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规则调整：每日最低直播时长设定，具体细则请查阅系统指引。」

元裴目光微微一沉，点开系统APP，熟悉的界面铺展开来，任务栏里“当前任务”一栏赫然显示：

「当前任务：绘制完整肖像画（50%/100%）」

「剩余时间：48小时」

「任务要求：每日最低直播2小时，未完成将触发惩罚。」

她眼底泛起一丝冷意，指尖滑动屏幕，想查看“最低直播时长”的具体内容，结果却发现按钮是灰色的，无法点开。

“……”

系统明摆着不想让她有商量的余地，而是用模糊的规则制造压力，让她主动遵守。那么相比如果自己放弃怀表，决定鱼死网破的话，这破系统绝对还有招儿等着自己。

元裴嗤笑了一声，随手敲了敲桌面，靠回椅背，手指敲着手机边缘，目光在任务界面上扫过。

倒计时：47小时56分。

她尝试着退出系统界面，但下拉菜单刚刚划开，手机屏幕突然卡顿了一瞬，随后恢复正常。

她盯着屏幕，指尖停顿了一下，随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还挺谨慎。”

她没有急着关掉系统APP，而是重新打开电脑，准备看看有没有绕过规则的办法。

但她刚刚进入直播软件，后台却弹出了系统警告——

「检测到非主动绘画行为，当前直播时间不计入任务进度。」

她扫了一眼提示内容，嘴角的弧度微微冷下来。

行吧，死路一条。

桌上的布偶猫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蓝灰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微光。

程若依低头舔了舔爪子，没有发出声音，但尾巴却轻轻扫了一下桌面，像是在传达某种情绪。

元裴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你也觉得这规则挺恶心的吧？”

程若依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她，眸光深沉，却没有反驳。

元裴轻嗤了一声，伸手把手机扣在桌上，顺手扯开头绳，让头发松散下来，长长地吐了口气。

“行吧，反正拖着也没用。”

元裴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最快完成这场任务。她不喜欢被逼着做事，但她更不喜欢被强制到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任务，她想要尽快完成，不然鬼知道系统会在最后一刻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映出几道浅淡的光影。元裴醒来后翻了个身，眼神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懒散，伸手摸过床头的手机，习惯性地瞥了一眼时间——倒计时精确地减少了九小时，和她的睡眠时间完全吻合。

她没有立刻起床，而是点开系统界面，任务栏依旧静静地挂在那里：

「当前进度 50%/100%」

「剩余时间： 39小时」

所有的数值都按照她的预期推进，没有任何异样。

她揉了揉眉心，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洗手间简单冲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昨天的直播进展比她想象得顺利，如果今天能推进到80%，那明天应该就能一次性收尾，彻底完成任务。她不喜欢被系统牵着鼻子走，早一点解决掉，心里也能早一点落个清净。

洗漱完毕，她走回书桌前，打开电脑，PS界面自动弹出，昨晚未完成的画作停留在屏幕中央。她微微放大了一些细节，检查需要修改和完善的地方，同时伸手摸向桌面上的数位笔。桌旁的布偶猫动了动耳朵，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尾巴搭在前爪上，蓝灰色的瞳孔半睁不睁，看上去还没完全清醒。

“今天应该能推进到八成。”元裴随口说了一句，戴上耳机，开始调整画布角度。程若依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尾巴缓缓地在桌面上扫了一下，像是在默默记录着进度。

她不急，但元裴急。

系统的规则摆在那里，元裴无法逃避，她的进度就是她的枷锁。而程若依——她只能等着这副画被画完，等待自己重新拥有某种“存在”的可能性。

元裴点开直播软件，系统的进度条无声地跳动了一下，随后，一行小字浮现在任务栏的下方——

「任务进度将依据直播时长、作品完成度、观众情绪波动综合计算。」

她瞥了一眼，没有理会，随手点下“开始直播”。屏幕右下角的小摄像头指示灯亮起，直播界面正式上线，没有倒计时，也没有强制性弹窗，这次系统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粗暴地“夺权”，但元裴清楚，这只是因为她按照系统的预期主动开播了，它没必要再插手。

她扫了一眼直播间，观众数量迅速攀升，弹幕也开始滚动。

【？？？居然又开播了？！】

【天呐，连播两天？！】

【谁懂啊，我关注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勤奋】

【昨天的画画完了吗？今天继续？】

她没有说话，戴上耳机，调整了画布角度，手中的数位笔稳稳落在屏幕上。她的直播，从来不需要开场白，也不需要解释。

线条勾勒，色块填充，元裴的笔触稳健而精准，每一笔都带着她独有的流畅感。直播间的氛围逐渐平静下来，观众们早已习惯了她不说话的画画模式，弹幕的节奏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安静的观赏讨论。

【……线条真的太顺了】

【她的画风永远有种独特的压迫感】

【氛围感好强，我真的太喜欢她的光影处理了】

元裴没有理会弹幕，她的注意力全在画布上，画面一点点丰满起来，人物的神态也逐渐清晰。她的直播一向如此，只要她不刻意去回应，观众们迟早会沉浸在她的画作里，进入那种安静的、几乎带着仪式感的欣赏状态。

程若依坐在桌旁，安静地看着屏幕。她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知道，这幅画正一点点接近完整，而她的存在，也正在一点点被填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更加稳定，不再像最开始那样虚弱无力。她的爪子无意识地收紧，指尖摩挲着桌面，那种细微的“恢复感”让她微微有些紧张，又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不安。

系统的进度条缓缓上升，「当前进度 50% → 75%」。

她的耳朵微微颤了颤，像是要捕捉空气中的某种波动。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元裴，眸光深沉。

——她感觉自己，离“真正的自己”更近了一步。

PS界面中的画布已经成型，人物轮廓清晰，光影层次也逐渐分明。元裴一笔一划地刻画着细节，手腕的动作始终流畅而稳定。她习惯性地屏蔽外界的干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直播间的弹幕虽然滚动不停，但对她来说，这只是无声的背景。

然而，直播间的数据面板，却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一开始，观众数量的增长还算正常，维持在她日常的流量范围内，可到了直播的中段，在线人数的增长曲线开始不寻常地陡峭，像是有人在某个角落拉起了一波讨论，吸引了一批陌生观众涌入。

弹幕的风格也微妙地变了。

【……新来的，主播这是画影后的哪部剧？】

【谁把这张画丢粉丝群了？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画的也太神了吧，这光影太绝了……】

【之前还以为是普通的剧照二创，进来一看，气氛感太炸了。】

元裴皱了皱眉，意识到直播间的流量开始偏离她的“常规轨道”。她偏头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观众数据，短短二十分钟里，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翻了近一倍，一部分新来的观众没有发言，但显然是被某个特定的点吸引进来的。

她想了想，估摸着大概率是有人把她的画发到了影后的粉丝群或者某个社交平台上，然后吸引了一波影后粉丝涌入。

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

毕竟，她画的这个场景并不是随机选择的某张剧照，而是程若依一部经典电影的定妆照，这张照片曾经被官方反复宣传过，是粉丝群体里最具代表性的影像之一。画到这个程度，只要有人认出来，传播只是时间问题。

程若依安静地趴在桌面上，看着涌入的弹幕，耳朵微微动了动。

她知道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但她此刻只是只猫，他们认不出，也不会察觉到画中的自己其实就在这里，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屏幕上，盯着那张被勾勒出的熟悉面容。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自己的形象了，而这次，她不得不看着——自己的模样，被逐笔描摹、塑造，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逐渐变得完整。

弹幕的讨论渐渐多了起来，粉丝们的情绪波动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这张画真的太绝了，画里的人物感觉像是在凝视着我们。】

【有人发现了吗？她这次的光影塑造有种极强的临场感……】

【好像比剧照本身更有故事感，影后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幅画完成后，会公开放出吗？想用来做壁纸……】

这条弹幕后，影后的粉丝们似乎找到了话题，开始讨论起这幅画是否会有最终成品，甚至有人开始询问主播有没有开设商稿或壁纸发布的渠道。

【如果主播愿意公开高清版，估计会被拿去当素材吧？】

【影后那么多粉丝，这种画风能冲爆好吧！】

【可是……主播不怎么接商单吧？】

【别想了，看看她画画的态度，八成不会理我们。】

——确实不会理他们。

元裴无视了这些讨论，目光始终停留在画布上，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

程若依的耳朵微微抖了抖，眼神缓缓地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元裴的侧脸上。

元裴她并不关心观众的期待，甚至不会去在意这些人的评价。她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把这幅画画完。

这让程若依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世界上，或许真的只有元裴，是完全不在意“程若依”这个名字本身的人。

系统的进度条悄然跳动，「当前进度 75% → 80%」。

任务仍在推进，元裴也没有停下的打算。直播间的热度随着观众的增长持续升高，但她的态度始终冷静，仿佛所有的讨论、期待、好奇，都只是她绘画过程中的一场背景噪音。

【影后本人要是看到这幅画，估计也会惊讶吧……】

这条弹幕刷出来的时候，程若依微微一怔，尾巴悄然地收紧了一些。

——她本人，已经看到了，还连续看了两天！

屏幕上的画面逐渐接近完整，人物轮廓清晰，光影处理得当，每一笔都带着元裴独特的锋锐感。她的手腕几乎没有停顿，笔尖在数位板上游走，调整最后的明暗细节，直到画面呈现出一种足够有张力的立体感。

任务进度缓缓上升，「当前进度：80% → 90%」。

她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仿佛这场直播只是她日常画画的一部分，丝毫没有因为直播间的热度增长而受到影响。即便弹幕依旧活跃地滚动着，各种关于影后的讨论层出不穷，她依旧专注于画面，没有一丝停顿或犹豫。

桌上的布偶猫趴伏着，尾巴蜷在前爪边，目光平静地盯着屏幕。她没再去看弹幕，也没去关注直播间的热度，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画布上的那个人物上——她自己的肖像。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她从未以这样的角度、这样的方式，看着自己逐渐被画出来。

不仅仅是线条的塑造，而是某种“存在感”正在慢慢被补全。

随着每一次明暗的调整，每一次光影的叠加，画布上的那张脸仿佛被赋予了更多细节，轮廓变得立体，眼神里的情绪也变得愈发清晰。程若依屏住了呼吸，她能感觉到某种熟悉的东西正在靠近，却又遥不可及。

她无意识地收紧爪子，指尖在桌面上摩挲了一下。

任务进度再次跳动，「90% → 95%」。

——画作即将完成。

元裴的手指在快捷键上敲了几下，最后调整了一遍整体色调，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暂时停下。她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画作，快速检视了一遍所有细节，确认没有大问题后，才轻轻吐了一口气。

任务界面随即弹出提示，「当前进度：99%」，画面已经接近最终成品，直播间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