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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为宸为惜为无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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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水的气味飘于空中,白色的灯光映进了眼帘。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睛,顶上再也不是昂贵的水晶吊灯,而是白色的节能灯管。

他慢慢抬起来手,以包着层层纱布的手抺过了眼角的湿润。

李明轩所说的话,他全部听到,甚至他失去意识前,身体所做的一切,他都知道,可他并不能控制身体,只能透过那双眼睛,看着一切发生的事。

白忘惜叹了一口气,梦中的一切与在梦中失去的记忆,全然记了起来。

包括幼时他与李明轩,与凌月宸、凌智博身处同一孤儿园。

包括与李明轩玩耍的时候,李明轩为了救他,从高处坠下死亡的事。

包括与凌月宸、凌智博考进同一所大学,进了同一家公司,与凌月宸谈了对象,又与凌月宸与凌智博组成了开发小队,开发了这个游戏的事。

包括游戏发布前夕的测试,前往分公司时出了车祸,几乎全员丧命,几乎只余下白忘惜与凌月宸活下来的事。

“月宸……。”

口中喃喃,偏头过去,另一张洁白的床上,躺睡着凌月宸的身躯,他便默默地舒了一口气,展颜而笑。

他们身上虽裹着纱布,但面上并没有上氧气,且住着双人房,看来伤并不严重,而且里面的时间大概也与现实的时间不一样,除了疼痛,便并没有感到太大的异样。

他重新看着顶上的灯光,思考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有另一种人格存在?

出来社会之后?

不是。

读书之时?

更不是。

那大概是在幼时,便已产生了另一种人格,或者自己打从一出生,便拥有了另一种人格,严格来说,他才是后来产生的人格,所以在他出现之前,傅夜天的人格,便已存在。

那个人格暴戾,一切负面的情绪皆能在他身上找到。

这样的人,并不会被社会接纳,也不可能被人收养,于是他便把自己埋藏起来,产生了完全相反的副人格,代替了这些一切不好的东西,让自己立足于社会。

只是想不到,这样的人,到最后,竟是连同自己曾经以错误的方式爱过的人,消失于世。

“忘惜……。”

轻声的呼唤,让白忘惜重新偏过头来,看着旁边的人。

凌月宸看着白忘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是你。”

并不是傅夜天,而是真正的白忘惜。

“嗯,是我。”

白忘惜柔笑道。

二人对看了许久,脑中不停回想着梦中的点滴,感觉如今对方在自己的身边,就像经历了千年万年,所有事情都非常不真实。

白忘惜道:“你是不是不确定在现世的自己伤势如何,以为自己在现实救不回来,所以打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活着出去,一直以身犯险,也一直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凌月宸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我没想过,你失去了记忆,还会猜到这些事情。”

凌智博在他的跟前死去,他的身体痛得快要散架,周围除了车辆碎片,便是癫三倒死的人,在那种情况下,他能觉得自己可以活下去吗?

白忘惜叹了一口气:“月宸,我认识你20年了,你觉得我对你的了解不够,还是觉得我应该是笨蛋?”

凌月宸笑着:“如果你再笨一些,我或许会更喜欢一些。”

二人相对而笑,时间仿佛也停留在了这一分,这一秒。

可时间永远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消逝而停止,要面对的,终是需要去面对。

灵堂的铜铃声响起,木鱼的声音伴着檀香的味道绕于堂内的二人之间。

法事完结,来到了墓地,他们把所有事情安顿好后,向冷冰冰的墓碑恭身,然后洒酒于地,再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凌月宸摸着墓碑上笑得灿烂的黑白照片。

这个人明明之前还在抱怨他与白忘惜常旁若无人的向他撒狗粮,还会翻他们白眼,可现在却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陷于花岗石碑中,高大的身体也变成了小小的盒子,埋进了黄土。

明明应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明明也应该早已接受这个结局,但凌月宸的心,还是像漏了一块,怎么填,也填不完。

他勾起唇角,抚着碑上的照片:“哥……。”

只道了一个字,他便已再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抚着照片的手指也不住颤抖。

肩膀被搂进了温暖的胸膛,白忘惜轻拍着他的头发,吻过他的发顶柔声道:“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把智博气得立刻上来翻白眼?”

凌月宸带着沙哑的声音失笑:“大概会的。”

他们在墓前待了很久,与凌智博说了许多话,也把困在里面的人的情况,大致告诉凌智博,算是向他一个交待。

在那场车祸中,活下来的,除了白忘惜与凌月宸外,便只有伍英耀与李嘉宇,可他们的境况并不好,伍英耀成了植物人,下辈子得靠机械维持生命,而李嘉宇则在车祸中丧失了双手,白忘惜猜想,那大概是与他在阍巛中杀过人有关。

而根据他们调查所得,阍巛这个地方的确存在,现在非黄氏私有化的物业,但据当地的流言,他们在阍巛所梦到的东西,基本与事实相符。

那时候那座宅子的确闹过凶祟,当年的宅子主人用了许多法子镇压这凶祟。

山洞中的女尸,据白忘惜以资料相较,大概就是当年有参与到迫害沈方仪那事的其中一名仕女,不但被当年也在场的一名男下人骗婚,还在新婚之夜把人杀死,以红衣祭祀,封于洞中,作为另一处阵点。

但这好像并非出手沈望舒手笔,而是当年黄秋霜受惊之下找来的江湖术士所出的主意,效果如何,肉眼可见。

后来到宅子的两名小主子出了事,宅子的主人再以自家夫人的尸体镇在了湖中,这才得以安宁了百年。

她大概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用了同样的方法,把她镇于湖中心,过了百年非生非死的日子,寸步不得离开。

不过这些都是野史,并没有实据,但也足以让这个宅子的家族变得生人勿近,也因为战事连连而灭亡,白忘惜的曾祖母,也就是傅夜天的女儿,大概就是那时候逃难而南下的了。

但南下的境况也非常差,以至到了白忘惜这一代父母双亡,3岁便成了孤儿,这或许也与傅夜天积下来的业有关。

白忘惜与凌月宸的相遇,大概也是冥冥中的安排吧。

他们慢步走下山道的楼梯,白忘惜紧握着凌月宸的手停在了某个梯级,凌月宸回头看着他,夕阳的金光映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显得本已英俊的脸更是好看。

凌月宸浅浅地笑着:“停住做什么?”

白忘惜看着他,好一会才柔着眉目笑道:“我在想,作为傅夜天后代的我,作为沈望舒后代的你,为什么就那样刚刚好,进了同一家孤儿园?”

他记得那时候,与李明轩玩着玻璃珠子,打到了铁栅以外,珠子被外面的人拾了起来。

那人是那么脏,那么瘦,他的身体看上去就并不好,可他的眼神并没有迷茫,仿佛恶劣的生活环境,并没有洗去这人的神志一样,不禁让白忘惜看着他发起愣来。

那人打开了掌心,晶莹的玻璃珠子在他的掌心中映出七色彩光,白忘惜那时候觉得,若果自己没有看见过彩虹,那这只手,便是他看见的彩虹。

“我叫白忘惜,你叫什么名字?”

白忘惜拿过他的珠子,握着了他的彩虹。

那人显然一愣,有些出神地道:“凌月宸。”

“我6岁,你几岁了?”

“8岁。”

“哦,那你就是哥哥了。”他笑着,看着凌月宸的眼睛带着光:“我告诉院长,让你也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

“一起,生活?”

“嗯,如果一起生活,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白忘惜永远记得,那时候的凌月宸,脸容是温柔,是释然,也是安心的,他的唇角上扬,眼神温润,是白忘惜看过最好看的人。

白忘惜把楼梯上的凌月宸拉了过来,把人搂进了他的臂中,淡淡的昙花香气让他的心情异常地平静。

他的彩虹,如今便在辉日之下入于己怀。

他所珍视之人,手指正缠于他的指间,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月宸,明轩不在,智博不在,那时候的兄弟,就只剩下我与你了,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凌月宸把手放在白忘惜的后背,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扣住了紧贴的手指,让彼此贴得更近。

他的手从白忘惜的后背,游至他的脖子,轻抚着他的脸颊,抚过他的眼角,落至他的嘴唇,在那处揉了一下,而后仰起了头,垫起了脚尖,把嘴唇贴上了比自己高出了许多的嘴唇。

白忘惜把人搂着,俯下身来,与珍重之人贴得更近,更紧。

二人的嘴唇稍分,白忘惜看着那双墨瞳中自己的倒影,苦笑道:“所以,你这算是回应了?”

凌月宸的手指落于他的胸前,把头凑到了他俯下的耳朵,柔笑道:“你逃不掉的,永远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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