏皮的小声叮嘱一句:“当然了,你还是需要一位称职的宿舍管理员的。希望你们相处愉快。”
“谢谢您。”
春花带着敖义批准的申请表回到教务处,快速办理好住校手续,继而匆匆赶往明识学阶宿舍楼。
春花在地图的边角处好不容易找到标注着“宿舍”字样的地方。她沿着地图指示寻去,经过一幢幢楼宇,跨过一条架着小木桥的细流,穿过一片僻静茂密的白杨树林,终于站在一座只有两层的木质小楼前。
小楼外墙的木板上水痕层层,一看便是历经过多年的风雨。楼顶用茅草盖着,楼上楼下的窗户大敞着,岁月的痕迹书写在窗框上明显可见的裂纹里。
小楼右侧不远处还连着两间小茅屋。
一间屋子的门关着,门框上挂着“管理员”的牌子,另一间屋子的门开着,门头上挂着“餐厅”的牌子,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和饭香。
春花走到餐厅门口往里探头一瞧,第一眼只瞧见锅碗瓢盆自行在灶台上有序工作着,再细瞧去,才见是指尖大的代赭正在忙活着做饭。
春花大喜道:“代赭?”
代赭看清来人是春花,也大惊道:“春花?”
春花伸手,将代赭捧在一手手心,另一手指尖在代赭绵软的头顶抚摸着:“见到你太好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代赭眯着眼睛仰着脑袋,享受着春花柔软的抚摸,“我昨天收到学院通知,说调我来明识学阶当宿舍管理员。我这便来了。”
春花顿时明白临别时敖义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老先生为她准备了代赭这个惊喜。她连连称好道:“太好了!太好了!有你陪着,在这偌大的白御魂师世界里,我也不算孤独了。”
代赭挥挥翅膀,锅里的饭菜自行盛到盘中。她扭扭毛茸茸的身体,饭菜轻轻飘到院子里一张不大的小方桌上。
二人移步至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代赭先道:“我昨天上午收到来这里任管理员的通知,下午就赶来这里打扫修整。我还纳闷呢,院长先生为何会特批我这个外放的罪灵来当管理员,又是哪个可怜的孩子无家可归要住校,原来竟都是因为你呀。”
“见到你之前,我也在发愁呢。担心我走了之后,他们会不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你新陪读的学生对你好不好?也担心这里的宿舍管理员会不会对我有偏见?我们又是否能和睦相处?”春花笑道:“眼下见到你,我一切的顾虑都消散了。真是难为院长先生考虑得如此周全。”
“嗯嗯。”代赭认同道:“所以我们必须好好努力进步,才不枉院长先生对我们的照拂啊。”
“这是自然。”春花攥紧小拳头,目光炯炯。
代赭继续贴心说道:“相对于通识学阶,明识学阶学生的活动更为自由。教室、操场、餐厅都不受时间限制,院内的老师和学生可随时进出。宿舍只允许住宿学生和管理员出入,但没有夜禁。我受到禁锢环的影响,不能随意离开宿舍区域,但你是自由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地方没时间练习法术了。”
“太好了。”春花高兴之余,忽然想到学生分院而治的事,“倒也不能算是完全自由吧,至少我不能去黑御魂分院的地盘吧。话说,为什么在黄玉令显示的地图上找不到两个分院各自的属地呢?”
代赭丝毫不担心,“两个分院共用地域,所以没有属地划分。只要黄玉令上显示的建筑,你都可以使用。”
“啊?”春花不解:“万一我闯到黑御魂分院里怎么办?我可不想再被请家长了。”
“你不可能误入黑御魂分院。两个分院并不是依靠简单的地盘划分管治的,而是依靠一个庞大且精密的时空阵法分开管理的。简单来讲,在我们使用教室、操场、餐厅、宿舍楼等等的同时,黑御魂分院的同学也在使用这些建筑,只是由于我们彼此处于两个并行的时空中,不会相遇,不会彼此干扰罢了。在这个时空阵法的加持下,没有任何一个学生会跑错学院,大大减少了管理成本,同时又使老师、建筑、书册等有限的教育资源被充分利用起来。”
“老师也可以被共享吗?”
“是的。被分开管理的只有学生,老师们可以在两个分院自由来往。不仅如此,在时空阵法的辅助下,他们甚至可以同时为两个分院的学生上课。”
春花听得目瞪口呆。
“传说,这个时空阵法的编制与铺设耗费了水土两系众多高阶法师逾百年时间,算得上极界完美阵法之一,但是由于时空尺中时间尺轮出现了一些问题,导致极界带有时间法术的物体运转或是滞后或是不稳定,这个时空阵法也受到一些轻微的影响,导致老师们有时候会串错课堂。不过这也无伤大雅,他们会很快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当下的极界已然令春花惊叹不已,她不敢想象当时间尺轮恢复正常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何等精彩幻妙的模样。
“明识学阶的课程仍是由理论和实操两部分组成,但实操部分更多的是实战。这要比通识学阶难得多也危险的多,但这也是最能锻炼本事的方法……”
代赭依着她对明识学阶的了解,将注意事项与春花细细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