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见阳侯未答话，转而问道：“你与我认识，就是为了和我辩论这些吗？”

“不是。”阳侯回过神来，从春花脸上挪开目光，“事实上，我也来自暗恶大陆，我的父母都是黑御魂师，效忠于尊敬的凌澜大人。”

听到这番解释，春花登时明白阳侯之所以不介意和她交朋友的原因。按照阳侯拉帮结派搞小团体的想法来说，他希望结交更多的来自暗恶大陆的学生，并形成一定势力，一起对抗明善大陆的同学。

果然，阳侯说得明白，“他们明善大陆的学生能抱团，咱们暗恶大陆的学生当然也要团结起来，我们一起，总好过你单枪匹马呀。”

春花倒是没想过组团或是对抗的事，因为凌澜和书本教她的，一直都是明善大陆与暗恶大陆本为一体不该互相孤立的宗旨思想，但考虑到能结交一个高年级有经验的学习伙伴，解眼下训练的燃眉之急，确是一件不错的事，她最终决定，可以与阳侯成为朋友，但只限于阳侯个人，不到紧要关头，她绝不能参与到那些无意义的团体矛盾中去，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或是做出背离木系法师宗旨的事来。

于是，春花道：“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学业上的伙伴。”

阳侯看着春花顿了顿，了然地笑着点点头，“好，那就做学业中的伙伴。”

“承蒙前辈不弃，合作愉快。”春花礼貌道。

阳侯慷慨道：“既已是伙伴，以后若是你有什么不懂的或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这个前辈。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春花犹豫再三，鼓起勇气道：“前辈可有那种不受时间限制的训练场推荐一下吗？”

“嘿，不愧是我看中的学妹，真真是勤奋，学院的阅风操场竟还不够你用的。”阳侯玩笑罢，想了想，说道：“你可以去校练场看看。”

“校练场？”春花头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为满足法师们的训练需求，两片大陆各设有一座校练场，只要支付租费，就可以进入校练场练习法术或参与竞技战斗。”

“收租费的啊。”春花记得凌澜曾告诉过她，极界没有金钱的概念，更多的是以物换物、以资源换资源，于是询问道：“不知道，租金为何啊？”

“这要看是在哪片大陆的校练场了。暗恶大陆的校练场里，大多数法师会用药草当做租费，而在明善大陆的校练场里，大多数法师会以药草和二级诅灵的灵魂晶粒当做租费。”

春花在《御魂法典》和《黑御魂术全解》中都读到过，兽灵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身体内的绝大部分法气力量会汇聚在灵魂之中，并与灵魂力量一起凝结成灵魂晶粒。灵魂晶粒会在兽灵生命奄奄一息时暂时从本体析出，在大脑之外显现。但灵魂晶粒脱离本体存在的时间极其短暂，很快就会消散在周围环境中，被其他生灵慢慢吸收，成为其他生灵的补给。

法师可以通过猎杀二级诅灵来获取其灵魂晶粒，以此帮助自身修练。法师若要获得灵魂晶粒中的能量，就必须在其脱离本体且未消失之前快速将其吸收，并与法师自身的法气力量相融合。

她无法想象灵魂晶粒如何被单独保存下来，并且可以像人类空间的金钱一样随时拿来做交易。

春花问道：“前辈，恕我见识浅薄。二级诅灵的灵魂晶粒脱离兽灵本体后存世时间极短，又如何能拿它们来做租费呢？”

阳侯道：“现杀现取喽。”

想象到校练场前的屠宰场面，春花不寒而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阳侯这话有漏洞，“即便灵魂晶粒能现杀现取，可收取灵魂晶粒的校练场也不可能都将其立即转化吸收了呀，他们总要将这些灵魂晶粒都收集起来，然后转手给需要灵魂晶粒的法师们，如此，这生意才有得做啊。”

阳侯挑着眉梢，嘴角斜咧着笑了一笑。他瞧周围无他人，就附在春花耳边，用更轻的声调道：“聪明。正如你所说，明善大陆的校练场是有些手段能将灵魂晶粒长期保存下来，并将其转手给需要的法师们。法师们只要能在收到灵魂晶粒后的短暂时间内将其吸收融合就行。”

“什么手段？”春花好奇。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阳侯谨慎提醒道：“我劝你也别打听，这些事都是不可明说的。你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当心到时候小命难保。”

春花知趣地没再追问，而道：“那么校练场的租费是什么价位呢？”

阳侯算了算，“暗恶大陆的教练场里，最便宜的单人用‘独’字间，一个时辰的租费约为三株中品药草。”

春花脸上显露窘色，“别说三株中品药草了，我连一株普通药草都没有。”

“你不过一个新生，没有储备很正常，等到以后你能参加考试和比赛，就可以慢慢积累一些东西了。”阳侯机灵地转转眼珠，“既然无法去校练场练习，不如去我家吧。”

“你家？”

“没错，我平时都是在自家花园里训练，不受时间限制和外界打扰，只要赶着宿舍夜禁之前回去就行。”

“随意出入学院，不会被处分吗？”春花有些担心。

阳侯毫不担心，“放心吧，我父母向学院提出了申请，希望允许我每天午课后至宿舍夜禁前回家，学院也批准了，所以我在这段时间里回家是完全正当的。其实，大部分家庭为了给学生提供更充足的学习和训练时间，都会向学校提出这样的申请。家长们会在家里开小课堂给孩子们补课和训练。学院对此心知肚明，大多也是允许的。”

原来大家都在偷偷努力啊。

春花本以为她已经很勤奋了，现在才知道，原来大家都在暗暗下功夫。春花本想让凌澜也向学院提个申请什么的，让她回家去训练，可又想起昨天凌澜并未对此事表态，猜测他应该是不愿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在还有羽环在，她可以借助羽环的力量避开学院对她行踪的捕捉，方便她去阳侯家训练。

“前辈，我可以去你家训练，但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啊。”春花顾虑道。

“不会不会。”阳侯很是豪放，“我父母一向热情好客、平易近人，不会觉得麻烦的。”

春花开心不已，连连道谢：“那就太感谢了。前辈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就从明天开始吧。明天晚饭后，我去找你，然后带你去我家训练。”

“行，明天见。”

两人达成约定后，见宿舍夜禁时间将至，就借着石玉令各自赶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春花先是研究了一阵新得的金兰链，而后幻想着明天去阳侯家练习的场景。忽而脑中记忆闪过，这才想起之前在翰宇教学楼的大厅里粗瞧了过一眼去年的年级考试排名榜，阳侯正是当时的年级第一名。

春花不由暗暗感叹，自己竟能与年级第一结交朋友，当真是走了狗屎运。

……

次日，春花按部就班地上晨课，午间在宿舍里与代赭开小灶，下午在阅风操场的木屋里上午课，并在索琨的暗暗帮助下，将那些意念驱动的法则在实训中逐步掌握起来，去初级书库里看一小会书，赶回食堂用过晚饭之后，在阳侯的带领下离开学院，赶去阳侯家训练。

大概是要去的地方距离较远的缘故，这一次羽环的作用时间有些长，从空间中穿过的春花觉得有些头晕，等到她站稳看清时，已身处一条热闹大街之上。

春花大致能辨认出，这是暗恶大陆最热闹的那条街。当她骑着凌澜在空中俯瞰整个暗恶大陆时，就被这条街的繁华所吸引。春花不由自主减慢了脚下的速度，她一边跟在阳侯身后走着，一边欣赏着街上的每一处风景和每一种生灵。

身临其境时，她才看清，宽阔的街道两侧高高矮矮的耸立着各种小楼，楼层不是很高，但都各具特色，红的、蓝的、白的……木质的、石质的、玻璃的……方形的、三角形的、球柱形的……长满彩色爬藤的、画满可爱图画的、光滑的如同镜子的……

她依照《万灵纲目》里的介绍，渐渐辨别出，在街边讨论药草的两只生灵是萨哈驯鹿，温柔的护灵术是他们最擅长的；围在路边果子树欢乐飞舞的一群可爱小生灵是极速灵鹊，通体粉蓝相间的羽毛让它们成为可爱的象征，但它们最擅长的法术却是摄魂术，能短期迷惑生灵心智；在店门口售卖各种金属器物的矮胖老板是富达鼠，它们大多擅长金系法术，但由于它们适应能力强且擅长经营，因此活跃在极界的各个空间经商；偶尔从脚下匆匆溜过的蓝色小东西是马力蓝蟒，别看它们的身体只有三寸长一根小指粗，却精通收放术，能变成三丈长六尺粗的巨大蟒蛇厚驮运大量物品，而后再与物品一起缩小体积，在建筑缝隙中穿梭带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