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门，打断了曲弦的思路。
紧接着那人直接推门而进，几人回头，看见赵馨诚的身影。
“赵队怎么在这？”高亚楠到有些诧异，她以为此人现在应该在市三院才对。
赵馨诚笑着打了个招呼，知道她要问什么：“放心啊，老周那边现在有小汪守着呢——我找曲队聊两句。”
他说着，招手把一脸疑惑的曲弦叫出门去。
“怎么？”
赵队长抬手看了眼表：“还有十二个小时……嘉茵那边要行动了，你要一起吗？”
“十二小时……那就是晚上两点？”曲弦想了几秒，“这么快，东西找到了？”
“找到了，不全，但怎么说也一百来条。”二人在走廊里压低声音说话，“我现在头上堆的案子太多了，实在抽不出人来，所以保险起见，我希望你能和我一块去。”
曲队长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是不行，但国安的不是会来吗，还至于咱们上？”
“没办法，时间太紧了。”赵馨诚无奈道，“他们那个流程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走下来——我和嘉茵约的两点见面，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就五点动手，但现在的情况你也了解，肯定是越早越好，国安的五点之前肯定能到位，但再往前我想至少得能来能个带家伙的，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多少控控场。”
“那你带几个队里的去不就行了？而且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曲弦有点不解，“是东西要被人转移走了还是怎么回事？”
“孟潇也在。”赵队长严肃的说，“还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抽出张照片：“……曲队看着眼熟吗？”
曲弦回忆了一会，摇摇头。
赵馨诚往下说：“这是老周指认的持枪劫匪之一，根据嘉茵目前的情报，这人现在就和孟潇在一块。”
这话算是推翻了曲弦刚才的那些想法——什么意思，难道周巡被刺杀和孟潇孟仲谋有关？难不成还是金山那伙人的事儿？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眼不眼熟？”
“队里刚出的比对结果，这人叫杨辛。”赵队长继续提示，见对方还是无动于衷，干脆把话说明，“好吧，不认识他也正常，但是他姐你肯定熟悉。”
他说着，抽出另一张照片：“杨春霞，有印象吗？”
看到照片，曲弦一惊，几乎是立刻认出了照片上的女人：“三年前宏安码头那个？霞姐？他有弟弟？”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赵馨诚耸耸肩，“之前嘉茵和我说，怀疑这批枪就是三年前那批枪的时候，我就拜托国安的人查了当年那个案子。霞姐曾经确实有个弟弟，不过零几年就让她从户口本上移出去了，人也扔出去养，一直到几年前霞姐回津港的时候才一并带回来。”
“记录上只能查到他的出入境记录，讽刺的是这孩子当年是拿着护照，走正规渠道离的境，回来的时候反而是偷渡的。走的时候也就是一二岁吧，现在估计也不到三十呢。”
曲弦皱眉：“你是想把他和孟潇全都活捉了”
“嘿，这可都是重要人物，能抓了最好啊。”
曲队长眨了眨眼，回到刚才的问题上：“为什么非要我去？”
赵馨诚犹豫着开口：“主要是吧，哎……算了，说了也没什么的，我是想着万一遇到什么不该抓的人了，咱能有个自己人帮衬一下。”
曲弦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于是明知故问道：“谁啊？关宏宇？”
发展关宏宇确实这事儿对于他俩来说确实不是秘密，赵馨诚的嘴张了又闭，还是决定直说：“主要还有他哥。”
“哦，关队也在。”曲弦平静的说，“那你等我下午去队里领个枪。”
“……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赵队长盯着她，“我靠，林嘉茵早就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曲弦回看他一眼，嘴上没有反驳，在心里犯嘀咕——这事儿可不是她告诉我，是我告诉她的。
但她还是装模作样的补了几句：“——呀，关队怎么在呢，他不是牺牲了吗？”
“你拉倒吧，还能再敷衍点吗？”赵馨诚两手叉腰，“不是凭什么？我现在才是她的上级，这么大事儿为啥不跟我说？”
“或许关队有自己的考量呢？”曲弦笑了笑，“再或者嘉茵没那么信任你。”
赵馨诚哑火了。
她说的没错，林嘉茵确实没那么信任他，不然之前也不可能那么一声不吭的就断了，后来假死的事情也是谁也没说。如果不是后续任务需要，林嘉茵根本不可能主动和他联系。
两人都了解她的性格，要不是关宏峰的事情曲弦事先知情，林嘉茵也更不可能主动找她——信任是一回事，保密是一回事，林嘉茵本人的性格又是一回事。或许是多年卧底的经历培养出来的，林嘉茵习惯性的不相信任何人，除非有合作需要或必要的外部援助，她总会优先自己解决问题。
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当初乔森案把她逼到那个境地，也大概也不会主动联系赵馨诚，而是会继续跟着关宏峰查下去。
乔森的事情让她明白，如果没有警方的人介入，他们在对付这些亡命之徒的时候永远只能是被动方。
这件事关宏峰想的比她明白，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找上了曲弦，并且在后来尽量为关宏宇争取在国安挂名的机会——同归于尽不算本事，全身而退才是能力。
赵馨诚有点烦躁的看向窗外，从兜里摸出半盒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随后毫不客气的点燃，吸了一口烟到胸腔里，又顺着呼吸吐出去。
尼古｜丁的味道莫名让他觉得心里安静了一点，于是顺手把烟盒递到曲弦眼前：“来根？”
“不了。”对方摇头。
曲弦现在没什么心情抽这东西，她抬手把烟盒推了回去。
“赵啊，我问你个问题，你要是不方面回答可以不说。”她忽然换了个话题，“周巡这案子你怎么看？”
赵馨诚想了两秒，不明白这问题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把烟拿在手里：“你要是问我，我肯定不相信老周会杀人。”
“不是这个，我是想说周巡被人暗算这事儿你怎么看。”
赵队长反应过来：“你是想问杨辛？”
“你不觉得奇怪吗？”曲弦有话直说，“为什么孟仲谋的人非要刺杀周巡？退一步讲，就算杨辛和金山孟仲谋没关系，也肯定是和这几批枪有关系的人吧，为什么他们这么执着于杀周巡？”
赵馨诚忽然苦笑了一声：“别不信啊，这话我问老周了，他说他也不知道。”
“他真这么说？”
“这事儿我骗你干什么。”赵队长又抬手嘬了口烟，“……不过你说的对，这伙人为什么要杀周巡呢？”
“……三年前霞姐的案子，周巡是不是也在场？”赵馨诚发散思维道，“有没有可能和那个有关？毕竟当初出现场的那三个警察，现在明面上就剩下周巡了。”
曲弦顺着她的思路想了想，又觉得不合理：“要是三年前就有什么事，那早就该动手，干嘛非得等到这几个月才忽然开始刺杀他？”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吴征？吴征和杨辛怎么看也扯不上关系啊？难道杨辛是个干扰项？”赵馨诚愁的直吐烟圈，“这杨辛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他这句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了，曲弦变也没再回答，随后两人陷入沉默，大概是各有各的想法。
赵馨诚很快抽完一只烟，审讯室的门就在这时打开，紧接着小孙警官拿着一叠资料走出来：“曲队，这基本上是有关唐建义的全部信息了，还有口供什么的。您看要是没什么问题，签个字就能把人带走。”
曲弦接过东西，大概过了一遍：“你们安排二次辨认了吗？”
“有的。”孙警官点头，“他还是指认这个方子鸿。”
两人说着，高亚楠也拉开门出来，打了个招呼就准备带着小徐回法医实验室去。走了几步，她突然又顿住脚步，回头道：“曲队，幺鸡你们要带走吗，需要的话我去收拾。”
“暂时不用。”她摆摆手。
“幺鸡？”赵馨诚插话，“什么意思，不是说他是自杀吗？”
“证据来看是自杀没错，但这个案子……”高亚楠耸了下肩，“……唉，反正挺复杂的——曲队不准备并案吗？”
曲弦无奈道：“没有证据怎么并案呢？现有证据来看只是可疑而已，甚至幺鸡都不是被人谋杀的，我之前那个案子更不用说了，现在想复查死因都不可能，没法并案。”
“好吧。”高亚楠没说别的，“主要是我现在手头要写的报告也多，您要是需要帮忙早说话，我好提前叫人帮忙。”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个很久没见到身影的人：“……对了，小周呢？”
高亚楠回头看向小徐，对方也一脸迷茫的摇了下头。
“小周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