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池小序不解的是，《巴楚枫札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趴在软乎乎的沙发上查阅许久，只得到一个答案：

【数据库暂无《巴楚枫札记》相关信息。】

无信息？

池小序问：“是丢失了，还是根本不存在？”

许久，池小序都没有等到回答，两分钟过去后，死机的小七突然发出一个极轻的叮咚声：

【主播主播，小七也不知道。】

池小序低眸看过来，猫圆滚滚的眸子盯着小沙发上眼睛形状的花纹，空气陷入了安宁，良久，池小序憋出了一句：“一问三不知，导个航还得收费，要你有何用。”

【我们也需要生活嘛啊哈哈哈。】

“ai也需要吃饭？”

【不需要，但是我们得定期向上级缴纳一定数量的冥星币，不然会被绞杀的。】

“.......哦。”池小序懂了，都是一层一层剥削下来的啊，“交多少？”

小七回复：【一个月上交1000冥星币。】

池小序果断的掐断了和小七的语音链接，颓丧地趴在软垫子上，拿自己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刨耳朵，逗得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在脑袋上晃来晃去。

他之前听说过，变异体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低等的生物，穷人在中间不上不下，富人是高等人，但是池小序至今不知道该怎么区分变异体和正常人，难道能听懂自己说话的都是变异体吗？

但是贺新亭怎么解释，一个变异体能走到乌托基地那么高的位置去吗？

还有靳语.......

这时，小沙发的一角塌下去一块。

池小序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倾倒而去，锋利的爪子直接在沙发上扣了个洞。

完蛋，又没收住爪子，不会叫他赔钱吧，池小序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靳语，这人五官全然放松，手指间夹着根烟，袅袅的烟气正慢慢朝窗外飘去。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良久，就在池小序要坠入梦乡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在脑门以上一米处：“你也是贺新亭捡回来的？”

池小序抬起了头，目光紧紧落在靳语身上。

这人处于一种全然放松的状态，悠哉游哉地吐着烟圈，末了，他分给池小序一个眼神。

池小序挪开目光，换了个说法：“也不算是被他捡回来的吧，是我一定要粘着他回来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直播间人数窜上去了五百人。

【细说怎么粘？】

【猫，说到你们家指挥官又有精神了是吧，刚才差点睡过去的是谁啊？】

【但是有一说一，白塔里真的盛产高颜值。】

【这帅哥看上去像个歪果仁。】

【靳语？好熟悉的名字........】

【你见过他？还是说，他也是以前的主播？】

【有没有几十年前的老观众解答一下？】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印象，他很像和程橡同一批次的那个家伙，常年排名第三，不上不下，佛系得很，有时候我都替他着急了，他还不当一回事。】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印象了，那个人就叫靳语，我记得他有段时间还剃了光头，丑到观众都难以下咽，流量低迷了一段时间，后来头发长长了才恢复正常流量的，果然，光头不是所有帅哥都扛得住。】

【不是，怎么开始扒人家黑历史了哈哈哈。】

【这不是黑历史，这只是他的来时路。】

【好像所有进入白塔成为工作人员的主播都没法在直播平台上显示了。】

【那为啥我家猫是个例外？】

池小序算是知道了，靳语也是曾经主播榜上排名靠前的人，后来进了白塔才逐渐销声匿迹，参考刚才靳语说的“也是被捡进白塔的”，池小序又有了疑问：“你也是被他捡进来的？”

话音刚落，池小序感觉被一道视线一盯，毋庸置疑的声音传了下来：“不是所有积分榜靠前的人都有资格进入白塔。”

池小序抬起头，和靳语短暂的对视了，靳语继续说：“你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积分排名第三却得不到进入乌托基地的入场券吗？”

为什么？

池小序也想不通，他之前一直以为积分靠前的都顺理成章的被送到了白塔里，自己虽然是个例外，但这毕竟少见，所以池小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

扫了眼弹幕。

池小序挑了个比较权威的回复：“是因为你做主播期间犯了大错？”

“No.”靳语故作神秘的晃了晃手指，接下来说出的话叫池小序大吃一惊，“因为我太佛系了。”

池小序：“.........”

【........】

【........】

【.........】

【这是什么奇葩的理由。】

【好粗糙的理由，盲猜他在开玩笑。】

“能进入白塔的人都需要野心。”靳语痛心疾首的掐灭了烟，将脸埋进手心，“而我恰好缺失了这种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池小序脱口而出：“能被贺新亭看中，说明你也不是没有野心........”

话音刚落，池小序才后知后觉又对贺新亭直呼其名了，但是他心态已经平和下来，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呔。”靳语笑出了声，“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小猫，有句话还是得提醒你一下。”

池小序抬头看过去。

靳语继续开口：“永远都不要对同行显露出爪牙。”

话音刚落，刚才还塌陷下去的沙发一角突然放松，池小序拿爪子盖住那个被他抠出来的洞，欲盖弥彰的哦了一声。

道理他都懂，在这里，池小序要像小心变异体一样小心自己的同行，这其实不是一个难猜的事实，小心别人是刻在池小序骨子里的东西，在这个地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而已。

池小序带着自己的疑惑跳下去，对着靳语的方向问：“《巴楚枫札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方便说吗？”

“挺方便的吧。”靳语说，“听说是一位年长作者写的一本日记，记录了当初让世界陷入末日的真相。”

“........”池小序停下脚步，没有再跟上去了。

他站在光线的阴影里，若有所思。

但是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巴楚枫札记》，谁又知道呢？

很快，池小序跳上窗台，在扎脚的窗棱上站了许久，他看着靳语越走越远，背影最后消失在了楼梯口。

池小序收回目光，往窗外看去，白塔周边吹了大风，枯树干被吹断了几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被不知名物体踩得稀碎。

昨天的结算单出来了，池小序兴冲冲的点开：流量收入2000冥星币，支出50冥星币。

一瞬间就萎了。

收入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

池小序久违的打开那个欠债的巨大缺口，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地别开了眸子，以前干啥了，怎么欠了这么多........现在这点微薄的流量收入可远远不够填补那个巨大的窟窿。

无奈，池小序只好另寻他法。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观众喜欢看什么。

既然这样........池小序想，那他以后就在流量密码面前晃个够。

第二天天刚亮，顶着一脑袋乱毛的靳语捧着一个厚重的笔记本走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嗳，又要跑一趟了。”

刚才睡醒的池小序警惕的抬头：“去哪？”

“去找贺新亭做诉职报告啊。”靳语的语气带着一种半死不活的微妙感。

池小序却猛地振奋起来，几乎是从窗台上猛地飞下来，窜到靳语身前，他仰着脑袋，绿油油的眸子盯着靳语，带着三分期待：“我替你去吧。”

“.......”

靳语无言片刻，从笔记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塞进猫的项圈里，“好猫，去吧。”

池小序跳上窗台，项圈里的那枚定位器正在悄悄地闪。

白塔周边意外的宁静，之前稀稀疏疏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没有退下去的海水，海水带着盐粒不断冲撞在岸边，悄悄地侵蚀。

忽然，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响，池小序朝那边看去，只看见三座高大的塔倒了下去，砸在地上，巨大的灰尘弥漫了上来，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阵异常浓重的变异体味道。

糟糕，那阵饥饿感又来了。

池小序吞了吞口水，转身刚想走，最后一座塔也塌了下来。

一道白影闪过，池小序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跑去，脖子上的定位器颜色更深了。

变异体的味道越来越浓。

池小序顺着墙往下面看，又看见了一片废墟，乱得不成样子，在场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穿着实验服的人捏着本子围着一只变异体记着些什么，池小序从墙面上跳下来。

刚才落地，抬头就看见一个人从远处走来。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池小序向变异体靠近了几步，嗅了嗅，他看一眼贺新亭，收回目光后问小七：“这只变异体大概能值多少钱？”

小七回复：

【大概.......八百。】

【它不算高等变异体，你吞了也没多大作用。】

八百啊......

池小序心动不已，转头去看贺新亭，后者淡漠的扫了自己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得到默许的池小序扑过去，将变异体吞噬净化掉，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金币入账的声音传来：

【已吞噬并净化变异体4号，奖励800冥星币，稍后将打入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距离十一等级还差10000冥星币，请再接再厉。】

池小序假装没有看见最后一句，迈着小短腿朝贺新亭的方向追去，好不容易撵上了，池小序晃了晃项圈，上面卡着的一页纸落在地上，被池小序用爪子推到贺新亭脚边：“这是那家伙要给你的诉职报告。”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翻开地上的那页纸，池小序伸长脑袋凑过去一看，上面分分明明写着两个字：好猫！

池小序：“........”

空气陷入了很诡异的沉默。

沉默中发酵着某种奇怪的气氛，因为！池小序的！直播间流量！又又又涨了！

涨了不少，直播间人数直直的冲上了8000人，弹幕像海水一样滚进池小序地脑子里，等那阵飘渺地劲儿过去了，池小序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