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泽云和顾修弥悄咪咪的摸到禁阁的时候正巧赶上了禁阁宗管和林风远谈话。
禁阁,作为宗门权利极高的司法机关,在阁主岑修雨的铁面管理下,严格恪守每一条宗规,执行到每个被约谈的人都到了头痛的地步。
极少有人能记得那些繁琐的律法,不管是长老还是弟子都有可能在在无意或有意的行为中违反宗规。但禁阁不可能对宗门的全体成员进行贴身监管,所以大部分情况下禁阁对于违反宗规的处理方式都是以举报为主。
收到举报,禁阁再展开调查和约谈。
林风远不是第一个利用师尊的宗门玉碟做任务的,但却是第一个被举报的。
比渡泽云更早接到消息的伏听尘,直接让传话的席素帮她抱着一大堆还没批完的宗务坐在了接待区。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批改宗务,但驻厅地宗管们明白,要是他们没交代清楚就对林风远乱来,那恐怕交代在这的就是他们了。
被抓壮丁的席素化身无情的分发机器,每等伏听尘批好一本就赶紧收回,让她批下一本。
至少都是出窍期的修士面对伏听尘这个人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是大气都不敢喘,赶忙派了一个宗管在旁端茶倒水,生怕招待不周,伏听尘心情不爽,他们炸上天。虽然这种事情概率小的很但不为零!
不要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害怕,每个见识过伏听尘炸飞训练场的正常人,都会害怕的。
驻厅的管事一边客客气气的指使人伏听尘清出一片安静的地方,一边疯狂疯狂的给阁主发消息。
没有阁主的禁阁没人敢和伏听尘大声说话。
更别提林风远的拜师对象还是那位“鬼见愁”了。
负责约谈的宗管齐海远都快坐不住了,相反林风远可是淡定的很,见对方太紧张还借用禁阁的茶具,给他泡了杯热茶。
齐海远心情复杂的端起茶杯,视线不住的往办事厅的大门瞟,期待岑阁主能赶紧接手这个摊子。
当初禁阁接到举报的时候一看约谈对象是林风远纷纷表示不行不行,恰巧阁主在冲击渡劫期巅峰,没有阁主坐镇,他们谁也不敢管这事。
奈何长老会实在追的紧,跟伏听尘同辈的听字辈宗管最怕的就是跟这两人打交道,于是动用前辈权限,逼着刚进禁阁的海字辈去约谈。
海字辈的弟子争执了很久,最终采用了抽签法来决定约谈人。
齐海远就是这个倒霉蛋。
若是其他峰的还好,偏偏齐海远还是药峰的弟子,伏听尘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他就已经紧张得后背冒汗了。
没有哪个药修的能对伏听尘站在炼药顶尖的人生出反心,没有伏听尘之前的药修,在大多数修士眼中不过是辅助角色,顶多使点毒。
但在伏听尘出世了之后,就被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伏听尘愿意教的,另一派是伏听尘不愿意教的。
齐海远拒绝成为伏听尘不愿意教的那派。
这种心理压力,让齐海远握着茶杯的手发抖。
不等齐海远做好心理准备,林风远率先发问了:[不知师兄将我约来此处谈话的目的是……?]
齐海远僵笑道:“也不是什么要事,就是收到举报,说你违规使用他人宗门玉碟。按照门规,我们需要暂扣违规使用的宗门玉碟,依流程排查。”
林风远点点头,在储物手镯中搜找。
这就…成了?
齐海远不可置信。按照往日的流程应该是对方和他据理力争,然后由他拿出宗门律法,在宗规处罚的威压下,不情不愿的上交违规物品才对啊!
越是闹事的人越是个刺头才对啊,这小辈这么好说话?
然后他就看到林风远从储物手镯中搬出了一摞厚厚的宗门法规。
齐海远松了口气,就说嘛!拜了渡泽云为师的徒弟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看这堆书,想必是有备而来啊。
林风远拿出宗门法规第三卷物权法,开始翻页,[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需要翻书确认。]
齐海远点点头,并没有多想。他当初为了考上宗管熬夜背书,再加上多年的工作经验也不敢说自己了解宗规的每一板块,只是对常用的那部分比较熟悉。
而且涉及宗门玉碟物权法的举报百年内也是第一次处理,别说其他人了,就是他们宗管也是临时了解的。
连齐海远都要翻书,更何况林风远呢,记不住才是正常的。反正这事涉及的条款那么多,就算临时翻书又如何,她不可能比他们这些宗管更熟悉的。
齐海远已经想好了大致的劝说流程,脑海里有了不少暂扣违规物品的法子,反正林风远不管怎么说,他都有自信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然后顺利没收。”
只要不对林风远有什么实质性惩罚,想必伏峰主也不会说什么。
对自己格外自信的齐海远微笑地看了眼伏听尘的方向,正巧,对上了席素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席素也曾对自己超群的记忆力自信,直到集训时,被伏听尘和林风远的高速上课方式烧到了脑子,他就再不相信林风远记忆力不好的那番鬼话了。
席素怜悯的看了眼齐海远,暗笑,看来世界上又要多一个被林风远打击的人了。
席素的反应看得齐海远莫名奇妙,然后林风远就将涉及物权发的那一章摆在了齐海远面前。
[请看这一页的第三行,宗门法规明确规定亲传弟子在经得师尊同意后是有权借用师尊的宗门玉碟的,鉴于禁阁需要实质性证据,联络玉简上有我和师尊的聊天记录。]
齐海远奇怪,怎么把书递给他了?感情这堆书是给我准备的?就算你有伏峰主和“鬼见愁”撑腰也太嚣张了吧!
有些生气的齐海远接过书看一眼,好家伙,还真是!
不死心的齐海远另寻攻破之法,“你只能证明你取得了渡峰主的同意,但你滥用玉碟职权,把任务交给他人去做,是涉嫌违反弟子守则的。”
林风远递上另一本书,[请前辈翻到第三百六十页,第九章第十七条,宗门鼓励弟子合作完成高难度任务。我们都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共同协作,自愿挑战高难度任务,从没有利用玉碟以权谋私。]
“那么多的弟子在你那接取任务,你怎么可能没收手续费?”
林风远掏出了新的律法书,[根据宗门名誉权,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在公开场合宣扬莫须有的罪名,我有权向禁阁问责的哦。还有我还能提供师尊的贡献分流水记录,证明我没有以权谋私。如果前辈在这方面还有什么疑问,可要有证据才行。]
齐海远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怎么感觉有种角色互换了的感觉。
接下来他不仅提出哪方面的责问,林风远都能快速而准确的找到相对应的的律法条款和案例,然后反过来给他科普知识点。
禁阁的办事厅除开林风远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齐海远记得满头大汗,狂向周围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来个人救场。在他周围的宗管十分默契的的不去看他,压根不敢接手这个摊子。
开玩笑,整个禁阁也就只有岑阁主背得了全部的宗法,自己还是不上去自取其辱了。
谁知道林风远是怎么背下来的。
出窍期的执法宗管被一个筑基期的风字辈弟子,在办事厅上了半个时辰的宗法课,如果他们不插手,丢脸的只有齐海远,插手了可是集体丢脸!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可就不好混了。
虽然林风远不是把法律原文背了,只是记住具体位置,也完虐在场的每一位执法宗管。
因为没有记住原文,你就说你记性不好么?
甚至还为执法宗管代了全套法律文书,一个被约谈对象,全程指挥约谈负责人翻书,怎么看怎么怪异。
也不是没见过秀天赋的,没见过这么秀的。
四下求助无门的齐海远又看到了席素那略带怜悯的谜之微笑,终于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关系,习惯了就好了。
齐海远不由得为自己想放水的狂妄想法,深刻反省了起来。
在办事厅顶部偷窥的渡泽云嘴巴张的老大,鉴于下方太过安静,他也不敢说活,转而掏出联络玉简,给顾修弥面对面的发消息:“天哪,这丫头是从小背律法长大的么,这么牛!”
“你可以等伏听尘上课的时候,去看看她的药学课,你也可以顺便感叹她是不是看药理长大的,顺带一提,她现在已经在上五阶的课了。如果我没记错某人到现在都没过五阶药理考核吧?”
“别提那个破考试了。五阶考核纯粹恶心人!我反正是不会去了。”渡泽云摆摆手,“不过老顾,我现在是真心建议她去药峰了,这么好的记性不做药修多可惜啊。”
“岑修雨还能原封不动的将宗门法规背下来呢,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剑修。照你那逻辑,他也要当药修喽。”
“所以岑修雨炼药师考到几阶了?”
“五阶,六阶的理论过了,但丹药实操没过,跟你正好相反。”
渡泽云打字顿了一下:“其实六阶的丹药实□□也过不了,每次练习必炸炉啊。”
“所以说嘛,记性好可不代表就能适合当药修。”顾修弥朝着渡泽云眨了眨眼,“但她无疑是适合做剑修的,小风远是最适合学你剑法的好苗子。”
渡泽云刚想拒绝就感应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从外面走入禁阁办事厅。
“他来了就算了,怎么还朝这看了一眼。”
“我就说敛息丹没用吧,他本来就是侦察的一把好手,距离这么近,他不可能发现不了。”
“算了算了,他不点破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我倒要看看他跟林风远的谈出个什么来。”
看到岑修雨往屋顶看了一眼,伏听尘就猜到了在做梁上君子的是谁了。
见岑修雨没有理会,伏听尘也就佯装不知。
齐海远第一次觉得这个铁面无情的黑面阎王是如此的顺眼,他赶忙向岑修雨问好,然后立马将位置让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将自己缩在办事厅的文件堆里,不敢再接近半分。
见到这宗门第三人,林风远也不慌张,而是向他执晚辈礼问好。
岑修雨顶着那张常年阴沉的脸回了声“嗯”,将林风远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这就是最近扰得宗门鸡犬不宁的闹事精?
岑修雨在观察林风远,林风远也不开口,就这么笑着保持沉默。
行事露锋芒,做人却沉稳内敛,岑修雨对着林风远的评价再次提升。不愧是能想到那些法子的聪明人,比她师尊可狡猾多了。
她巧妙利用亲传子弟使用师尊的玉碟是不犯法的规则,还利用熙攘堂的转账使得留下证据,而未用峰主玉碟以权谋私,直接不给禁阁的介入借口。
岑修雨原本是不想管的。
一帮出窍期分神期的长辈,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刷的团团转,重要的是这些家伙还有脸找自己告状,真是抽象。
接到办事厅主管的消息的岑修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群天天和宗规打交道的被一个小辈碾压了专业度,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要不是顾修弥和渡泽云在这,他立刻就想吧齐海远丢进思过崖!
看到阁主这么生气,执法总管们暗道不好,等林风远和伏听尘走后,他们必没有好果子吃。
欲哭无泪的宗管们也很委屈,正常情况下他们只需要熟悉两到三个板块的宗法就行了。谁能想到会遇到个把十几本宗法都背下的妖孽啊。
这般的人物除了阁主再没遇到过啊!
之前害怕被林风远点名而集体沉默的宗管们,又迎来了自家宗主犀利的眼神,他们被扫视的内心打怵,更加不敢出声了。
禁阁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安静过。
他们只敢在内心呐喊:这两个妖孽能不能给别人一些活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