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多日池也都是早出晚归,每天呆在空间农场里。
这日池也像往常一样收工回家。
“再高点,再高点。”刘二不耐烦地催促底下的人。
“已经够高了,你看到没有?”胡三双手紧紧抓住刘二的腿,脸色涨得通红,努力踮起脚尖。
刘二胡三是村子里有名的地痞无赖,整日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此刻,刘二骑在胡三的脖子上,双手扒在池也家的墙头上,拼命地伸长脖子,试图窥探院子里的情形。
“到底看到没有?我快撑不住了。”被当作人形梯子的胡三双腿开始发软,声音颤抖。
院子里空无一人,刘二不死心地说道:“急什么!我再看看。”
池也老远就看见有人趴在自家墙头上,鬼鬼祟祟。
如此行径,非奸即盗。
她阴沉着脸向那二人走去,语气冷淡,没什么感情地说道:“干什么呢?”
“听说池也家住了个漂亮的小娘子,我们哥俩来瞧瞧。”刘二头也没回地答道,言辞孟浪,语气轻浮,说完还猥琐地笑了两声。
池也眯了眯双眼,语气冰冷,“是吗?不如带我一起瞧瞧?”
此时,胡三已经听出池也的声音,不断拍打刘二的大腿,声音发颤,“快下来!”
刘二察觉到不对,转头看向池也,“呦,池也啊!听说你被王举人退了亲,还想不开跳河。我看你长得也不错,不如我们哥俩陪陪你怎么样?”
他骑在胡三脖子上,自上而下地打量起池也,眼神轻佻,言语直指池也痛处。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池也冷笑一声,没跟他废话,抬脚猛地踹向胡三的肚子。
胡三站立不稳,两人重重摔倒在地。随后池也立刻欺身上前,一脚踩在刘二背上。
“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说完脚上力气加重,狠狠地碾了两下。
一旁的胡三见状,咒骂一声,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向池也砸去。
不等胡三近身,池也举起手中的镰刀,指着他的脖子,眼神凶狠,“正好送你俩一程,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胡三立时停下脚步,看着近在眼前的镰刀,脸色慌张,紧握的拳头松开,不住地吞咽口水。见情况不对,他头也不回地逃走,独留刘二一人。
刘二挣扎着想起身,无奈池也的力气太大。
见胡三逃跑,刘二心里暗骂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我这一回,我以后不敢了!”
“再有下次,打断你的狗腿。”似是不解气,池也又一脚踹向刘二的肚子,“滚。”
刘二痛呼两声,仓皇起身,双手抱着肚子,狼狈逃走。
待刘二追上胡三,一巴掌扇在胡三脸上,愤恨道:“你他爹的跑什么,孬种。”
“疼死老子了!”
“大哥,那小贱人拿着镰刀对着我,我也不好出手。”胡三小心地赔着不是。
刘二啐了一口,淬了毒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池也家的方向,“池也,你给我等着!”
池也回到家中,和前几日一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桌子上摆着两盘野菜,碗里的稀饭零星地漂浮着几粒米。
做了一天体力活,池也早已饥肠辘辘。于是她一边吃饭,一边和桌上的三人提起傍晚的事情。
“以后我不在家的时候,白天也把大门的门闩插好,出门时也要小心点。”池也不放心地叮嘱道。
池也搅动着碗里的稀饭,她每日早出晚归,家里的饭菜都是由池木准备的,眼见着家里的粥一日比一日稀,池也忍不住说道:“小木,下次多放些米。你和小棠还在长身体,每天这样可不行。”
闻言池木一哽,面露难色, “大姐,马上就三月下旬了,咱家的地还没播种。”
“三婶送来的米面也快没了。”
每说一句,池木的心情就低落一分。
他每天出去挑水、捡柴、挖野菜时都能看到村子里其他人在田间忙碌,而自家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种子也没着落。大姐每天早出晚归,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池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忍让这些事烦扰刚刚对生活燃起希望的“大姐”。
池也愣在原地,她从前独来独往惯了,即使她内心想着要把池木池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但她依旧难以对这个世界生出更多的归属感。
所以她一味地在空间农场忙碌,无意中忽略了眼前几人的感受。现在她得学着改变一下,因为她真切地活在这个世界。
在永宁村住的这些日子,沈青宛已切身体会到池家的处境有多艰难。见池也发呆,她提醒道:“我上次拿给你的银子,不如先拿去买些种子回来。”
那些银子如今只剩下一两,池也当初拿到银子后便拿出二两银子充值到空间账户,买了些白萝卜、茄子的种子种下。
池也依旧沉思着,她本人并不擅长农业生产。若不是有外挂,为了生计,她应当会另谋出路。
往常也是三叔三婶一家帮衬着,紧赶慢赶才能按时播种、收割。池也看了看另外三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她本人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料理更多的地。而且分得的土地肥力一般,一年的收成也才勉强维持家用。
“不如把地转卖了吧。”
池也的声音不大,沈青宛和池木却为之一震。
“咳咳咳。”
正在喝稀饭的池木被呛到了。
沈青宛眉头一跳,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
“什么?大姐,你疯了吗?把地卖了我们怎么生活,我们又没有其他的营生。”池木因咳嗽脸色涨红,声调陡然拔高。
“钱的事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池木不信任地问道,若真有法子,他们一家也不至于生活地如此凄苦。
“等着瞧吧,不出一个月,不说大富大贵,起码能让我们家衣食无忧。”池也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让面前几人安心不得不这样说。
系统救了她的命,总不能是为了戏耍她吧?
看着池木愁眉不展的样子,她又安慰道:“池家分给我们的那些田地,土壤贫瘠,就是再好的种子也结不出多少果实。”
说着又拍了拍池木的头,“相信我好吗?姐姐不会骗你的。”
池木抿了抿嘴,看到大姐坚定的眼神,迟疑地点点头。
一旁的沈青宛安静地听着,没再发表意见。其实她也觉得池也此举不妥,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
池也说干就干,她吃完早饭便往里正家走,想找里正打听下村里的情况,看能不能帮忙找个买家,早点卖出去也不耽误别人播种。
卫朝的里正一般由乡村里的一等户轮流担任,每三年一换。里正一般负责征收管理赋税、催办赋役、编制丁产薄、处理纠纷、维护治安等相关事宜。
池也走到一座青砖大瓦房门前,两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她抬手正准备敲门,门恰巧从里面打开。
“池也?大清早的你怎么过来了?”说话的正是里正的媳妇吴娟。
“宋婶,我来找仁厚叔办点事。”
“那快进来吧。”
吴娟一边领着池也进门,一边高声喊道:“当家的,有人找。”
“谁啊?”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从堂屋里走出来,发间有几缕白丝。
此人正是现任里正宋仁厚。
“仁厚叔,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村子里可有人家想买田地,我想把我家的地卖了。”
池也笑着同他打了招呼后,便直接说明自己的来意。
夫妇二人听了吓一跳。
也不怪他们吃惊,村里多的是要买地的,却鲜少有卖地的。土地是农民安家立业的根本,把地卖了,那不是找死吗?
宋仁厚问道:“好端端的怎么要卖地,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家里倒没有什么事。只是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实在没能力料理好这几块地。”
“那也不能把地卖了,日后你们姐弟妹三人如何生活?若是现在手里缺钱,婶婶先借你点银子拿去应急,日后还给我们便是。”一旁的吴娟不赞同池也的做法,苦口婆心地劝道。
“婶婶,谢谢您的好意,只是我还有别的打算。”
宋仁厚见池也一副铁了心的样子,便开口吓唬她,试图打消她这份心思,“你可想好了,日后你若是交不上税,官府可是要追责的。”
“一定不会连累仁厚叔受罚。”
池也知道,若是缴不齐税收,官府真要追究下来,里正保不齐也要被问责。
“你这丫头。”宋仁厚笑骂一句。
宋仁厚双手交叠在背后,缓缓在院中踱着步子,没再多劝。
片刻后,他开口道:“这样吧,你家的土地我就先收了。那田地算不上好坏,每亩地我给你二两银子,总共十两。如何?”
里正负责管理土地,登记造册,对每家每户的情况自然是了若指掌。
“那就先谢过仁厚叔了。”
“真要把地卖掉?”宋仁厚最后问了一遍。
池也点点头,“是。”
宋仁厚凝视着池也,见她脸上没有一丝反悔的迹象,道:“那你跟我过来。”
池也跟着夫妇二人进了里屋,看着宋仁厚拿出笔墨在桌子上铺好,开始写转卖土地的契书。
“要不要我给你读一遍?”
池也能看懂其中一部分,繁体字部分半蒙半猜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见契书没什么问题,面不改色地说道:“不用,我信得过仁厚叔。”
宋仁厚瞥她一眼,在契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顺便替池也也签上名字。
随后拿出印泥,“过来按个手印。”
池也上前,又听他说:“契书过两日去衙门盖了印章再给你送去。”
说罢递给池也十两银子。
“日后你若是后悔了,可原价赎回。”
算是宋仁厚给出的一个承诺。
果真是应了他的名字,仁慈宽厚。
当然,村里人都知道里正家里百亩良田,自是不在乎三五亩下等田。
“多谢仁厚叔。祝宋叔宋婶长命百岁,子孙满堂,财源广进!”说完池也便笑着跑出去。
行走江湖多说点好听的话准没错!
“这孩子,性子倒是活泼了不少。”里正媳妇吴娟感慨道。
“性子活泼了,行事却变得鲁莽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仁厚摇了摇头,微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