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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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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楹贴在树干上的掌心渗出冷汗。远处翻腾的根本不是火焰,腥风扑面却无半分灼热,分明是镇民的兽狂之气汇聚而成。

除此之外,在一片赤红之中忽有银白剑气破开浓雾,看着像七星宗的招式,难道是何源回来了?

可何源只是个丹修,连剑柄都握不稳,又怎能使出七星宗的剑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心里咯噔一下,那剑意凝实,修为绝对在她之上,若是敌非友,可就麻烦了。

她正欲翻身下树敲晕喻奕奕,那丫头却突然把铁盒往胸前一按,眼睛亮如星子:“是他!”话音未落便如兔子似的窜向城内。

姜山楹刚好与她错开,稳稳落在她身后几步之外,微微一愣,她不等人了?

还是说,那剑光处便有她要等之人?

远处,刀剑相击的声响穿过层层密林,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姜山楹收回落在喻奕奕背影上的目光,缓缓站直身子。原本以为这“引蛇出洞”的计划要落空,没想到“蛇”竟自己跟了上来。

她脚下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朝着喻奕奕离开的方向直追而去,下一秒悄然越过她,朝着另一侧掠去。

茅屋外,十层台阶上的血迹早已干涸,泛出丝丝暗红色。

在知道这间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之后,姜山楹绝不想再触碰任何东西。

“砰!”一声,她抬脚踹开木门,随即果断收回脚,站在门槛外,只微微探身往里看去。

男人靠在她之前躲过的那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微微喘息着,他已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与身形,只是那件染血的嫁衣依旧穿在身上,暗红的血迹早已干涸,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除了胸口和背后伤痕狰狞外,他身上再无其他外伤。当然,腹部衣衫完好无损,没有丝毫自内而外炸开的痕迹。

男人似乎对嫁衣上干涸的血渍颇为不耐,蹙紧眉头抬手将散乱的头发高高束起。几缕碎发从耳畔滑落,随着姜山楹踹门的震动轻轻一颤。

她一眼便瞧见那束发的并非寻常发带,而是一根红绳,绳上系着一颗小巧的铃铛,自然是初见那日她看见的那只。

至于她方才送他的那只,自然已经碎裂消散了。

姜山楹站在屋外,隔着一段距离,双手拢在嘴边,冲屋里喊道:“喂!李不二,你还活着吗?”

屋内一片寂静,她探着头,等了半晌,就在她以为他已经昏睡过去时,才听到一声低沉的回应,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无碍。”

姜山楹眼睛一亮,语气轻快:“你没事就好!我就说我的铃铛好用吧!你别看它普普通通,跟山下大旺家狗脖子上挂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可它厉害着呢!能承受一定程度的伤害并且将在场所有人无差别拉入幻术,让对方以为阴谋得逞,心生懈怠,助你暗中逃脱且短时间内不会被对方发现,我给它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逃命小能手’!”

言罢,她看姜至长时间没动作,想到他胸口那道致命伤,虽未真正伤及心脉,但毕竟贯穿整个身体,又折腾这一番,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

想到此,姜山楹拧着眉头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踏入屋内,下一秒,她的脚在空中稳稳踩下,像是踩在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中。

她暗自松了口气,以她如今的修为,要将脚下极小范围内的空气凝聚成形,本是极耗灵力的精细活儿。但幸好这片丛林五行灵气充沛,她能从中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

姜山楹踮起脚,踩着凝实的空气一步一步向墙角的男人走去,边走边说道:“方才你二人进屋后,我看喻奕奕行为诡异,在每层台阶上都涂了你的血液,怕是为起阵做准备,我悄悄擦掉了一半台阶上的血迹,没想到这阵法还有后手,但它功力削弱近半,铃铛才能成功抵挡护你周全。”

姜山楹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在青山钰给的空间戒指里摸索了一阵,随后掏出一颗淡粉色的丹药。丹药表面泛着莹润的光芒,一看便知品质上乘。

青山钰向来清楚姜山楹鬼主意多,给的法宝虽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器,却总是稀奇古怪,恰好能派上用场。而这丹药倒是实实在在,每一颗都品质极佳,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姜山楹掏出的这颗丹药,她从未见过。与寻常丹药不同,它通体泛着淡粉色的光泽,显然品级更高。

男人自姜山楹蹲在他身前后便再未出声,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若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铃铛是否失效了。

“喏,这颗丹药能治你胸口那道贯穿伤,吃了它,一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姜至垂着头,目光落在她的掌心,只见一颗淡粉的丹药乖巧的躺在女子掌心,那只手又往前凑了凑,离他更近了些。

男人缓缓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轻轻捏起那颗丹药。丹药光滑圆润,触感微凉,而他的指尖同样带着一丝凉意,不经意间划过她温热的掌心。姜山楹的手掌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仿佛心脏被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痒痒的,却并不难受。

她抬眼看向他,只见他微微仰起头,碧绿色的眼眸半阖着,并未与她对视,只是将那颗淡粉色的丹药送入唇中。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原本艳丽的唇色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含住丹药的瞬间,竟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感。

青山钰给的丹药果然非同凡响。姜山楹脑海中还停留着男人那抹苍白的唇色,转眼间,他的唇已恢复红润,胸口那道狰狞的贯穿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血肉迅速填补了伤口。

见男人面色逐渐恢复,她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一身干净的衣裳丢给他:“换上吧。”言罢,她摇身一变,又化作了江大山的模样。

方才还是个矮小瘦弱的小厮模样,转眼间却变成了满脸络腮胡、浑身肌肉的彪形大汉。姜山楹清楚地看到,眼前的男人嘴角微微抽搐,那双碧绿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别处,死活不肯往她身上瞟。

怎么?不喜欢硬汉。

她忽然扯过刚才塞到姜至怀里的干净衣衫,伸手就要去扒他身上那件染血的嫁衣,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李不二,你身上有伤,换衣服肯定不方便。来,我帮你!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别害羞嘛!”

话音未落,怀中的干净衣衫“唰”地一下被人夺走。紧接着,姜山楹只觉得腹部一痛,眼前一花,人已经站在了茅屋外。

屋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透过最后的缝隙,她只瞥见男人转身的背影。那件原本修身的嫁衣随着系带的解开,逐渐变得宽松,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

姜山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肚子,心里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该给他那颗丹药,恢复得太快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下倒好,让他有力气踹自己一脚了。

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粗着嗓音冲屋内大喊:“方才你身处阵中定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在房顶看的真切。那屋中大阵令你腾空而起,腹部鼓胀,内脏悉数炸开,其中一块脏器被那丫头拿走。”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几分凝重:“是胞宫,是女子的胞宫。”

屋内,男人褪下的暗红嫁衣在青砖地上蜷成褶皱的浪,堆叠的绸缎间立着双赤足。笔直的小腿线条向上延伸,像是被烛火镀了层琥珀色,顺着腰线骤然收束的弧度往上攀爬,那脊背宽厚而坚实,脊柱右侧那道愈合的伤疤处,新生的白肉在光影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随着肩胛起伏若隐若现。

男人忽地抬手,几缕碎发从高束的马尾里溜出来,沿着脊柱凹陷的沟壑游走,刚钻进粗布衣领的阴影里,又被带着薄茧的手指捉住束了回去。

正在系腰间绑带的手微微一顿,问道:“为何是女子胞宫?”

屋外的姜山楹托腮摇头,突然意识到姜至看不到,又大声喊道:“不知。方才我跟着那丫头,发现她像是在等什么人,但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我本想先抓住她,结果发现临永郡生了变故,那丫头一脸欣喜的朝那边去了。”

“欣喜?”

“对,我猜她要等的人此刻就在临永郡中。”

话音刚落,门“吱嘎”一声开了。姜山楹转头看去,只见男人高大的身形将那件半路顺来的粗布麻衣撑得短了半截,小腿和小臂都露在外面,好在衣服还算宽松,勉强能穿。

她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压低嗓音,粗声粗气道:“易府出事了,我担心小期他们,咱们得赶紧回去。”

男人似乎瞥见了她抖动的络腮胡,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即一言不发,径直朝临永郡方向走去。

姜山楹赶紧伸手按住胡子,使劲揉了揉脸,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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