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妞……波妞,波妞……”
李英信一脸茫然地无意识地哼着这首耳熟能详的旋律,这首活泼可爱的歌曲不知何时已变成了悲戚凄婉的哭诉。
等待尹泰熙的过程中,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超过了下午六点,如果一直不停地赶路,现在早就到首尔了,可能是深山的原因,天黑得很快。
李英信一脸憔悴地长叹一声,仰望着天空,就在这时,神游的李英信突然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
唰……
从灌木丛那边传来微弱的动静,终于来了!他慌忙拨开灌木丛迎上去,声音越来越近,李英信哭着张开双臂。
“呀!怎么现在才来,打电话都多久了……”
正要抱怨的李英信脸色一变,因为从灌木丛里出来的人并不是他日夜盼望的尹泰熙,但却是些熟悉的面孔。
“首席大人!李首席!”
“呼呼,我们来了!”
四个人穿着黑色西装出现在李英信面前,他们爬山爬得有多辛苦,从他们弄脏的西装就能看出来,站在最后面的人费力地把背上的大行李箱放下。
“啊?你,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这四个人是李英信带领的祭具部第一组的傩者,面对部下们的意外来访,李英信非常吃惊,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
“嘿嘿,吓到您了吧?所以我们才说要一起去的呀,您看,首席,您非要自己一个人去,这下吃苦头了吧,我们早就知道会这样。”
一个傩者喘着粗气,得意洋洋地说。
“怕被发现,所以我们一直远远地跟着,可是在山脚下等了半天您也没下来,所以担心您是不是出事了,就上来了。”
李英信一直小心翼翼地行动,生怕祭具部发现童子的存在,傩者们的意外来访让他既高兴又担忧,看到李英信凝重的表情,傩者们心领神会地开口了。
“是的,是的,我们已经跟祭具部说好了,您不用担心,我们把他们甩掉了,所以绝对不会被发现的,请相信我们,第一组是一体的不是吗?”
祭具部第一组的傩者们齐心协力,一起克服了上司的难关,李英信终于感动得热泪盈眶,看着他的部下们。
祭具部第一组的傩者们以团队凝聚力强而闻名,与其他以对祭具部的忠诚为首要任务的傩者不同,他们只是傩者而已。
说得好听点,是团队合作好;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整个团队都乱糟糟的,对祭具部第一组的评价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一群沉迷于发明的疯子”。
制作祭具部需要的材料需要先得到上级的批准,但第一组的傩者们直接拿着电锯就上了,据说,一向以稳重著称的祭具部部长曾对第一组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都给我去死!”,这件事至今仍被津津乐道。
团队氛围通常取决于领导是谁,所以第一组的成员都继承了首席古怪的性格,对他们来说,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他们最看重的是创造出多新奇、有趣、精彩的东西,这就是第一组的动力。
顺便一提,今年祭具部第一组的口号是“我们永远相爱?”。
“首席,这种时候更要团结一心,更何况是珍贵的童子大人,童子大人将来会成为我们团队的宝藏,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做到。”
李英信泪流满面,扑向傩者们,傩者们也互相拥抱,哭成一团,五名傩者像约定好一样,把手紧紧握在一起。
“啊!我们的爱!永远!”
响亮的口号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一动不动几个小时的美山,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开了左眼,五个人中,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
这些人,是,是什么人?为什么都穿着黑衣,现在到底在干什么?美山心里一阵害怕,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正珠大人很快就来了,美山忐忑不安地偷偷观察着人数增加的人群。
“真是一群麻烦的人啊。”
从另一棵树后面传来了低沉的声音,美山慌忙闭上眼睛,祭具部傩者们也同样吃惊,他们哭喊着停了下来,五双眼睛同时转向同一个方向。
与穿着黑色西装,露着脸的祭具部傩者不同,声音的主人穿着灰色的西装,脸上戴着一个奇特的传统面具。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以略微斜倚的姿势站着,无声地慢慢走了出来,除了李英信,祭具部傩者们都屏住了呼吸,传统面具是祝役部的象征。
“首席,那个人是……?”
李英信大叫一声,兴奋地跑了过去。
“呀,尹首席!打电话都多久了,你才来!”
祭具部傩者们脸上充满了惊恐,他们认出面具是祝役部傩者的标志,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尹首席”,尹首席在本部也很难见到,而且名声在外。
“因为是无名山,所以有点迷路了。”
说是迷路了,西装却很干净。
“尹,尹首席大人,您好!”
祭具部傩者们争先恐后地鞠躬,李英信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这些家伙,同样的首席,待遇差别这么大。
不管怎样,祭具部傩者们把直属上司抛在脑后,自顾自地进行着没有被吩咐的自我介绍,李英信不满地嘟起了嘴。
“祭具部第一组组员,申书英……”
“我也是组员,朴秀媛……”
尹泰熙一边点头道:“是的,您好。”礼貌地回应着问候,一边又很快显得不耐烦起来,“是的,你好。”,“是的,你好啊。”,一边挥手一边像困了一样频频点头。
“本部派人来支援了,但是为什么要叫我?”
尹泰熙和祭具部傩者们简单地互相介绍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对李英信说道,通话时李英信还是独自一人,现在却和其他人在一起,看来是误会了。
“他们不是正式来支援的,是偷偷来的。”
“偷偷来?没有向情况室汇报吗?”
尹泰熙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要向情况室汇报?”
现代的祭具部是一个组织严密的国家机构,非常重视程序,所以按照规定,应该首先向祭具部情况室汇报。
但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是团队中级别最高的李英信,李英信对发现童子的傩者赞不绝口,并嘱咐他们要严格保守秘密,不让信息泄露出去。
“为什么?正式向本部汇报的话,你们团队的奖励会非常丰厚啊,第一组的组员们也有机会升职不是吗?”
尹泰熙带着笑意说道,李英信却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们对奖励之类的不感兴趣,钱和升职算什么?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带着童子大人能创造出什么,如果告诉本部,童子大人肯定会被抢走,我们为什么要把它送给他们!童子大人是我的,不,是我们队的,对吧,孩子们?”
李英信环顾傩者们,四个人都用力地点了点头,“无法无天的家伙们”这个称呼果然名不虚传,他们为了发明而疯狂,把忠诚之类的抛到九霄云外,再次下定决心。
“知道童子大人的人只有你和我们组员,没有人知道,所以才叫你来的,尹首席大人,帮帮忙。”
李英信恳求道,尹泰熙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抚摸着脖子,虽然叫来了,但是……尹泰熙沉思了一会儿,用毫无热情的语气说道:
“那么,童子大人在哪里?”
李英信回答并指了指。
“那里。”
“哪里?”
“那里!”
“看不见……”
其他傩者也跟着尹泰熙四处张望,李英信不耐烦地伸出手指,准确地指着。
“就在旁边!这里!”
尹泰熙疑惑地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真的站着一个孩子,尹泰熙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
……为什么没看到?
尹泰熙歪着头。
“真奇怪。”
尹泰熙慢慢地走向孩子。
其他傩者也没有注意到童子的存在,站在远处的其他傩者也向童子靠近,李英信详细地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简单来说,就是僵硬得一动不动。”
听完解释后,尹泰熙简单地总结道,并伸出手轻轻抚摸童子,正如李英信所说,童子硬得像石头一样,闭着眼睛的孩子表情平静。
“嗯,用鬼气想让它动也动不了。”
“首席,万一有什么情况,我们一起试试看怎么样?”
傩者们靠近童子,他们似乎想合力把它抬起来,李英信知道,无论他们之前怎么努力,童子都纹丝不动,但是现在人多了,抱着万一的想法,他也决定加入。
五个人抓住小小的身体,用鬼气费力地抬着,只有尹泰熙例外,他退后几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时而闭眼,时而张开眼睛,时而用手遮挡视线,时而放下,反复做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动作。
“让开。”
一直沉默的尹泰熙示意他们让开,汗流浃背的傩者们退到了一边,尹泰熙走近童子,单膝跪下,然后,他检查着童子的脚底。
尹泰熙若有所思地注视着童子的脚,然后站了起来,他将手放在童子紧闭的眼睛上方,轻轻地晃动,像是检查他是否清醒。
“……”
面具下的尹泰熙眼睛弯了起来。
“再来一百个人一起也搬不动童子大人。”
“什么?你说什么?”
李英信一脸茫然地问道。
“现在童子大人和山连在一起了。”
尹泰熙用指尖触碰童子僵硬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