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跟下来，许林谨很快和棒球队队员们互相熟悉起来。
趁着球队休息，许林谨佟予二人默契地翻出了习题册。
“阿予，这题你做了吗？”
“没呢，打算回去再做的，很难吗？”
“你们在干什么？”
“小宣学长——”
“生疏了，叫我小宣哥吧，”陈小宣自来熟地把头凑到两人中间，“你俩在做作业吗？”
“不是，我们在做课外题……”
“这么多啊？”陈小宣瞧着那厚厚一本练习册只觉得脑袋疼，“你们不是才跃二吗？”
“是，不过我们俩的成绩还差点点火候……”
“那你们这段时间来拍照会不会太忙了影响学习啊，”陈小宣说着突然朝四周寻找着什么，然后定在了一个方向大喊，“雪琛，过来一下。”
许林谨顺着陈小宣的呼喊看过去，看到了远远走来的戈雪琛流畅的下颌线以及顺着侧颈滚下的一颗汗珠。
戈雪琛把水杯放下，随意抹了一下：“怎么了？”
“快来，”陈小宣说着把人拉近，又转向两人，“你们戈学长成绩还行吧？”
“嗯。”
“学长的成绩很好。”
“那还不简单，”陈小宣一昂头，“不会的让他给你们讲。”
后面的蒋沂也忍不住附和:“对啊对啊，这小子好歹是年级六七十，数学物理那可都是年级前二十里都排得上号的。”
“肯定没问题吧？”蒋沂拍拍好友的肩膀。
“这不好说。”
“就是嘛，你们戈学长一定——”陈小宣掐了一把戈雪琛胳膊。
“啊？”蒋沂也愣住了。
戈雪琛把蒋沂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下来，又轻飘飘看了眼画大饼的陈小宣:
“每个人适合的讲课风格不一样。”
然后他拿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的汗：“我先给你们讲讲，如果能听懂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那麻烦你了，戈学长。”
“不用，我看下题。”
……
“这个题连这里的辅助线会更好解吧，你看看？”
“是，而且第三小题也能用了。”
“嗯。”
戈雪琛辅导许林谨已经两周了。
“戈学长，给。”
许林谨很有眼色地递上毛巾，随后又递去对方的水杯，连杯盖都已经体贴地旋开了。
“是昨天晚上的那道题是吧？”
“嗯，还有一道选择题。”
“知道这里该用——”
“雪琛!”有个人远远跑来，没注意两人在讲题。
“你先等一等。”戈雪琛转身。
“没事，学长你们先忙，我不慌的。”许林谨连忙拿起练习册退到边上，摆手。
在被拉走之前，戈雪琛回头：
“你可以看一看我发给你的那个文档第7页还是第9页，有一道过桥的题，做法类似。”
“好。”
……
“记AB两点的坐标分别为……”
“……所以得k＝……”
坐在一楼客厅敷面膜的傅柔最近不仅没见儿子跑出去住，到了晚上还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禁有些担心。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玩的，天天闷在家里，还是自愿的，怎么可能。
傅柔想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这臭小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这样想着，心里的怀疑越发膨胀，傅柔悄悄上了二楼，站在房门口前，正犹豫敲了门要说什么时只听里面传来什么“xy、化简、等于”什么的。
这下还有什么担忧的？
哎呀，真是认真！
傅柔很高兴，看在儿子那么勤奋学习的份上，她就亲自下个厨，犒劳一下孩子吧。
房间里，戈雪琛穿着简约圆领的米色居家服，头发还是湿的，两栋别墅里唯一一台他可以使用且不蓝屏的电脑屏幕上，则是一个竹青色身影。
头发同样也是湿漉漉的。
“懂了？”
“嗯……”许林谨轻轻捏了一下笔盖。
“懂了去把头发吹干。”
戈雪琛手下不停，拿过一本笔记，开始赶上周的笔记。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训练比较忙，平时时间不多，还有很重要的原因是隔段时间做笔记对他来说效果更好。
“我不冷。”对面的许林谨头也不抬。
“你的头发也是湿的……”竹青色身影又忍不住小声陈述。
“我和你不一样。”戈雪琛看他一眼，无声吐槽，我身体没那么弱。
“快去。”
“那等我给你讲了文言文我再去。”许林谨想了想，又不好意思让对方等他。
“你不去？”
“我等会儿去。”
“那我去了。”戈雪琛嘴角不甚明显地一挑，放下笔。
“嗯？”许林谨也看向屏幕里起身要离开的戈雪琛。
“我去吹头发了。”戈雪琛说。
见对面已经拉开椅子走远了，许林谨坐了三秒也起身了：
“那我也去吹头发……”
听到屏幕那边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戈雪琛不禁歪头笑了笑。
……
“下一句，‘帝方崇饰礼文,爵因使王府还，上言。’
皇帝当时正崇尚礼仪,杨爵趁着出使王府回来,向皇上进言。”
“为什么翻译成‘因此’不得分。”
“‘因’在这里是一个考点，要这样翻译才能得分。”
“你刚刚说，那皇帝叫什么？”
“我没说啊，”许林谨用笔戳了戳脸，“唔，嘉靖八年的话，嘉靖皇帝朱厚熜？”
听到对方的沉默，许林谨忽而悟了，按动中性笔“哒啦”一声在桌面上弹起又被手的主人握住:
“学长，你不会以为皇帝叫方崇吧？”
“……”
“哈哈哈哈……”
许林谨正笑着，对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雪琛？妈给你送点吃的，能进来吗？”
“我妈可以进来吗？”戈雪琛询问许林谨。
“当然可以。”虽然很快答应，可许林谨突然很紧张。
“妈，你进来吧。”戈雪琛转身朝门口说。
很快，镜头里先出现了一只戴着好看美甲的手，然后是一盘精致的果盘。
女人弯腰，美丽的容颜出现在镜头前，她朝许林谨挥了挥手。
“阿，阿姨好。”
被这样好看的女士看着，许林谨不由得红了脸。
“嗨，乖乖你好啊！”
“妈——”
“哈哈，你是我们家雪琛的同学吗？”
“不是，阿姨，我是跃二的。”
“噢，是这样呐……”
.……
两人聊得很好，以至于最后戈雪琛最后被撵到了门口。
“妈，说完了没，张姨喊你了。”戈雪琛从门边歪出上半身。
“哎哎，那有时间就来家里玩啊。”
“好，谢谢阿姨，阿姨拜拜。”
“拜拜啊，乖乖。”傅柔笑着同许林谨挥手。
傅柔离开房间后，戈雪琛有些尴尬：
“那个，你别介意。”
“没事……”许林谨抬起脸，被一个“漂亮姐姐”喊“乖乖”的羞涩还没有从脸颊完全消散，他用手轻轻拍拍脸颊。
“我们继续吧。”
“好。”
※
卡牌“咫尺”以电脑屏幕的光为界。
一边是身穿米色居家服的戈雪琛，他表情认真，正用两手展开试卷，视线认真地落在卷面某处。
对面则是身穿竹青色体恤的许林谨，他拿着一只水蓝色老式钢笔，左手挨在唇边，正在低眉思索。
此时此刻，他们好像近在咫尺，隔着桌面，就是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