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晨曦费力地想挤进山海市高楼大厦的缝隙里，但地下停车场仍是一片昏暗。

一辆黑色桑塔纳2000悄无声息地拐了进来，停在停车库的入口处。

头顶的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空气里混杂着潮湿、汽油和陈年灰尘的味道，闻着就让人不太舒服。

林逸飞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皮跳个不停，手指下意识地抠着皮质座椅的边缘。

昨晚那种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还没完全消散，搞得他现在看停车场里每一根柱子后面都觉得可能藏着什么人。

“警局已经将风声放出去了，说你已经掌握了宋磊的违法证据，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徐岩的声音从对讲机内传来。

“嗯！”林逸飞点头。

“停这儿吧。”沈墨轩声音淡淡的，打了把方向，车子稳稳当当靠墙停入一个车位。

引擎刚熄灭，四周安静了下来。

危险！

林逸飞后脖颈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起来了。

一股尖锐得像针扎一样的危机感猛地从左后方袭来！

“小心！”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响，一辆破得看不出原样、连牌照都没有的白色面包车，疯牛似的从斜后方的柱子阴影里窜出来，一个急甩尾，粗暴地横在了他们车屁股后面。

车门“哗啦”一声被蛮力拉开，五六个穿着深色运动服的壮汉跳了下来，手里都攥着一根黑黢黢的电击棍。

那“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听着简直头皮发麻。

“我靠！”林逸飞吓得魂差点飞出天灵盖，脑子里嗡一声变成空白，身体完全凭着本能在行动——猛地侧身一扭方向盘，堪堪躲过了白色面包车。

“砰！”一声闷响，桑塔纳的车头却结结实实地亲吻了旁边的水泥柱子。

安全气囊“嘭”地炸开，像个巨大的棉花糖糊了林逸飞一脸。

撞击的力道让他眼前直冒金星，耳朵里全是嗡嗡声，感觉自己刚才好像来了个原地起飞，不过是脸先着地的那种。

就在林逸飞喊出“小心”的刹那，沈墨轩就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在车头撞上柱子的瞬间，他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全场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壮汉压根没看清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喉咙和肚子就传来一阵剧痛，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倒了下去，手里的电击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沈墨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得直奔人体最脆弱的关节和神经点，干净利落得不像打架，倒像是在做外科手术。

“我、我来帮你！”

林逸飞晕头转向地推开已经瘪下去的安全气囊，挣扎着想爬下车。

两名壮汉朝林逸飞的方向扑了过来。

林逸飞情急之下，一脚踹向来人。

“啊！”

其中一名壮汉被林逸飞踢中的膝盖，疼得弯下了腰。

啪嗒——

因为刚才林逸飞动作幅度太大，一直被揣在裤兜里那支黑色钢笔掉了出来，骨碌碌滚到了车门边。

恰在此时，一个被沈墨轩逼得连连后退的壮汉慌不择路，一脚正好踩在了那支钢笔上！

“滋啦啦——！！！”

卧槽！

林逸飞眼睛都瞪圆了。

一道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的网状蓝色电弧，猛地从那支小小的钢笔笔尖爆发出来，瞬间就把踩中它的那个倒霉蛋，还有旁边两个倒霉蛋，全都裹了进去。

“噼里啪啦”的电流爆响声不绝于耳，那三个人浑身筛糠似地剧烈抽搐，头发根根直立，眼珠子往上一翻，口吐白沫，彻底不动弹了。

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道迅速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林逸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堪称魔幻的一幕，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这他妈是钢笔？！

这根本就是个电网发射器吧？还带AOE范围伤害的？！

就在这片混乱中，那辆白色面包车的后方，慢悠悠地踱出来一个人影。

不是宋磊又是谁？

他阴沉着脸，先是扫了一眼地上躺尸一样的手下，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甚至还慢条斯理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的沈墨轩，最后目光落在那支还在地上偶尔闪烁着微弱电火花的钢笔上。

他的脸色铁青，难看无比，像是活吞了一整盘的绿头苍蝇。

“给我上……”

宋磊咬着后槽牙，刚要命令剩下还站着的喽啰继续冲。

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道晃眼的警灯光柱从入口处横扫进来，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啸叫。

好几辆警车呼啸而至，车还没完全停稳，车门就“哗啦啦”地弹开。

徐岩带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眨眼间就冲进了停车场，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指向了面包车和宋磊等人，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许动！警察！”徐岩中气十足的吼声在停车场里回荡。

宋磊看着眼前这阵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脖子僵硬地转动，看看那些指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将手里的电击棍扔在了地上，慢慢、慢慢地举起了双手。

“我……投降。”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呼！原来这么简单？”林逸飞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就这？我还以为会是一场大战呢！】

【谁让我们轩轩能力值超群？】

【还有那支钢笔，也太搞笑了吧！自带万伏电网，一点也不科学！】

【前面，那可是朱雀的钢笔，自然非同凡响！】

嗑CP直播面板里的网友再次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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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市警局，审讯室。

头顶的白炽灯发出惨白的光，把这四四方方的空间照得没有一丝阴影。

徐岩一张脸黑得像锅底，猛地把一沓文件拍在桌上，“啪”的一声，桌上的杯子都跟着一颤。

“宋磊！我他妈最后问你一遍！”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指关节捏得发白，“谁让你动我的人？！谁让你袭击警察？！背后那人到底是谁？！”

宋磊没有动。

一直耷拉着脑袋，双唇抿起，任凭徐岩怎么发火，他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

徐岩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磨了磨后槽牙，强压下火气，扭头给了旁边的沈墨轩一个眼色——

见状，沈墨轩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他没急着开口，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审讯桌前，拉开椅子，动作轻缓地在宋磊对面坐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却又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

“宋先生，”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一下下敲打在宋磊的心防上，“你是个聪明人，有时候甚至有点小聪明过头了，是吧？骨子里其实挺多疑，没什么安全感……”

宋磊的眼皮终于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眼神阴沉沉地，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充满嘲讽的弧度，似乎觉得这话可笑至极。

“沈先生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警察，今天见你们遇袭，本来是想上前帮忙的。”

沈墨轩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往下说，语速不疾不徐：

“你在警队里一步步爬上来，不容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你渴望被上面看到，又怕被看到……怕看到你那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小麻烦’。”

“比如说，你夫人娘家那边，生意做得好像不太干净？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最近是不是在外面玩得有点大，手气不太好，欠了不少？”

沈墨轩每说一句，宋磊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从最初的阴沉，到震惊，再到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慌。

他瞪着沈墨轩，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最关键的是，”沈墨轩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背后那个人……他的代号，是叫——‘烛眼’，我没说错吧？”

“你——！！”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劈中了宋磊，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条裂缝。

他猛地试图从椅子上站起身，但因为双手被手铐禁锢在审讯椅上，只能又坐了下来。

“你怎么可能知道‘烛眼’？！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变得尖锐刺耳，完全没了刚才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徐岩一看这情形，就知道火候到了，立马给旁边待命的技术科同事递了个眼色。

一名制服警察立刻把一台老式的卡带录音机搬了上来，放在桌上，“咔哒”一声，按下了播放键。

“……明天就在警局动手……那个姓林的必须解决掉……还有他那个碍眼的顾问……”

录音机里，宋磊和那个八字胡在小巷子里密谋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像铁锤一样，狠狠砸在宋磊早已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这下，真是铁证如山，再也无从抵赖。

宋磊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了，扑通一下跌坐回椅子上，眼神变得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你们怎么会……我就觉得那时有人……那家伙偏不信！”

防线一垮，剩下的就好办了。

宋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把自己知道的全都交代了。

他承认自己是那个神秘的“黑洞”组织的外围成员，代号“捕手”，一直都是单线接受一个代号为“烛眼”的上线的指令，负责监视警队的动向，还有……林逸飞。

诶？

林逸飞对黑洞专门监视自己表示不解。

他只是一名被家族赶鸭子上架的废材刑警，为何要盯着自己？

宋磊缓缓解释道：“按照‘烛眼’的说法，你和沈先生都是是‘不稳定因素’，必须清除。这次在停车场动手，就是‘烛眼’直接下达的命令。”

但问起“烛眼”到底是谁，黑洞这个组织究竟想干什么，宋磊重重地摇了摇头：“我只是一名外围成员，级别太低了，根本接触不到核心信息，只知道一个代号，和一个早已经停用的联络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