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火!
萧岁禾见字与沈安渝满眼撞上,也感受到四周打量的眼光。在腥风血雨的中心,有一抹不一样的眼神,康焉然站在人群之中,只漏出个脑袋,以及担忧的眼神。
心跳如擂鼓,但还是向她投去含笑的眼眸。
“皇上想以此定本将军何罪?”
沈安渝不卑不亢的声音打破僵局,他面容带着浅笑,像是对此石碑的蔑视,“一块全人工的石头,我想皇上自有判断。”
一旁钦天监拂袖上前,这次却底气十足,“启禀圣上,此石碑于百里外空地发现,定是流光承载上天指引。”
“术业有专攻,沈将军只顾军事为好。”眼神还暗暗撇了一眼沈安渝的方向。
一时间议论纷纷,碍于两人的身份,仅是口头上的非议,不敢有实际的动作;众人之上的皇上的脸色愈发深沉,“够了!”
“此事定与其脱不开干系,他们一来就扰乱我们北辰民心,闹得人心惶惶。”
“皇上,此事事关整个北辰百姓······”一旁进言的官员被皇帝抬手阻止。
从昨日到今日,种种迹象,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不经让萧岁禾觉得过于巧合,一环紧扣一环,意图给他们俩人扣上一口大锅。
“来人,将两位贵客‘请’回殿中。”
皇上一声令下,御林军将两人紧紧围住,铁铸的剑套逐渐逼近,萧岁禾眼神扫了一圈,“呵,又想软禁我?”
“父皇!”康焉然推开人群站了出来,眼神诚恳地望了一眼萧岁禾,“我······”
萧岁禾看到康焉然紧握的双手,以及她飘着的眼神。
上前一步被拦住,萧岁禾面无表情地推开,沈安渝也抬手控制住旁人,打开一道口子,走到康焉然身边,拍拍她的手背。
“此石碑外表光滑,刻痕精细却有瑕疵,残粉滞留于缝隙,一看就出自人手。”
萧岁禾手指捻过石碑,沾了一手白色粉末,显然这就是现刻的,“如果皇上想凭此定我们的罪,那我们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殿外走,还不忘回头对愣住的士兵说,“愣着干什么,走啊!”
沈安渝眼神环顾院子里看守的士兵,缓慢合上房门。
萧岁禾生气地坐在木椅上,面上的好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压抑着内心喷涌的怒火,“我们真的多此一举来北辰,来找罪受的!”
近夏,窗外树荫围绕,枝头的鸟叫伴随着聒人的虫鸣,为本就烦躁的萧岁禾心头添上一笔,她大口做着深呼吸,抬头盯着房梁,劝告自己。
冷静!不要发火!冷静冷静!
一块湿毛巾敷在脸上,浸过冷水即使被拧干,那种清凉的感觉安抚着她的情绪,萧岁禾紧紧按向脸,想要吸取它所有的凉意。
“你有什么打算,不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吧?”
萧岁禾拿下带着丝热意的毛巾,望见沈安渝还在若无其事地拨弄窗台上的绿植。他真的很沉得住气,都成笼中鸟了,还有心情赏花赏草。她抬手将毛巾扔出,被男人稳稳接住,“既来之则安之,冷静下来才能理清问题。”
一向以沉着冷静连任总指挥的萧岁禾愣了一秒,嘴边刚想反驳的话咽回肚子里,她这段时间确实情绪很暴躁,值得反思。
“冷静下来了?”沈安渝见萧岁禾平静下来,将小花瓶放在窗台外,关上窗户,“聊聊后续计划?”
萧岁禾盯着再次摆在桌上的平面图,“我觉得之前的计划不可行。”
之前他们约定好的计划是三人兵分三路分散趁着夜色逃出,但据萧岁禾这几日的观察,宫殿四周皆有士兵把守,只有东边时常会空缺,但是红墙上的瓦片有点动静就会吱吱呀呀响,人走在上面必然会发出声音,她又不会轻功。
“你带着春桃先出去,我在趁混乱溜出去。”萧岁禾提前一步截断沈安渝反驳的念头,“我不会轻功,连这道墙我都翻不出去,这样是最好的办法。”
萧岁禾解下藏于腰间的虎符,“北辰不会对一个妇人做什么的,况且是一个没有兵权的女子。”
“北辰此番举动,有兵权的人才是最安全的。”沈安渝眼神坚定地推回虎符,心底做着新的盘算,“今日只是一个小举措,日后定会设计其他局,你定不可呆在这里。”
“今晚你必须出宫!”
第一次有人严声勒令她,萧岁禾自然是不会接受,眉宇紧皱,“明明你出去是最好的结局,为什么非要将我一个这么不重要的人送出去?”
萧岁禾站在大局视角,沈安渝是南昭王爷,也是诸国闻名的南昭大将军,身份如此重要,必须要优先考虑。
“你很重要!”沈安渝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朝她郑重说道,“你是南昭大将军,兵权在你手上。”
虎符再次来到腰间,萧岁禾低着头沉思,按住沈安渝打结的手,“我走可以,但虎符你得留着,有个能牵制的东西,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
“就依我这一次,求你。”
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沈安渝低头看着眼神认真的女生,笑着摇头,手上系虎符的动作也没停下,抬手拂过紧锁的眉头,“我留着无用,北辰想要就算偷都能偷走。”
“带着它一起出去,没有它我对于北辰没有任何意义,自然不会有事。”
萧岁禾咬着下嘴唇,虎符上的纹理在指腹间逐渐清晰,心里还是没底,但视线对上他胜券在握的眼神,不要有疑义。
夜幕已深,看守的人马困顿,萧岁禾和沈安渝配合演了一场戏,熄灭了屋内大部分烛火,从外界看来夜深就寝的错觉。
春桃早已换上萧岁禾的衣物,正在给萧岁禾束好黑色斗篷,并给她传授轻功的技巧,萧岁禾迷迷糊糊听个半解。沈安渝也没有闲着,一遍一遍重复着逃跑路线,生怕她在宫里迷路。
“知道啦知道啦。”萧岁禾耳根都要起茧了,摆摆手脱离两人,坐在床边一人清静清静,“我又不是小孩了。”
沈安渝透过窗户上的不易察觉的小洞观察院内,春桃蹑手蹑脚从屋顶翻进屋,“一切如计划。”
萧岁禾看着忙前忙后的两人,低下头望着脚尖,她一下握紧拳头张开,压制着心底翻涌而出的恐惧。
她很少有这种因为没有十分把握而产生的恐惧感,在春桃几番推动下猛地抬起头,“不行,沈安渝还得你先出去,这件事风险太大了。”
要放在现代战场,森林、沙漠甚至是沼泽地,一切未知的环境下她都可以冲锋陷阵,但今天不行!
“王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春桃最后给她扎紧束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道理应该不用春桃教。”
萧岁禾清澈眼眸中倒印着沈安渝于烛火中的身影,春桃守在屋内观察着外面人的动静。
沈安渝带着萧岁禾站立于屋顶上,独自翻下外墙打倒数名看守人员,朝她伸出双手。萧岁禾一跃而下,被稳稳接住,伏在沈安渝炙热的胸膛。
他的下巴抵在萧岁禾的锁骨处,在耳边嘱咐,“一直往前走到头,再左右右右左,一定要记住!”
萧岁禾被戳得有点痒往后退了一步,沈安渝也没有再跟上来,黑暗之中萧岁禾能清晰感受到他眼底的担忧、
“这是?”沈安渝看着萧岁禾举起的右手,萧岁禾直接拉起男人的手拉钩,“我在红绡那边等你,一定要来!”
下一秒遁入黑暗之中,夜半三更路上只能遇到巡逻的士兵和打更人,萧岁禾手脚并用的“轻功”在屋顶上跑动,一刻不敢停歇。
“什么人!”瓦片坠地裂成几瓣,引得巡夜的人注意。
摔到院中的萧岁禾撑着身子站起身,转动着扭到的脚踝。
人提着灯笼到院中,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在跑动,一边大喊一边追逐,萧岁禾一刻不停,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事已至此她就算爬也要爬出去,不然就要牵连到等着她好消息的人。
“啊!”萧岁禾听到身后的人应声倒地,这里还有其他人?四周张望一番无果,从院中翻出去,来到侧门,沈安渝打点过的士兵替她开了门。
萧岁禾望着再次闭上的宫门,双手紧握置于身体两侧,转身陷入更加黑暗的街道。
皇宫之中灯火还算多,也比较亮;城区小道灯光就暗不少,萧岁禾穿梭在大街小巷,朝着系统地图上唯一的标记地点赶路。
辛亏她提前给红绡的布庄做了标记,不然怕是到天亮都找不到地方。
街道空无一人,但萧岁禾总觉得有人跟在身后,故意走到一个死胡同,却没有发现人的身影,一路上萧岁禾注意力全在身后,却无事发生。
萧岁禾摇摇头,难道是她想多了?
陌沐布庄后院,正堂的屋内还亮着光,忙碌了一天的红绡褪去外衣,坐在梳妆台前摘下发饰置入盒内,梳理着长发,做着睡前最后的准备。
这几日借着皇帝大婚,布庄多了不少客流量,店内大大小小的店员都忙得不可开交,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再找一些人手来帮忙。
疲倦的头脑正想着事,窗外传来瓦砾碰撞的声响,一瞬间睡意全无,她警觉地拿起还未合上首饰盒中的发簪,来到门口屏气凝神,双手紧攥着,只要有人进来就插死他。
却不料窗户被打开,借着烛火看到来人,不禁捂嘴惊呼道。
“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