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岑川忽然发难,众人猝不及防之际,席枝儿附近的几个人还本能的向后退了一些。席老太倒是护女心切,上前就挡,然而一个成年男人被砸过去的力量,哪是好吃懒做的席老太能挡得住的?立时向后一仰,带着席枝儿一同倒地,挣扎推搡,三个人糊成一团,活像个被翻了壳的王八。
众人还在被这电光火石的发展惊呆着,席枝儿瞬间爆发的尖利哭声也没能让他们回过神,就见陆岑川吹了下手上的擦伤,笑着到,
“我教教你,这才叫肌肤之亲。”
她这话说得轻巧淡定,笑容寻常,甚至还有些真挚,与平日里的傻笑没什么不同,却在此时平白生出了些别的什么。
在这真切的笑容里,全村人都陷入了静默,刚刚的嘈杂争论忘个干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疑惑——肌肤之亲,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杨桥从舌战的空隙中分神,趁着众人还在震惊,朝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杨大嫂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把陆岑川护在怀里,张婶还在没主意的哭哭哭,齐婶子却不傻,也护住了张苗苗,狠狠朝席老太脸上呸了一口,
“看看你教的好闺女!!!整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以后到了谁家都是祸家的根本!”
“就是!”杨大嫂也接口到,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嘴里竟是些不三不四的混账话!可见心性!”
广胜心里憋着口气都要炸了,这时又听席枝儿竟然还能这样泼污水,举步挡在了两人前面,恶狠狠地朝着席枝儿唾了一声,
“歹毒!”
虽然事发突然又是自家理亏,但这时候还无动于衷,席家的男人就是死人。
只是他们竟然也不去先把刘二拐从自己老娘妹妹身上掀下来,而是直接朝陆岑川他们冲了过去。还是席枝儿在被席老太挡出的空隙中艰难爬出,才把已经哭得昏天暗地的席老太从刘二拐身下拉了出来。
此时陆岑川被杨大嫂护在怀里,已经和张苗苗齐婶子一起被挡在了最后,无辜的眨眨眼睛表示自己能行。要不是气氛凝重,杨大嫂几乎都能笑出来,拍了拍她背小声说,
“这招够数了,别跟着那群混小子闹,你有这老些哥哥呢,哪能叫你出去吃亏!”
被人这样温柔坚定的护在怀里,好像前面呼喝叫骂的声音都不存在,陆岑川歪头看了看纷乱的人群,又眨了眨眼,对着杨大嫂笑了起来。
最后还是里正阻止了这场无意义的殴斗。
本来根本和席家没一毛钱关系,胡说八道这不是找打么!不过席家老大老二都已经被打趴制住,席老头脸上也挂了彩,里正喊不喊停也没什么太大意义。
“闹什么闹!”里正脸上恼怒丛生,对着席老头喝到,
“媳妇儿管不了,女儿你也管不了!?一个小姑娘家,整天学的什么心思!”
“里正!!我……!”
席老头张嘴就想辩解,奈何几个刚刚顾忌长幼没揍他的大小伙子,此时都一副等着他说话就要开工的样子,立马蔫儿了。众人见他们消停就也不再理会,继续商议刘二拐的处置。
刘老爹此时却忽然看向了还偎在杨大嫂怀里的陆岑川,一头扑到她面前就跪了下去,
“夏姑娘!!求你给我们说说话吧!!我儿他真是一时糊涂啊!!一时糊涂!!”
杨大嫂被他这一跪吓得蹦了三尺远,可不敢受他这一礼,陆岑川却没挪也没动,似是不知这一跪的意义一般,笑着歪歪头到,
“好的呀~”
村人继续被她脸上不在意的傻笑震惊着,就听她说,
“只是要他说清楚,什么叫只要叫人知道他打劫了小姑娘,那姑娘就得给他当媳妇做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
“还有,咱们不仅无冤无仇,平日里照面都少,更别提来往,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今天晚上从城里回来,身上还带着钱财的?”
一时糊涂?呵。
刘老爹僵硬的转头去看自己儿子,眼睛里都要冒出凶光来。
村人的争执这时终于停止。刚刚听陆岑川说的时候,他们只把重点放在了打劫这事本身,现在回头仔细想想刘二拐说过的话,他打劫的时候,原来是这么理直气壮,毫无顾忌的么?
不但想要害人一次,还想要害人一辈子?
他又怎么知道了玲子行踪,是早就起了歹心然后暗中留意,还是……只是正巧遇上就随意的想试试手?
刘二拐在村子边上就敢下黑手打劫,十几年的村邻毫无顾忌,今天饶了他,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自己?
里正回头看几个长辈,见他们面面相觑之后彼此点头,想要轻罚的也不再说话,清了下嗓子大声到,
“刘二拐行事不轨,坏了规矩!目无王法,竟然就在村外对乡邻下手劫掠!”说完看向刘二拐一家,对他爹到,
“多年乡里乡亲,念在你一家祖辈耕种居住,三日之内把他户籍迁出村去永不回乡,或者明日就把刘二拐送交官府依律定刑,你们一家人选吧!”
看刘老爹还要再求,杨桥在旁边悠悠开口到,
“我朝律法,行抢夺强盗之事,无论多寡,轻杖一百徒三年,或流刑,重可至斩,白昼抢夺需在额面刺字,深夜入室打死……”
他还没说完,刘二拐就哭号起来,
“爹!!娘!!我不要去官府!!不要去官府呀!!!我们走吧!我们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