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沈翊道，“当然相信，只不过朕相信皇叔亲口对朕说的。”
“我......”
宋闻璟垂下眸，像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片刻，几人兜兜转转又打了回来，旁边的江六也不禁出了手，两人终不敌对面四人的难缠，身上也多了几道血痕。
见状，宋闻璟也不禁抬头看向沈翊，道：“陛下何必不依不饶，赶走就是了。”
“嗯？”沈翊像是没听明白宋闻璟在说什么，询问道：“皇叔在说什么？”
宋闻璟道：“今日本就是个祭祀祈福的好日子，就别染血坏了吉日，更何况他们也想必是被逼迫的。”
闻言，沈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半晌不说话。对此，宋闻璟也越发觉得没底，心虚地偏了偏头，不再看他。
宋闻璟想，这样说应该也没说错吧，今天明明就是个吉日，吉日不宜见血，这样说应该也不算太偏袒吧。
半晌，耳边才传来从沈翊嘴里吐出两个甚是尊贵的两个字：“也是。”
“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该见血。”
话音落，双方堪堪停下手来，宋闻璟走上前刚准备让两方都收手，只见裴夏旁边那个身材看起来比较瘦弱的刺客突然朝宋闻璟扑了过来。
“我认识你。”
这是她说的，声色听起来更加柔和，声音圆润，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只可惜被黑纱蒙了面看不到真面容。
“你该帮我们的，我们才是一伙的。”她说。
宋闻璟愣了一下，在场的人或许都没想到，等反应过来时，这小姑娘已然将宋闻璟带到一旁，拿了把随身的匕首抵在宋闻璟颈处。
裴夏回过神，扫了对方一眼，又转身撤到同伴身旁。原本不该将宋闻璟扯进来的，他现在还没办法带宋闻璟离开，一旦出了事，他不敢完全保证宋闻璟是安全的。
“你在干什么？”裴夏道。
“赌一把。”她道。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沈翊不会放他们活着离开，只能借此赌一把。现在的宋闻璟还能好好活在沈翊手里，那足以证明宋闻璟对沈翊的价值还没有消失，沈翊不会用一个有价值的人换两条毫无用处的人命。
最起码自己不会这样做。
“你……”
裴夏没再说什么，抬头看了宋闻璟一眼，宋闻璟却道：“沈翊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可以走。”
“但之前可不可以先放了我？”
两人不说话，而后匕首渐渐滑落，两人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消失在视野里。其余四人刚想追，却被沈翊一声呵斥住，只得退了下去。
深夜，房间里的蜡烛燃的正亮，四周的气氛却甚是压抑。宋闻璟默默开了口，道：“陛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
沈翊看着他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可宋闻璟心里蓦地一紧，移开目光便转身准备去休息。
这时，沈翊突然开口道：“皇叔，你不应该对朕说点什么吗？”
宋闻璟站在原地不说话，沈翊又道：“今晚发生了什么？还是说皇叔是故意做给朕看的？”
“不是。”宋闻璟摇摇头。
“那是什么？”沈翊又问。
宋闻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沈翊看着宋闻璟颇有些为难的样子，不禁询问道：“皇叔，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闻璟低下头默不作声，像是默认。
沈翊却伸出手，抚上宋闻璟的脸颊，含笑道：“皇叔不该瞒朕，朕如果想知道，总有办法。”
“嗯。”宋闻璟点头，沈翊这样一说，宋闻璟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总感觉沈翊迟早会知道，沈翊知道之后会怎么办？
“我不会瞒陛下的。”宋闻璟道，“只要陛下愿意相信我就好。”
沈翊笑笑：“当然，朕不是说过了吗？只要是皇叔亲口对朕说的，朕都愿意相信。”
“好……”
翌日，香凌正端着一碗满满的剩饭去给小财它们吃，路上突然被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走进一看，是一支珍珠耳环，耳环被保存的很好，因为被丢在了地面上染上了一层尘土，但还是很漂亮。
香凌盯着手里的珍珠耳环有些出神，还没想明白王府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除了自己谁还会有这种首饰？难不成还是某个小情人送的？但现在丢在这里应该是还没发现，一会儿再去问问吧。
想罢，香凌揣进口袋，去后院给小财一家发了饭。
等宋闻璟醒来时，沈翊已经走了，但王府似乎被把控的更为严格了，府外庙会还在进行，一般这种庙会都会持续三天才算结束。昨日香凌和其他人一起将多的蔬菜搬了出去，大约不到半天就被抢光了，或许是因为不要钱不拿白不拿的想法，也或者是看着新鲜长的漂亮就顺手拿了回去。
今日的人流不比昨日，但还是人来人往，而坐在门口看热闹也成了宋闻璟这几日打消时间的事情。看着外面的喧嚣，宋闻璟脑子也不禁开始放空，脑子想的没那么多了，心情也就好了起来。
但每次都坐不久，香凌也总是把自己赶回去。宋闻璟看见香凌走过来，还没等香凌开口让自己回去，宋闻璟便率先开口道：“裴夏回来了。”
“裴夏？”香凌征了一下，可裴夏不是早就死了吗？
“裴夏不是已经……”香凌小心翼翼试问道，“裴夏给您托梦了？”
“不是。”宋闻璟摇摇头，“是真的回来了。”
香凌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可置信道：“裴夏还活着？那怎么不早点回来？”
“是。”宋闻璟点头，“就在昨晚回来了。”
香凌道：“那怎么不留下？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宋闻璟不禁叹了口气，随后摇了摇头，道：“他说他要五十万两银子，但……”
“怎么要这么多钱？”香凌道，“大人您知道没记错？一般来要钱，不都是托梦吗？而且裴夏一回来就是要这么多钱，这是在外面干了多大的坏事？”
宋闻璟却莫名道：“不止是他，还有我。”
“什么？”香凌不解道。
宋闻璟没在说话，往远处又看了一眼便自己站起身，跟香凌道：“回去了。”
香凌懵懵懂懂地点头，“好。”
这几日裴夏两人也留在了京城中，一方面是修养，另一方面是等宋闻璟的来信，但自从王府被发现，两人也不敢擅闯，而宋闻璟行动受阻，机会最大的机会也就书信往来。
五十万两银子一连筹了好几天，不能一起运出去，动静太大，只能分装。前几天还算顺利，可总觉得有些古怪，但说不清是哪里？
直到某天，沈翊留宿时，突然跟自己提郊外小楼装修的事，宋闻璟起初还不明白，但沈翊一说，自己好像在筹钱的事，宋闻璟好像就有点想明白了。
王府现在没那么多钱，能拿出的都给了裴夏，剩下的也都收了外面的店铺的银子填填补补才凑齐的。但没想到的是，这点动静竟也能让沈翊听见。
沈翊说白了是没直接挑明，但容忍限度还是有的，钱财私运不是小事，更何况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的。
宋闻璟不知道该怎么说，沈翊既然给了台阶，他就先爬爬试试，万一呢？
后面，沈翊竟也没再说什么，只道：“钱不够怎么不跟朕说？”
宋闻璟慢慢道：“那我下次就告诉你。”
沈翊突然沉默了一下，随后意味不明道：“那下次必须得告诉朕，这次朕可以不知道，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好。”宋闻璟心虚地攥了下拳，默默答应下来。
最后这五十万两银子没有全部运出去，还被克扣了一部分出去，像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的，但大部分已经得手了，剩余的也就没再重新凑。
这件事结束，裴夏便离开了。恰巧立冬那天，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天空雪花纷飞，像一坨一坨的棉花从天空散下来，不一会儿就铺满了一地。
都说立冬要吃饺子，要不然会冻掉耳朵。每到这一天，饺子总是买的最好的，虽然都说不要这么封建迷信，但也总要凑个热闹，蹭一下福气，吃个饺子就会莫名安心很多。
临近中午，饺子已经包了两大盘子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虽然盘子里大部分都是歪歪扭扭，破破烂烂的样子，但也不妨碍吃，即使煮出来，也能一眼认出那个饺子是谁包的，虽然看的都一样，但特征性却很强。
刚刚吃过饭，高颉就登门了，还顺便带了两本自己看完了的评价极高的小闲书，送给宋闻璟解解闷。朝堂上，宋闻璟的身影渐渐退了出去，那些官员们似乎都快记不起这个人来了，随之这些闲言碎语也都时间冲刷掉了。
自从和孔左完成大坝修建，两人关系也缓和了不少，最起码能愉快聊上一两句了。
朝堂上那些闲事，高颉也会时不时地跟宋闻璟说，而最近无意最火的就是林相要给自己的义女招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