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帝蒂娜看形势不对，立刻跑向相反方向。
“欧趴，帮我把无限镜抢回来——”达诺长老有些艰难地说。
欧趴点点头，朝帝蒂娜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达诺长老……”我扶住他的胳膊，让他在长椅上坐下。
“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站在他面前，伸出双手对准他，发动我曾经那个有几分疗愈的意思但连咒语都没有的魔法。
微弱的白光消失后，我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长老，你觉得有没有好一点?”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几乎没什么问题了。按理说夸克族的魔法不能疗愈极光族才对。”
我摇了摇头，表示我仍然不知道。
“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他陷入沉思，“可是怎么可能呢?”
“达诺长老，我能问一问有关罗杰斯的事吗?”
他微微仰起头，“那是一个秘密，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那为什么毕程校长会知道?”
“那是后来的事了，还是那句话，在确认你的身份之前，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我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暂时接受他的答案。“达诺长老，谢谢你刚才保护我。”
“她要抓的人是我，你是被波及的。而且你上次救了杰西跟玛雅，这次我们极光族，算是跟你扯平了。”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我重新回过头，“怎么了?”
“夸克族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人，叫安德洛·森芮?”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又一次地，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不知道。”我用几乎是冷漠的声音回答。
“如果是她，就不会是你……”达诺长老喃喃地说，“可惜我记不清了……”
“是什么样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吗?”我重新走近他，“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有那样的能力。”
达诺长老微微蹙眉，几秒钟后，他看向我。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达诺长老顿了顿，在电话亭旁踱步起来，或许是还带着不知欧趴能否夺回无限镜的不安。
“十六年前，我刚刚收养了杰西和玛雅，那时候暗黑族与夸克族的战争太过频繁，极光族无处可去。那时还没有清洁溜溜，我虽然作为极光族的长老之一，也不得不带着杰西和玛雅东躲西藏。
“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两位索利族人带着一位夸克族人降落在我们生活的地方。我想，他们三个也是长老。那两位索利族人说，他们在找什么人。”
我心里莫名地一惊。
达诺长老陷入回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当时要找的人，是夸克族的一个小孩子，那孩子的家人好像都在长老会。”
原来如此……我心想。
“我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塞德·罗杰斯。他是个好人，听说了我们的处境后，联络了在夸特诺驻守的陶格长老，从此有了清洁溜溜这个地方。可是，我却无法帮他找到他的家人。所以，我给了他一样东西。”
我暗自攥紧拳头。
外祖父还在长老会时，一直是最善于和外族人交流的成员。
“和不久前的解忧草一样，那时的忘忧之花是我仅剩的一朵，也是唯一拥有过的一朵。我把它给了他，教会他如何使用。忘忧之花如果用在极光族以外的人身上，就可以让那个人具有一些极光族的优势。
“可惜后来，我没再见过那位夸克族长老，也没再见过任何一位索利族人。我不知道忘忧之花他最终给了谁，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那一面过后，他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我试探地开口:“那，安德洛·森芮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达诺长老摇了摇头，“我只是隐约记得，塞德长老好像是这样说的，当时我是有好好记下来想要帮忙寻找的。可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为什么毕程校长会知道呢?”
“这是因为……”达诺长老像在忍耐什么一样，“那时的毕程所愿刚刚接管毕程商行，得知极光族人就定居在夸特诺隔壁后，想要让我们配合他研制出能抵抗极光辐能的辅具。”
“你拒绝了?”
“我拒绝了。极光族一向避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接触，作为极光族的长老，我认为毕程魔室长的行为将会是危险的。那时距离我见到塞德长老还没过去多久，我还没意识到那件事是需要保密的，所以……”
“所以你告诉他忘忧之花的事了?”
“没错。可是那时反倒是他提醒我要保密，所以，这件事一直都只有我们两个——还有塞德长老知道。”达诺长老停止踱步，定睛看着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直到我遇见你。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不同寻常，但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抵挡了身为夸克族不可能抵挡的攻击……”
我的心跳剧烈起来。
原来是这样吗…难道瑟尔利第一次把我抓走时，黑魔王就参与过了吗……
可是他没有告诉瑟尔利……这是为什么……
“可是，黛茵，你不是安德洛·森芮，”达诺长老看着我的眼睛，“而夸克族其实是有这样一个人的，对吗?”
似乎是经过了仔细的回忆与叙述，达诺长老坚定了自己的记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还是说，塞德长老把忘忧之花用在了你身上?但我想应该不会，那时我们都默认，把它给他要找的那个人……”
这时，欧趴回来了，达诺长老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我移形到夸特诺，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等着陶格叔叔回来。
不一会儿，他在客厅里显形了。
我站了起来，却发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
“怎么了?”
“安蒂，我必须立刻回长老会一趟，你在这里等我。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他移形后我重新坐下了。
不知道萌学园那边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自身难保了。
既然假帝蒂娜能对无限镜的出现那么敏感，说明她不仅仅是一个工具，而是一个能独立思考、有一定判断力的人。
那她一定察觉了吧…黛茵在那里逗留了那么久，却完全没有受到辐能的影响…
就在这时，熟悉的感觉从脑海中传来。
时隔已久，黑魔王再一次像刚认识我时那样，避开瑟尔利，把我带到那个秘密空间。
锁好门，他一言不发，背着手站在窗边。
以往，为了不那么被动，我都会在他们开口前先问一句“找我什么事”之类的话。
但这一次，没有必要了。
那挡住日光的黑色背影散发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纠结，又像是不甘。
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也可能，是明确知道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找你吗?”
破天荒第一次，我没有装腔作势，因为他心中对我的怀疑，跟我对他的怀疑差不多。
不，是几乎确定。
“为什么?”
说出这三个字的语气，绝不是反问，而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想办法证实对我的怀疑。
黑魔王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后知后觉的人是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安蒂，你知不知道，黛茵有一种特别的能力。”
“黑魔王，你拥有的毕程商行的魔法道具，为什么看起来比毕程魔室长还多?”
他稍昂起头，冷笑一声，转过身面向我，“你调查我。”
我微微一笑，“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知道你父母是怎样的人，你，不可能的。”
如果这时我想隐瞒，或许我会讥讽地问他瑟尔利的父母究竟为人如何。不过现在…
“所以你一开始不让我踏入夸克族半步，告诉我任务，却从不告诉我目的。”
“没错，那时我的首要计划就是离间萌骑士团，我怕有你在，他们会更团结。”
“原来如此，原来瑟尔利再怎么告诉你我属于暗黑族，你都没信。”
黑魔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瑟尔利不知道塞德长老和极光族之间的事，我没准备告诉他。”
“你自始至终都没告诉他，即使你就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才执意要我加入你的计划…可是很抱歉，我已经让陶格长老提防你了。”
“没关系，查莱纳用星光刃的那次，瑟尔利追杀你不是因为萌学园有卧底，是因为那时候我碰巧在地球。”
“黑魔王……”我轻吐一口气，“用两个不同的身份在不同时间出现在同一群人面前，这种切换很累吧，毕程校长?”
“那你呢，你不是一样吗?我最大的败笔，就是在一开始完全没考虑过这种情况。你应该也一样吧，黛茵同学?”
“是啊，那就不装了，”我轻笑一声，变成黛茵，他也摘下头盔，露出毕程所愿的脸，“没想到我会跟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有这种默契。”
不戴眼镜的毕程魔室长少了几分亲切平和，深邃的目光中流露着我未曾读懂过的情绪。
“你走吧，我不想伤害你。”
没有了机械变声的伪装，本应听起来更温和的声音却明显地透着平淡与冷漠。
“为什么?”
他再次背过身，只留给我绝情又有些落寞的背影。
“不为什么。”
“你赢不了的。”
“我知道，所以你走吧，今天就当我们没见过。”
“可是——”
“别可是了，没有时间了，如果你实在不解，找机会问陶格吧，他会猜出个大概的。我也尽己所能保护了陶喜儿，所以…”
“你看着她长大，可我们原本素不相识。”
“别紧追不舍地盘问了，安蒂，快走吧。”他的语气不是黑魔王的决绝，而是毕程魔室长的劝说。
我还想说什么，又自知没有用处。
我用黛茵的样子，像从前对黑魔王鞠躬时那样，对毕程魔室长微鞠一躬。
直起身后，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走出房门，而是直接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