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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风霜浸透了病骨,却折不断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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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

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玉想衣靠在车栏上,望着眼前繁华盛景,轻敲着车壁哼着小调。

苏城属实繁华,大约也有地理位置优越的原因。

只是城建差些,照他看来,若苏城有宣阳的城建,发展必然更为迅猛。

有些想宣阳了呢,将那个偏远窄小的城镇,被众人舍弃的蛮夷之地,发展成如今的中原第一大城,耗费了他十余年的心血。

只可惜,恐怕很难再有回去的机会了……

宣阳城中民众对他实在太熟悉了些,十余年的相处,是任何伪装都无法轻易骗过的,若哪日再归,恐怕就是他自投罗网之日。

不过苏城如今也是他们的,他依稀记得之前将苏城上下换了血来着?

那个号称沈半城的商户沈鸣倒是乖觉,割了近半的产业上供给大昭,他那时在宁城抽不开身,只是借着接风宴又犁了一遍下来,也便轻轻放过了。

不过如今街上店铺挂着沈氏招牌的商户依然不少,想来这个聪明人又找到了新的靠山。

城中世家就没那么听话,放不下高傲的身姿,还妄想将家中女儿嫁给缪万希做正妻!

他的好大儿可是要留给他的亲女儿原女主的,听到这种要求的那瞬间,他只感觉好大儿脏了,一连几天都没眼看他。

好大儿倒是心情颇好的样子,那两天格外喜欢在他身边晃悠,甚至亲自带兵去了苏城,将世家犁了个遍。

想来如今城中百姓如此富裕松快,当日的铁血手段功不可没。

对了,苏城后来的城主是谁来着?没太注意,他依稀记得是从下属实干官员中提拔上来的,似乎和他并不熟识……

玉想衣晃了晃脑袋,把这些过分复杂的想法都甩到脑后。

他这是打工打出来了工伤,怎么每到一个地方就忍不住分析公事。

如今他已经光荣退休了,本就该好好享受清闲的人生才对。

——

阎琦自从进了苏城,嘴巴就没有合上过。

他从街头跑到街尾,不敢去扯小秃的缰绳催促,但是那晶亮的眼睛,已经完全透露出了他的心声。

又跑出去一趟,他捧来了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分出一只细心的用油纸包裹好,递到玉想衣眼前。

玉想衣愣了下,笑着接过肉包咬了一口。

终于吃到除粥和胡萝卜之外的食物了,有些开心。

只是不知为何,他这会儿尝不出太多味道,或许那个持续掉血的负面buff影响并不像他想象那般轻微。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附近的房牙,玉想衣花费了剩下的三十两银子,换下一座靠近郊区的僻静宅院。

院主人急着脱手,咬牙以超低价格卖出了宅子,甚至还主动找了牙保催促行程,以至于他们刚刚来到苏城,便在一天时间内搞定了住宿地,拿到了一座二进宅子的归属权。

推开大门时,阎琦忍不住惊叹:“天呐,这房子也太大了吧,真的只需要三十两白银吗?”

“当然了。我这一路上都有预感,只要进了苏城地界,无论我们做什么都会一切顺畅。如今看来,我的预感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

“是呢,先生是贵人。”

玉想衣轻笑一声,下了驴车,扫了眼有些荒芜的宅院,停在了院边一棵长势旺盛的银杏树下。

阎琦栓好了驴,卸下板车,转头便看见了树下仰头沉思的玉想衣,见他神色凝重,不由走过去跟他一起观察着这棵银杏树。

努力了半晌,阎琦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见银杏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不由疑惑问道:“先生,这树可有何不妥?”

玉想衣眼中流光溢彩,语带满足:“当然了,你看这树,长得多么完美,多适合拿来遮阳,在树下安一躺椅岂不美哉!”

阎琦担忧的神色僵在了脸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您开心那就好。”

只是他嘴上说着不理解,转头便在街头木匠家搬了把新制的摇椅来。

摇椅分量很重,即使阎琦天生力气大些,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半大小子,搬动它也颇为费力。

等他好不容易将摇椅搬来家中,安置在银杏树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转头一看,心跳漏了半拍。

只见玉想衣自己垒了几层凳子,正摇摇晃晃要去够正房屋顶上不知道什么东西。

阎琦大气不敢喘,担心惊扰了眼前人,他悄声快步上前,正好接住了下来时踩空的玉某人。

飞速把人安置在新搬来的摇椅上,阎琦膝盖一软,差点给人跪下,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祖宗,您这又是闹哪出呢?”

玉想衣竟似丝毫未查觉阎琦的惊魂未定,他掏出身上一块晶亮的物件塞到阎琦手中,一脸神秘:“自从来了苏城,我预感我的运气会非常好,于是方才许愿要天降横财,这不,二两金子就凭空飞到了我的手中。”

说着说着,玉想衣笑容中便带了些讽意:“三十两白银,换来一座宅子,又变得二两黄金,原来我此番运气叫做空手套白狼,左手倒右手,平白得了座宅子呢。”

阎琦听出了眼前人话语中的特殊意味,面上便带了些心虚,他挠着脑袋,忽然变得忙了起来:“您方才不还说有些疲累了,不如就在这多歇息片刻,我先把房子收拾下,只是新换来被褥还没来得及拆洗晾晒,我们今日还得凑合一夜了。”

“是吗,”玉想衣作势提高了声音:“这里还缺——”

阎琦惊得不轻,跳上前伸手捂住了眼前人的嘴,感觉到那人微凉的呼吸喷洒指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和眼前人貌似靠得太近了些,却见那人眉眼弯弯,眼中俱是笑意。

玉想衣伸出手指划过捂着他嘴巴的手背,抬起来轻敲了下少年的额头,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收拾屋子?”

阎琦瞬间红了耳根,窜进了最近的一间屋子洒扫。

等到红到发烫的耳根终于凉了下来,他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朝院中看去,却见那人已躺在摇椅上睡熟了。

那人有一头极乌黑亮丽的长发,顺着椅背散落下来,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下来,散进他的发间,这般生动,却更衬得他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唇色也极淡,看着竟比他们初见时更虚弱了几分。

或许是这般日夜兼程的赶路,累到了吧,阎琦如是想着。

阎琦见过很多病人,有些是因为长年饥饿困顿而病,叫穷病,有些是治得起病却救不得命,富贵娇养依然日日受病痛折磨,那是富贵病。

但无论哪种病人,大多唉声叹气,脾气也在磋磨中变得古怪,而在他并不漫长却过于丰富的人生里,第一次见到玉湘这样的人。

纵然病骨支离,依然腰背挺直,风霜浸透了病骨,却折不断风骨。他会蹙着眉头忍受钻心的病痛,悄悄藏起咳血的锦帕,面对他人时却依然眉宇疏朗,从不将自己的痛苦移驾给他人。

那双幽远莫测的眸子里,藏着直刺人心的力量,却从不会步步紧逼,眼眸里带着纵容的柔和,有时还会带着轻易拨动人心的魅力。

这个人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阎琦想,这个人必然经历过很多故事,而他的身份,或许比他说过的那些,要复杂得多。

他忽然有些犹豫了……

——

“啧啧,主人,你变坏了,现在竟然调戏人家单纯小男孩。”

小A捂着脸啧啧称奇。

见玉想衣淡笑不语,小A摇了摇头,正色道:“主人,你在怀疑是阎琦搞鬼?”

“这一路的巧合有些多。或许也不全是出自阎琦之手,不过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那个砚孤生给你写的信中,不还特意留了句话,嘱咐你帮他照顾下徒弟吗?”

“他说要我帮忙留意阎琦,可没有说要我‘照顾’他。”

“这有什么不同吗?”小A大惊失色:"你们这些搞权谋的,能不能有话直说?玩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玉想衣懒得回答小A的问话,他想起那日在茅草屋中看到的字条:“星移帝座乱天命,烽燧狼烟彻夜明。故垒旧旗从南起,翻倒玄穹定诏赢。”

“你真的不觉得阎琦这张脸很熟悉吗?作为辅助ai,小A,你的数据库该更新了。”

说罢,不理会大受打击的小A,在摇椅的摇晃中,玉想衣难得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

“王上,还是没有消息……”

缪万希眸色深沉,闻言也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是周遭气势又沉重了几分。

若玉想衣此刻出现在这里,必定大为震撼。

眼前男人的面容较他离开前锋锐了许多,他的眼神深沉似浓墨,让人看不清任何情绪,如今已鲜少有人敢直面他的审视。

许是因为轻减了,也或许是因为,当人没有共同分担压力的同伴时,总是更容易被所站位置彻底异化。

“既然大昭领地都翻过了,那便翻翻还未曾翻过的。”

“王上的意思是?”

缪万希摩挲着手中玉佩,沉默许久后,才有声音传出:“班师回朝,直抵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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