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会儿记得跟紧我,温大人此时恐顾不上您。”
“好。”
换到另一边,温落晚听到訾海的话后,还真的松开了擒住尹忆巧的手。
“我倒想听听尹大人说说这个她‘臆想’中的故事。”
訾海脸上的笑容一僵,“温大人,我怕她一会儿发起疯来伤到您。”
“怎会?”温落晚挑着眉,“温某对自己的功夫还是很有信心的。”
“温大人,我看还是叫人将她压下去吧。”訾海讪讪地笑着。
“怎么,这么着急让我下去,是因为怕我揭穿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么?”尹忆巧瞪着訾海,“你早些年间做的那些丧良心的事情我早就发现了,本想给你个机会改过自新,没想到你竟然连人都不做了!”
“这两年来我没有自裁于此,等的就是今天!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强抢民女做妓,欺压百姓收高价地租,光是我查出来死在你手上的人命就不下百条,你怎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
面对着女人口口声声的指控,訾海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愧疚之情,她信誓旦旦地看着温落晚,“温大人,你看这个疯女人又在胡说了。”
“哦。”温落晚长叹一声,“温某同样有一个问题想要问訾大人。”
听到这话,訾海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天啸,认识么?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已被斩了吧。”
“不过温某想问的不是这个。”温落晚笑了笑,深邃的眸子盯着訾海,仿佛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猎物一般:“温某想问的是,欧阳夕,多久吃一个心脏啊?”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温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訾文哲面露不解,“欧阳夕吃心脏与我父亲有何干系?难不成温大人怀疑我父亲亦有这种嗜好不成?即便温相是当今左相,亦不能如此以权势欺人吧?”
“訾文哲,你闭嘴!”訾海呵斥道。
在听到秦天啸三个字时,訾海就已经明白温落晚是在玩他了。
他娘的死女人,竟然敢耍他!
“嘿嘿,温大人,这些都是误会,有什么罪我都认,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訾海面上求着饶,眼睛却是瞥向一旁的下人。
那下人立刻会意,刚要冲出去便被温落晚察觉,一记飞刀正好扎在了男人的眼前。
他瞪着眼睛,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本相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走出此处。”
“温大人,话莫要说得太早了。”
一道声音自院外传来,随后一群持刀的侍卫从门外涌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温落晚眯着眼睛,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情。
“秦家主这是要谋杀当今丞相不成?”
“呵。”男人一声冷笑,“温大人,事已至此,不能怪我。”
“是你非要查这件事的,温落晚,你不会以为你在京中扳倒了京中的秦家,到了符离亦会像在京中一般轻松吧?”
“秦怀临,是叫这个名字吧?”温落晚问。
“即便你知我姓名又待怎样?”秦怀临十分不屑,目光扫到被欧阳天干护住的左闻冉,“无人知道左相温落晚到了符离,大不了将您杀了我们逃到北燕去侍奉燕皇大人,这位貌美的女人,便可以献给燕皇大人作为我们的谢礼。”
欧阳天干眉头皱了皱,怎么这话听着搞得他还有点讨厌燕国了。
他将身后的左闻冉护得更严实,冷冷开口:“欧阳夕不会收留你们,一旦你们踏入了大燕的领土,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
“啧。”秦怀临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这个话最多,先给我拿下他。”
“慢!”温落晚拔高了音调,“秦家主可知道,自古以来有一句古话,叫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的话音刚落,便又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秦怀临身边的人被瞬间放倒,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局势瞬间逆转,方才脸上还有笑意的秦怀临也被恐惧所代替。
訾海慌了神,“温……温大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一个女人自门外进来,身长七尺,一身飒爽的戎装衬托出其饱满的身材,她眉眼清冷,眼尾有痣,完全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大人。”她对温落晚拱手见礼。
不出意外的,这个女人便是他们口中叫青蓝的女子了。
长得还挺好看的。左闻冉撇了撇嘴,怎么温落晚手底下的女人都这么好看,难不成他们的筛选条件还看脸?
不能吧,毕竟凉墨长得傻里傻气的,看着就不聪明,若是真看脸招人,左闻冉绝对第一个让凉墨滚蛋。
温落晚长叹一声,“蓝蓝啊,还是你最深得我心。”
温落晚还是第一次这么叫她,看样子还真是被凉墨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青蓝露出一个微笑,问道:“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
“不急。”温落晚转身看向訾海,“訾大人,孩子们在哪,告诉我下落,我可以因此向陛下请命饶你一命。”
“訾海!”秦怀临红着眼睛对着他大吼:“若是你不说你我谁都死不了,温落晚她查不出来的,若是她能查出来亦不会这般作为了,你这个蠢货,动动你的猪脑子!”
但往往在这种局面,人性最恶劣的地方会展露出来。
訾海“啐”了一口,大喝道:“你闭嘴!”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看你有与燕皇陛下来往的渠道你以为我会多看你一眼吗?”
“訾海你他娘的是疯子吧!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妈了个……”秦怀临还没说完,便被身后人踹了一脚,捂住了嘴。
温落晚含着笑,“訾大人?”
訾海不是傻子,知道温落晚说可以饶他一命的话只是为了诱惑他说出那些孩子们的下落。
可是哪还有什么孩子啊,訾海只觉得好笑,他怕待温落晚到了地方,会控制不住地先杀了他们。
“温大人,我认罪,但我的孩子们没有参与这些事,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贬为庶民也好,送到闽南开荒也罢,给他们一条活路。”訾海说。
“好,我答应你。”温落晚向来不做滥杀无辜的事情,这点请求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就在符离香火最足的寺庙中,菩萨背后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往地下。”訾海闭上了眼睛。
温落晚断定他没有说谎,大手一挥,“都带走!暂关进当地衙役中,待我处置。”
“是!”
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押走,訾如函急了,上来抓住温落晚的胳膊:“温大人!温大人,求求您放我爹一马,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爹也是受了贼人蒙蔽,他是无辜的啊!”
“无辜?”尹忆巧在一旁冷笑,“訾如函,你可知你父亲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龌龊事?你们吃的穿的用的皆是从百姓们身上剥削出来的血汗钱,是温大人菩萨心肠才愿意放你们一马。”
“不然,依照大溯法律,整个訾府上下的人,都要死。”
訾如函一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她无法想象庇护着自己的父亲将要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只知道自己往后都不再会有这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她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温落晚的大腿,“温大人!温大人!求求您,让我跟着您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话还没说完,便被气势汹汹的左闻冉打断:“你再碰她一下,我不介意剁了你的手!”
訾如函被吓得一哆嗦,连忙将手放开,连眼泪都被吓出来几滴,楚楚可怜地看着温落晚:“温大人……”
温落晚甚至连眼神都没施舍给她,看向立在那的左闻冉,“走吧。”
“切。”左闻冉白了她一眼,对旁边的欧阳天干说,“我们走。”
“等等。”温落晚叫停了他,从衣袖中掏出玉牌,“我姨母的令牌,怕拿我的那些人认不出来。”
“哼,德行。”左闻冉转过身拿走了温落晚手中的令牌,跟着欧阳天干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温落晚摇了摇头,“让这里的人守住訾府,任何人不得出入,你随我去寺庙。”
“是。”青蓝颔首。
待青蓝和温落晚来到这个香火最旺的寺庙后,左闻冉与欧阳天干已经到了这里。
“归元禅寺,呵。”温落晚望着寺庙上的牌匾,不免觉得好笑。
“人们求神拜佛,只为了有个好的未来,有个好的前途,从不想着靠自己。”
“这亦算是一种对自己的心理安慰吧。”她感叹,“毕竟徽州巡抚不管不问,当地的知府又是如此败类,百姓们早就对朝廷不信任了,除了去信神,又能信谁呢?”
“大人。”青蓝出声拉回她的思绪,“左小姐在前面貌似遇见了些麻烦。”
“瞧见了。”温落晚一到地方便看见了将左闻冉和欧阳天干团团围住的百姓们,“这次事发突然,带的人手不够,麻烦事倒是多。”
“其余的手下们皆已经去找景元会合了,留下的这些个有家室的人做这些安全的活儿最合适不过了。”青蓝说。
温落晚欣慰地看着青蓝,“还是你最懂我,走,孩子们还等着咱们呢。”
到了人群近前,才听到那些百姓们对着左闻冉说的不堪入耳的话。
“哪来的臭婊子?老子要上香你他娘的还管上了,你男人若是没把你伺候舒服,老子也可以!”
左闻冉放在一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长舒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另一只手举着刻着“巡抚”两个大字的令牌说道:“阁下,我已说了三遍,今日这座寺庙被查封了,不许任何人进入。”
欧阳天干本想上前给那个不识好歹的男人点颜色看,但却被左闻冉拽住了。
她摇摇头,“骂两句不痛不痒的,我们还是不要给温落晚惹麻烦的好,本来你们做的这些事朝中那些官员就会弹劾她,再惹出一个欺压符离百姓的事,于她的名声不利。”
倘若换作之前,左闻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甩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一巴掌,还能叫自己受了这委屈?
这句话自然也传到了温落晚的耳朵里。
她冷笑一声,推开人群大步上前,一巴掌甩在了男人的脸上。
那男人捂着脸不可置信,瞪着眼睛看着她,却又被女人身上散发的气场所震慑,弱弱地没敢说话。
众人也被温落晚吓到,躁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怎不说了?”温落晚看着男人,“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三遍了,掏出来的令牌你们是瞎了?看不见?”
温落晚曾在沙场征战四年,手上布满鲜血,发起火来身上的肃杀之气怎么都压不住,使得有些人都忍不住暗暗发抖。
人们听着女人的质问,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被打的男人更是跪了下来,“大人,我知错了,知错了,还请您不要动怒。”
“跪错人了。”温落晚冷冷开口。
男人闻言立刻调转方向,跪到左闻冉面前,“大人,我知错了,是我出言不逊,是我口无遮拦,我错了我该死,还请您原谅我。”
左闻冉没有计较什么,早些年前她听的那些话不比这个男人说得好听多少,早就觉得没什么了。
“你起来吧。”
男人顿时感激涕零,连给左闻冉磕了三个头以后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此处。
欧阳天干有些感慨,左闻冉原先连当今陛下都敢顶撞,如今竟然为了温落晚的名声忍下了这一口气。
而平日里最为冷静,温文儒雅,最注重百姓安乐的温相,今日居然为了左闻冉当众打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她们两个,倒是有些不知不觉变得像对方了。
“这就是爱么?”他轻叹一声。
“什么?”左闻冉没有听清他的小声喃喃。
“无妨,快去找你家的温大人吧,她在等着你呢。”欧阳天干下巴扬了扬,指向温落晚。
温落晚就立在那,定定地瞧着她。
不得不说,方才的温落晚,真的很飒,左闻冉疯狂心动。
“没想到我就一会儿不在,便能叫你受了欺负。”女人轻叹。
“哦。”左闻冉低头摆弄着手指,“我们快进去吧。”
“嗯。”温落晚还真听她的话,带着青蓝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了。
左闻冉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