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针落在地上,滚到池小序脚边。
池小序看到这尖锐的针就想起上次被注射化形剂的经历,他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深吸一口气,空气里的变异体味道还没有消散,池小序馋得啃爪子。
一束淡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池小序这才恍然,天又亮了,忙起来的时候,池小序觉得时间过得格外得快。
他本来不理解他们这种找到靳语又把人放走的行为,可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
靳语能够用自己的冥星币重新活过来一次,还有第二次,这么一看,靳语的确是.......有钱极了........把靳语抓回白塔,难说他会不会自杀脱身,又得重新再找一次。
在他身上装定位,监控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刚刚给他注射了缓解完全变异体变异的药剂,应该能撑两年,这期间,应该不会再感染其他人。”苏今禾说。
只一秒,池小序的目光由不解怀疑变成崇拜,睁着一双星星眼看向苏今禾:“小禾姐,你一眼就认出靳语了?”
苏今禾显然很受用,但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极致淡人特色,点点头:“我和靳语很熟。”
“你们之前很熟?”池小序震惊。
苏今禾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程橡,似乎在想这件事要不要说。
末了,她开口:“我们是同一届的主播,合作过,他一直喜欢在耳后给自己注射营养剂,我之前也不确定,但我有一种感觉,我总不会错。”
所以她确定了大树就是靳语。
池小序盯着一阶一阶下去的楼梯,每一阶楼梯都和他一样高,他跳下一阶楼梯,说:“直觉好准,但是在食人鱼城的时候我就认识大树了,我被关在笼子里,他都没想过要吃掉我,怎么今天.......”
末了,池小序突然灵机一动:“不会吧,靳语把大树的壳子偷了?”
池小序向楼上的两人看去,他仰着头,一副正在求证的样子,他越想越确定,两爪一拍:“完全变异体的身体会被腐蚀,是吗?”
“.........”程橡思考,“的确会,我上次看靳语的身体完全就被腐蚀了,躯壳里只剩下黑乎乎的一汪残渣,完全变异体的尸体不好处理,这会儿还放在白塔的冰屋里呢.......”
池小序想:“有没有一种可能,靳语把大树变成了完全变异体,等完全变异体成熟以后,他把大树躯壳里的残渣倒出来,自己占有了大树的壳子?”
为什么不直接用冥星币买一副壳子?
用自己穷人的思维来想,可能靳语是为了节省冥星币?
这时,池小序突然想到了那个场景,靳语在大树的腿上划出一道伤疤,伤疤里面没有流出血液,而是一种黑乎乎的粘稠液体,这是大树被腐蚀了的血肉.......很恶心,池小序嗅到了熟悉的变异体味道,很浓重,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池小序很意外的是,几天前,自己居然没有认出大树是一只完全变异体。
食人鱼城有两只完全变异体........
“嘶.......”程橡摸着下巴,突然看向池小序,“你不是说在食人鱼城认识大树吗?你都没发现大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拜托,我只是一只猫。”池小序说,“化形之前我就是一小废物。”
“........”程橡一言难尽地看过来。
苏今禾越过池小序往楼下走:“有些完全变异体藏得很深,更不用说,如果是靳语刻意帮大树隐藏,小序根本不可能发现。”
毕竟池小序现在的等级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池小序点了点头,回头瞥了一眼程橡,仿佛在说:听见没?
末了,他快速跟上了苏今禾的脚步:“现在的靳语根本没有帮大树隐藏的能力,我怀疑,靳语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被白塔揪出来杀掉的一天,提前在食人鱼城布局好了一切,早在很多年前,靳语就给大树注射了变异药剂,用自己的特权帮他掩盖........等大树变异成熟之后,才来收获?”
“有道理。”苏今禾点头。
“瞧把你能的。”程橡毫不犹豫开始呛。
池小序回头瞪了程橡一眼,殷勤了拿爪子开门,抬头看苏今禾:“靳语以前应该和程橡是一样出外勤的吧。”
那后来为什么不让他出来了,可能是贺新亭也发现了什么。
苏今禾沉重地点头。
池小序停下脚步,缓解气氛一般地说:“不过不要担心,我感觉贺新亭早就料到了靳语的路线。”
贺新亭也去过食人鱼城。
这种注射进变异体身体里的药剂要根据变异体的血液专门研制,不然会再变异体的身体里产生排异反应,导致变异体血液凝结,然后休克死亡,所以贺新亭昨天才会专门去那栋废楼里找靳语的血液采样。
靳语很了解贺新亭,但是贺新亭似乎也很了解靳语。
贺新亭话不多,但是看人挺通透的。
池小序很少在贺新亭面前藏什么,因为藏不住........
比起被别人揭发,池小序更喜欢自己揭发自己。
状况之外的程橡头疼地看向池小序,像在抱怨:“我跟你讲,我最讨厌和他一起出外勤,这家伙不帮忙不说,还总拖后腿,事儿不做多少,锅甩得倒是快。”
“你反思一下。”池小序回头,“为什么每次安排你和他一起出外勤?”
“.......为什么?”程橡想不明白。
“以毒攻毒。”池小序指了指程橡,用眼神将这人上上下下批判了一遍,“你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池小序往门外一钻,自动屏蔽了程橡发自内心的暴怒。
他跳上了一棵矮树苗,把那树枝压弯了一点。
苏今禾瞧了他一眼,继续给种在外面的花浇水,昨天到这里的时候是半夜,池小序并没有认真看着外面,现在才发现,门外其实种了好多植物,有花有草,只不过活得比较粗糙,看起来要死不活的。
有一朵最坚强的,还开花了。
这在这地方简直是奇观,池小序赞叹道:“看上去怎么这么像贺新亭种的。”
“........”苏今禾环顾四周之后,悄悄点了下头。
“他还真是。”池小序不由失笑,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在地上。
那根被压弯的树枝恢复了原状,十分坚强,池小序盯着开着的唯一一朵花,刚想碰一下,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爪子。
他继续说:“在他手底下活着可真难,这人只管种,全然不管他们的死活,主打一个要死要活听天由命。”
末了,池小序突然笑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看向脖子上的小项圈,居然亮起来了,贺新亭正在靠近.......他都忘了对方能听见了。
池小序正襟危坐。
苏今禾目瞪口呆,忘了自己在浇花,水冲开了泥土,哗啦啦地流到地上。
程橡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靠在门框上,挑眉:“诶哟。”
“........”池小序乖巧地闭上嘴,脑内正在疾风骤雨,开始给自己找退路,“但是.......他至少养活了一只猫?”
话音刚落,池小序的后脑勺一痛,吃了个脑瓜崩,他往前微微一倾,还在思考对策,下一秒,被人捏着后脖子提起来,贺新亭冷冰冰的脸出现在池小序眼前,凉凉的声音蹦进耳朵里,贺新亭问:“说谁?”
“.........”池小序敢做不敢当,犹犹豫豫地抬头又低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无辜的样子。
殊不知,池小序已经无助到去寻求弹幕的意见了。
【猫,这就是口无遮拦的下场,贺新亭你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他啊。】
【猫崽,这次看你怎么装。】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看见猫这么多次明目张胆地编排贺新亭,终于翻车了。】
【翻得好啊,我们家cp的感情又要升温了,毕竟,矛盾越深,感情越沉嘛。】
【猫猫,先认个错吧,回头怎么罚咱就乖乖认着,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
【我记得猫是硬刚的性子,他绝对不会主动道歉!】
【赌吗?】
【赌什么赌,我又不是深海鱼,没那么爱赌。】
【他一定不会道歉。】
池小序滑跪:“我错了。”
【我错了,这猫没骨气起来也挺没底线的.......】
【尊重差异理解个性,但是咱猫这个性我是真的理解不了.........】
“我真的错了。”池小序可怜兮兮地搓爪子,“你已经很厉害了,把我养得很好........毕竟我是真的不好养活........”
【不是我说话难听,这猫说话是真的不好听。】
【理解理解嘛,咱猫没上过几天学。】
“........”池小序抬头。
贺新亭的表情虽然冷冷的,但是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毕竟贺新亭还不至于和一只猫置气,而贺新亭看向的方向就是被盯着自己这边的苏今禾冲得半死的植物。
水满了出来。
早晨的阳光照在上面,金色的。
池小序忍不住提醒:“水漫金山了。”
苏今禾猛地回过神来,看着一片惨状的植物,轻轻地抽了口气。
“贺新亭我知道怎么安慰你了。”池小序突然在贺新亭手里扑腾起来,“你养什么死什么,他们都有罪。”
池小序的爪子指着苏今禾和程橡。
苏今禾:“噗。”
程橡:“嘿。”
贺新亭捏住池小序胡乱扑腾的爪子,把猫抱进怀里,说:“嗯。”
“?”程橡睁大了眼睛,看向苏今禾,“小禾姐,我们被这猫给摆了一道。”
说完,他被气笑了。
看着池小序,这样一只猫,他偏偏又生不起气来........
池小序在心里鞠了两躬,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能转移话题的方法了,因为他真的不想让贺新亭生他的气........池小序的耳朵尖被贺新亭捏着,有一下没一下,有点痒,但池小序没有躲开。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真是一个恐怖的东西。
“贺新亭,你们净化组织里的人都挺别致的。”池小序颇有距离感地说。
贺新亭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奄奄一息的花,似乎在思考怎么挽救一下,程橡蹿到池小序面前,悄悄说:“你还没见过咱们组织最最别致的一个,他叫骆准,你没见过他,他出外勤好多月了,他这个人,才叫真奇葩,回头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什么外勤出这么久?”池小序问。
贺新亭扫了一眼程橡,后者立马闭嘴了,站在旁边不说话,池小序看向贺新亭,贺新亭解释:“他在英塞基地。”
闻言,池小序匆忙捂住耳朵:“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又没问你,你给我说这个干嘛?”
别什么秘密都给自己说啊........另一方面,池小序觉得贺新亭对自己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某个极点,池小序的压力山大........回头,谁把秘密讲出去了,池小序可不想背上一口烂锅.......
这个程橡口中的奇葩骆准是潜入到英塞基地的卧底。
池小序没想到,两个基地之间居然玩得这么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