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端正站在宿舍空地上，双掌在身前上下叠放，做结印准备。她先将前夜刚学会的利用意念感受体内法气流转的过程回顾了两遍，而后控制体内法气，依照意念驱动最基础的聚气法则缓慢运行起来。

聚气法则是每一个法师必修的最基础的法气运行法则之一，其功能是汇聚并提升法师的法气力量，在法气力量达到某一高度时，实现法气境度的突破。

春花在《意念的新生》的指导下，将灵魂驱动下的聚气法则改编成了意念驱动下的法则。此刻，她小心翼翼地回忆着改编后法则中的每一个细节，并严格按照法则驾驭体内法气运行着。

尝试才刚开始，春花就觉得，原本分散在身体各处的法气好像被人牵引着一样，拧成一股强有力的法气长绳，并且在她的身体里有节奏有规律地流转起来。

渐渐的，随着法气运行的强化，她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由法气力量汇聚而成的长绳，其源头和结尾都是她的大脑，更确切的来说，是她正高度集中的精神意念。

代赭站在桌上，张着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盯着发生在春花身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她先看着春花眉头紧皱，额头上不断析出豆大的汗珠，又看着春花身体周围青金双色相融的流荧逐现，而后汇聚旋转，把春花包围在一阵微弱的法气旋风之中。

随着聚气法则的稳定运转，春花感觉到体内的法气力量在不断变强。

正当春花为练习的顺利进行而开心时，心头忽然一阵憋闷袭来，逼得春花本能的捂住胸口，导致结印被打乱，体内的法气流登时乱窜起来。

“法则运行还没结束，结印不能乱，否则会伤到你自己的。”代赭急忙飞到春花耳边，喊道：“坚持住啊！”

春花强忍着胸口的疼痛，重新站直身子，颤抖着双手重新巩固结印，脑中思绪勉强从痛感中抽离出来，全神贯注于控制法气运转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春花对聚气法则的控制反而更加熟练。

当聚气法则重新在她体内稳定运转起来后，她胸口的疼痛很快消失，身体里的法气以更快的速度汇聚并壮大起来，畅通无阻地流转于她身体的每一处，并将力量传递到她的全身，让她感觉身体顿时充满蓬勃的气力，精神也瞬间变得清爽起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春花才感觉法气的增长已达目前她身体所能承受的顶峰，随即缓缓运转聚气法则的结束部分，将辛苦汇聚起来的法气安全储存在体内。

瞧春花在惊险中完整运行了一次聚气法则，代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飞回到桌上，关切问道：“感觉如何？”

春花擦擦额头的汗珠，“似乎……好像……成功了。”

代赭迫不及待道：“你释放些法气，看看相比于你之前的法气力量是否有增长？”

春花伸出一根手指，向空中一指，一缕青金双色缠绕的法气流便从其指尖缓缓流出，在空中盘出一个小圆环。

代赭舞动着小小的身体，从法气圆环中穿来穿去，欣喜道：“天呐，只这一试，你竟然突破了！”

“突破？”春花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从一阶法者升为二阶感灵了？”

代赭点点头：“你刚才是不是感觉到身体上有些疼痛？”

“是。”

“法气源于身体，是身体的一部分。法师通过各种方式修练提升法气的过程，其实就是通过外力锻炼它并且改变它的过程。改变身体内原本的物质，自然会产生一些不适感，也算正常现象。”

“啊？”春花摸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每次突破都这么痛苦吗？”

“不必担忧。”代赭温柔笑笑，“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修练的初期阶段，因为在修练早期，法师对自身法气的控制很不熟练，这种不适感也就更加明显一些，随着修练过程的熟练和对法气掌控能力的不断纯熟，身体对修练的排斥也会逐渐变弱，不适感也就逐渐消失了。”

春花松了口气，面色转阴为晴，“如今，我能借用意念驱动法气，让法气境度从一阶提升到二阶，那是不是就说明，意念驱动对我而言是可行的？”

“春花，我本不该在你第一次成功升级的时候说这些，可是……”代赭见春花满眼期待，心下不忍。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道明，“事实上，因为早期的法则和法术都比较简单，对意念力量的需求也不强，所以大部分法师在修练早期都是可以成功使用意念驱动的，可是，随着法师等级的提升，要修练的法则和法术会变得越来越复杂精密，修练对意念力量的要求越来越高，想要灵活使用意念驱动也会变得异常艰难，所以……”

“明白。这些我都明白。”春花面色沉沉，“眼前的成功只能说明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开始，并不能代表未来会如何。我的意念驱动之路，道阻且长……”

房间里的灯光渐渐变弱，夜空的阴暗偷溜进屋内，一片死气沉沉……

水晶投射的灯光在春花深黝的瞳孔中轻盈的跳跃着，白皙的皮肤被添上一抹温暖的橙韵。

“能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是值得庆幸的，不是吗？”春花挤出一个微笑着看向代赭，“有希望，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代赭也跟着春花笑了起来。

未来之事难预料，现在多愁皆徒劳。

两个姑娘懒得再想，收拾一阵后，各自躲进温暖的被窝睡去了。

……

历经前夜的尝试，春花对未来的修练之路信心满满。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她一边按部就班踏踏实实上课，一边借着晚上的时间在初级书库里研究意念驱动。

她对意念驱动的了解越来越深入，改编的法气运行法则也越来越多，花在练习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对练习的时间和场所的需求也越来越大。小小的宿舍和晚上睡前的那点时间已难以满足她的练习需求。尽快找到一处能让她有足够时间和空间训练的场地成为春花近期最大的愿望。

春花也曾想过找凌澜帮忙。

她知道以凌澜的实力，找这样一个地方肯定不是问题，哪怕就是在凌澜家里练习，他也一定有办法帮她瞒过学校，不受宿舍夜禁的约束。然而，无论是请凌澜另寻一地，还是请凌澜帮她隐瞒行踪，都必然给凌澜添不少麻烦。

左思右想一番之后，春花还是决定自己想办法解决。

天助自助者。

一日午课结束后，索琨带来一个令春花无比高兴的消息。

法气学理论部分的课程已经结束，接下来的法术学主要以实操训练为主，所以以后的午课要在阅风操场里开展。春花这一届新生们自此拥有了在操场开放时间内出入操场的权力。

按照学院规定，新生们使用阅风操场的时间是从早餐开始至晚餐结束的一整个白天。春花算了算，除去晨课和午课时间外，能供她进入操场训练的时间虽不多，但挤挤还是有的。

另外，为了避免陪学利用职务之便干扰学生实操训练，实训教学不允许陪学参与，故而以后的法术学实训课程只能春花自己前来。

次日，春花连午觉都没睡，怀着激动的心情早早跑到阅风操场入口处等着。待到索琨老师点齐学生，春花才与其他同学一同进入阅风操场。

刚一进门，春花大为震惊，哪知道外面看起来不足宿舍食堂大小的建筑里，竟有两亩多地的空旷空间。

阅风操场墙面由高大厚重的木砖砌成，每一块木砖约有两人高、三人宽。操场内靠墙一圈大致可分为上下两部分建筑。接近地面的部分是一圈等大的木质房间。木房之上是多层阶梯式看台。木房建筑圈之内是操场的主体，它被一整片切割整齐的草坪覆盖，一些高年级的学生正在草坪上三五成群的训练着，各种法术时不时爆发出各色法气之光，好似一团团炫彩的烟花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绽放，看得春花等一众新生一个个惊奇不已，全然无视了在前面带路的索琨老师。

索琨老师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他静静站在草坪边上，等着孩子们看热闹。过了好一会儿，孩子们才反应过来还要上课，陆续重新聚集在索琨身边，等待他的指引。

索琨并没有在操场上随便找个空地就开始教课，而是带着学生们往一旁的一间看起来不足二十平方尺的木屋走去。

门前，索琨胸前代表他老师身份的金底金字胸牌闪过亮光，木屋的门随即自行打开。孩子们紧跟在索琨身后，走进这个内里有一千多平方尺的房间。屋顶三排水晶小吊灯将一切照得通亮，大厅两侧摆放着两排木质皮垫座椅，大厅尽头正中间设有一长条讲桌，桌子后一整面墙就是一块黑板。

“同学们自己找位子坐。”索琨快步走到讲桌后，面向学生们说道：“我们先来讲讲今天实训课的主要内容和注意事项。”

同学们三三两两和各自熟悉的朋友坐在一起，春花则寻了个最尾头的座椅独自一人坐着。

“在训练课程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先对之前几节课所学的理论知识进行一个简单的回顾测试。”索琨言罢，双手向空中一挥，一份份试卷和一支支铅笔便出现在每位同学的手中。

同学们看着手中满满两页纸的卷子，表情各异地交头接耳起来。

“安静。”索琨一声令下，大厅顿时恢复寂静。索琨继续道：“测试时间半个时辰，对于这样的题量而言，时间并不宽裕，大家不要交头接耳，专心答好自己的卷子。”

一听只有半个时辰的答题时间，春花和其他同学一样着急，连忙全神贯注于自己的试卷，拿着铅笔一道道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