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巡卫厅。
“你是秦麓？”
“是。”
“一周前18时，你在城门处杀了一名债兵？”
“是。”
“原因？”
“路过，他要杀我，我只是防卫罢了。”秦麓淡淡道。
债兵是专门收奴隶人头费的家伙，一般只有二阶，而眼前这个女人，五阶异能者，看资料还是荆棘战队的人。
记录员眼珠一转，刷刷写下几笔，反正这个债兵也没亲属，这笔抚恤金就……
他面色柔和起来，语气温和了些，“下不为例。”
秦麓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末世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那套礼义仁德早就埋没在废墟里了。
核心足够了，材料还差一点，秦麓打算去蓝箱子里换一点。
蓝箱子就是异兽材料的贸易所，原本是蓝色集装箱搭建的一个简陋集市，W基地建立后当然，现在也不止卖异兽的东西，还有一些不好见人的东西也在这里交易。
秦麓挑挑拣拣地买了一些，见一群人围在一处，她有些好奇，靠近瞧了一眼。
这是……？
只见笼子里关着一个少年，双手高高竖起，□□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但是他没有双腿，下半身是近两米长的鱼尾，淡蓝色的鳞片泛着微光。
这鳞片应该是幽蓝鳞鳗，看这个颜色，这个光泽，估计是2阶，但为什么上半身是人？
是做了个鱼尾套子装美人鱼吗？
“这是什么？”我旁边的人问道。
“‘人鱼’啊，听说是研究所里流出来的实验品。”
“啊？这鳞片是幽蓝鳞鳗吧，我看就是做了个皮套子图个噱头罢了。”
……
老板摸上他下腹某处的鳞片，少年呜咽一声，整条尾巴缠在了老板身上。
这尾巴的灵活度绝对不是作假，这人是真的被装了一个异兽肢体！
周围被震惊住了，人类居然可以嫁接异兽肢体？！
那些低阶异能者是最兴奋的，如果能从这个少年身上弄清原理，那他们的异能短板完全可以靠装一个异兽肢体来补足！
还有一些猎奇爱好者，对这个人鱼少年有着极浓的兴趣。
很快他们就开始竞价。
人鱼的确有意思，但她不需要改装躯体。
她离开了人群，找到锻造师打六阶兵刃。
两日后她要和艾娜出任务，但艾娜却告了假。
秦麓去问原因，她说她要和男朋友去约会。
“男朋友？”
“是啊，贝亚特先生定了云中餐厅，”艾娜抑制不住地笑起来，“听说今晚还有烟火。”
“贝亚特？”秦麓疑惑道：“你们不是才见过两次面吗？”
“他对我一见钟情了！”
“前天他就向我表白了。天呐！麓麓，你知道吗？我差一点都激动地昏过去了。”
“你也喜欢他？”
“当然啦！”艾娜的眼睛里坠着秦麓从未见过的光芒，“我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过去，承诺要保护我一辈子！”
“麓麓，你知道这话有多难得吗！”
秦麓看着她，她不知道艾娜说的是“不在乎过去”还是“保护她一辈子”。
以前她也总爱笑，可秦麓总能感觉到她的身上充斥着麻木和无奈。
可是现在她就像活过来一般，美妙的生命力从她干枯的身躯里迸发。
即便她还是常常要奉献自己的身躯，还是吃着难吃的干饼住着狭小的储物间，可她就是变了。
秦麓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男朋友能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变化？
可是看着她激动的样子，莫名觉得暖洋洋的，心里有些羡慕又很茫然。
……
兵刃在锻造师的淬炼下逐渐显现出形状，秦麓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去谈一场恋爱。
她的心好似什么都不缺，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悬在胸腔里，常常让她产生一种莫名的茫然和空虚。
曾经她觉得艾娜和她很像，可是现在艾娜变了。
秦麓的直觉告诉她：艾娜身上的东西就是她不曾拥有的。
是爱。
她想试试，想要爱和被爱。
她想知道是什么感觉，是不是一直以来心中空缺的那一块。
和谁谈恋爱呢……
秦麓不善交际，身边的人寥寥无几。
她没有喜欢的人，不知道应该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秦麓想了想艾娜和贝亚特，如果她找一个“贝亚特”呢？
他比艾娜强，可秦麓却无法忍受和比她更强的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种感觉就像狼的领地里来了一头老虎，她会忍不住与对方一决高下，将其驱逐。
但反过来，如果她找一个“艾娜”呢？
不在意对方的过往，能保护对方一辈子……
秦麓觉得这一条好做多了。
像艾娜这样的人……
弱小、单纯、人际关系简单、容易满足、长得好看……
216!
除了单纯每一条都符合。
但无所谓，反正在她眼里216就是透明的，什么小心思跟写在脸上没区别。
若是没成功她也不用担心他报复，他那么弱，秦麓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分析下来他的确是个很好的练手工具。
*
“你居然还活着？！”康维尔惊讶道：“真是命大。”
林鞍淡淡道：“运气好躲过一劫，那件事……”
“不行，你任务失败了，主教是不会给你东西的。”
林鞍皱起眉头道：“可是七辆运输车我们毁了六辆，当时那么多看守，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失败就是失败了。”康维尔点了支烟道：“听说13区有新研究成果了，居然让人生出来异兽！你在研究所知道这事儿不？”
“不知道。”
康维尔接着道：“不过也没事儿，利亚瓦他们做了点动作，让那个异兽发了狂，吃了试验品，那个展厅里的人全被咬死了，后面还放了一把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实验资料全烧了。”
“还好那个试验品被吃掉了。”他猛吸一口，烟迅速燃了一大截，“居然去和下贱的异兽配种，真是脏了人类的血统，简直比异能者还恶心！”
林鞍没说话，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都嵌进肉里。
“虽然W基地的居住证不能发给你，但是我会跟债兵那边打招呼，摊位保护费可以不交。”康维尔扔了烟头，随脚一踩，拍了拍林鞍的肩膀，“下次努力吧。”
康维尔消失在了林鞍的视野里。
林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撑着支架一瘸一拐地回到小衣身边。
小衣装上核心转头就看见林鞍来了，她连忙把林鞍扶到摊位坐下，脸上的兴奋像烟花一样炸开，她又怕被旁人听到，只好附在耳边低声说道：“哥哥，我们不用交摊位保护费了！”
林鞍也笑了，却有些僵硬，“嗯，真好。”
小衣太高兴了，没有发现林鞍的异样，打开袋子给林鞍看，“哥哥你看，我们交完人头费还剩2颗，一颗用来买黑面包，还能存一颗呢！”
林鞍看着小衣却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十二岁了，在藤楼像她这样年纪的一抓一大把。偏偏她也长得好，若是被老鸨看中可怎么办？
他想到那个少年，也是十二岁，他当时靠过去为他挡一挡，被绑在桌子上折磨了两个多小时，可最后那个孩子还是死了。
在藤楼的人并不一定是缺钱，也有像他们一样生活在底层无力反抗藤楼的势力，被强制抓来迎客。
神光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他必须再想一个办法。
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