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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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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躲开。

“我有对你说起过它的来历吗?”背后,发问的声音。

“嗯。”

回答,“你说过,一条本是你的一位朋友拥有的,后来交给了你。”

“现在交给你了。”背后的声音,渐渐远去,“你会好好照顾它的,对吧?不会像我那样对待它。我得走了,我自己找一辆车回去吧。”

“先生……”

蔡小小转身,发现夏玉雪已走到了院门外。她跑过去,对着那背影问道,“我还会再见到你吗?如果,如果我期末考试及格了,到了秋季,我可以来学塾,继续住在村子里,继续上琴艺课的话。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一定会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等待吧,小蔡。”

那背影不再停步,就这样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

蔡小小怅然若失,眼泪终于落下,划过面颊,她又很快抹去。她转身,走到马驹的身边,终究还是忍不住靠在马的背上,头埋在双臂之间,默默地哭泣着。马儿也一直都乖巧地站立在那里,未曾移动过,安静地陪伴着她。

这已是属于她的马了。

从后院门口,行过一个人,驻足看着这情景,蔡小小并未注意,马虽然注意到,但也无法开口,无法做出任何举动。于是那人便在院门口站立了一会。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再次离开,沿夏玉雪方才行往的方向而去。

那个人是吴九。

夏玉雪

杀手

琴师

白衣人

平时伪装,身着花衣,假名夏九儿

曾在窦王岭大战山东河北群侠

曾到访过本地,在夜间潜入阁子院未果

曾于新安县杀死一名梅姓过客,通缉令发布又火速撤回

曾于天津……伪装被揭穿,击杀捕快若干

亦曾到访京城,不知何故

然后,再次返回这里,以假名隐匿踪迹,化身为一名琴艺先生

直到,上个月,再次出击

如今

如今,有了推理,有了物证,有了行踪认证,甚至也有了那张被撤回的通缉令作为证据,一切吻合,一切都是事实

只是缺少人证

人证……

是否该去那样做?

是否,该去找她……

决定,决定

犯罪者应当被缉拿归案,正义应当得到伸张,可是,是否该因此让她出面?让她受连带调查,让她再次受到伤害,让她做出牺牲?

若去询问,必定可得支持答复

可是否该去询问?

是否该去要求她做出牺牲?是否该牺牲她?

决定,决定

白衣,斗笠,面纱,七弦琴,犯罪者

决定

人证

决定

牺牲

……

吴九思考着,矛盾着,一遍又一遍地预想,假设,试图构建一个最为合理,最为稳妥的方案,他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曲秋茗。

秋茗。

我该给她留张字条才是。

巴托里·阿提拉一边用铁丝撬锁,一边心想。围墙大门的锁很容易撬开,但是内里宅屋的门锁却是未曾见过的样式,简单的两根铁丝,似乎并不能胜任。

他本以为今天很快就可以回去的,本以为下午来访,顺利地得知自己想要了解的事情之后便可离开。然而过了约两个小时——一个时辰,面前的依旧只有紧闭的门扉,此时夕阳西沉,若继续停留,秋茗大概已经醒来,大概已经开始着急了。他不愿再让秋茗担忧,因而也不愿再继续等候,于是便决定冒险私自闯入宅府。

外观上来看,这只是一栋普通的建筑,山间的一处住宅,或许豪华了一些,然而依旧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里曾经是太行山匪首的私人住所,如今却已被占据。他回想起曾经第一次来到此处时,匆匆一瞥见过毒蛇在此。他很好奇,叶青竹那样的恶人,怎会同意将宅邸交给他人经营成一座无人问津的酒馆。

铁丝依旧徒劳地在锁孔中旋转着,扭动着,不时能够听见锁扣拨动的声响,指尖能够感受到弹簧的压力,然而锁依旧没有打开,门也依旧紧闭。

阿提拉感到汗珠从额头渗出,他有些焦躁,却依旧耐心地摆弄着锁具。臂铠的指套解开,他感到左臂的伤口处一阵阵酸痛。他想直接破门而入,又担心那样会留下痕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想在此惹麻烦,不想招惹那个女人。至少现在不行。

他继续,牙齿咬着嘴唇,忍耐着,仔细地拨弄铁丝。

心里甚至开始暗自祈祷。

“神啊,助我一臂之力,将这枷锁去除……”

大概不会有什么用。

“咔哒——”

门开了。

嗯,好吧。

阿提拉推开门,走入室内。

空空荡荡,一如他昨夜前来时的模样,然而少了灯光的点缀,显得更加苍凉破败。夕阳的光辉透过窗户纸照射,室内的灰尘飘荡。

他行走在其间,脚踏着青石地砖。审视着。

墙边储存酒的长长的柜台,台面落满积灰。架子上的酒瓶同样如此。

空空的桌子,空空的椅子,空空的舞台。一切都显得那么陈旧,伸手,拂起厚厚的积灰,似乎这里已荒废了很久,已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昨夜,他曾经来过。

站在这宅子内,阿提拉感觉,昨夜似乎已经是久远的过去了。

然而,有证据。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摆放着玻璃制的酒杯,那是他曾经坐着的位置。

酒杯空空的。他拿起一个检查,在杯底还残存着一层余酒,然而也已经干涸,凝固为一层浅褐色的污渍。据判断,已有十来日未曾清洁过了。

然而他昨夜还曾饮过杯中的酒。

阿提拉感觉,这屋内的时间流逝,似乎不同于外界。

室内没有什么值得再继续看的了。他继续向内里走去,实际上也没什么内里,整个一层的内壁都打穿了,构造了偌大的一间厅堂。只在最里面的走廊边有几间小隔间,他打开门,发现门的内侧按了插销,里面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走廊尽头是一个蓄水池,水池也落满了灰,水池前有一面镜子,他站在镜子前,看到镜子里一张略带憔悴的容貌。

他再次退回大厅,发现角落里的楼梯通向二楼,于是便上楼去。

楼上似乎是摆放杂物的地方,堆得乱七八糟,桌椅,假造的花草树丛和动物模型,以及不知是何的装饰,似乎是节日才会布置起来的东西。若说有何异常的话,就是那些装饰预示的节日,一部分是明国当地节日,另一部分却是他所熟悉的。

一棵矮小的冬青树挂着彩带,那是日耳曼人庆祝圣诞节的物品。南瓜上雕刻了鬼脸,那是不列颠岛国的凯尔特异教徒在万圣节前夜所做的崇拜,只不过他们用的是芜菁。虽然南瓜也不是本地产物,但他相信屋主自有途径获得这种新大陆的舶来品,就像获得那些玻璃杯,那面镜子,那些烟草,还有那些酒一样。

各色的面具是意大利狂欢节传统,粉色的爱心是圣瓦伦丁节的标志。至于那一只巨大的烤鸡模型预示何种节日,他没有任何头绪。

见到这些物品令他感到奇怪,但是,从这些物品中,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阿提拉决定转身下楼。

“啪啪——”

一个黑影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引起他的警觉,令他停下脚步。仔细一看,原来不过是另一个装饰而已,落在他的脚边。阿提拉拾起来,发现原来是一只细线拴着的蝙蝠造型玩偶,一对翅膀是可以活动的,不住扑闪着。蝙蝠的脸上被画上了一张人脸表情,咧着红色的嘴大笑着,两颗雪白的尖牙尤为显眼。他觉得这玩偶有些恐怖。

从何而来?

他抬头,望向楼顶,发现原来是悬吊在梁上,随随便便纠缠在一起的众多蝙蝠玩偶中的一个而已。他更加仔细地检查梁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阿提拉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这只蝙蝠,越看越觉得那阴森的笑容,那血盆大口,还有那一对尖牙令他感到不适。他将玩偶丢在一边,不再理会,转身下楼。

阁楼上也没有任何人。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阿提拉回到大厅,环顾四周,心里想着。此时,屋外夕阳已渐渐落下,天边已出现晚霞,她的影子在这室内越拖越长。或许该离开了。

不,他还遗漏了某个地方。

巴托里·阿提拉心想。

遗漏了什么。

这里是酒馆,酒馆应该有什么设施?

储存酒的地方。吧台不过是用于展示的,这里一定还有专门用于储酒的房间。

在哪里?

他环顾四周,不可能在屋外,他在屋外没看见其他建筑,那房间入口就在室内。

在哪里?

他想了想,走到吧台后面,发现一处地砖不同别处,是木板,带着拉环。

地窖,地窖里是储酒室。

他伸手拽住拉环,没用什么劲便将木板掀起,眼前是一道通向黑暗的长长的阶梯,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酒精味。

熟悉的酒精味。

巴托里·阿提拉想了想,并未立刻走下去,在台子上拿起一盏未烧尽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着后,升入其中晃了晃,火没有熄灭,只是变得稍稍明亮了些,酒精还未浓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也未浓到遇火即燃的程度,他这才放心沿着阶梯,走下地窖,走入一片黑暗。他的一只手擎着烛台,另一只手则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一步,一步,走下去。

地窖很宽敞,很潮湿,空气中浓浓的酒精味。借着烛火,他看到面前堆放着成排的,大大小小的木桶,许许多多,整齐地堆叠在一起。明国的酒馆,多数使用陶罐封存,没有用橡木桶储酒陈酿的,只有西方会那样做,当然,阿提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角落里有一个架子,上面摆放了一箱酸橙,一箱柠檬,一罐盐,几罐糖浆,还有各种各样的香料……这些物品虽说是明国土产,但寻常也难以见到,不知为何会在此堆积。架子上另有几瓶密封起来的容器,贴上的标识,同样也是酸橙,柠檬之类的。他猜测,这些是自酿的果酒。

较近的一些木桶上,标注了啤酒的字样,数量很多,桶边还装置了龙头用以取酒。他拧开其中一个龙头,伸手接了一点尝一尝,正是昨夜所饮的滋味。

继续向里走去,木桶的标识更换,增加了很多种类,然而相应的,每一种的酒桶数量也减少了。白兰地,那是他熟悉的,法兰西的特产。明国也有种植葡萄,所以酿造白兰地也并非不可能,但这山间不可能会有,或许这些酒是从其他地方搬运而来的吧。

标注了白兰地的木桶有十数个,然而多数都已空了,唯有一桶还是满的。

她昨夜刚喝了半瓶。阿提拉心想。

同样也有十数个木桶,上面标注的是伏特加,那是俄语中“水”的意思,阿提拉推断,这其中所存放的是俄罗斯所产的粮酒。大麦等谷物在明国亦有存在,这酒或许和白兰地一样,也是本地酿造的,更兼此地毗邻村庄,田地中多有种植大麦,小麦,可酿啤酒,自然也可酿造俄国粮酒。

……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但是那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散了。

标注伏特加的木桶上也安装了龙头,阿提拉同样也接了些,然而尝了一点便立刻吐掉。他该想到的,酒尚未经过兑水稀释,浓度很高,即便只是短暂接触,他也开始感觉舌尖发麻,继而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伸直另一只手臂,让烛台离酒桶远远的。

继续向里走,他开始读不懂那些标识了。标注朗姆酒的酒桶同样也有十数个,但是威士忌的酒桶并不是很多,金酒,龙舌兰则更加少。

地窖虽然很大,但不久,也走到了尽头。阿提拉见过了所有这些物品,这些酒,但是他心中的疑惑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如同阴云遮蔽思绪。

他依旧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里只有酒。

阿提拉转身,来路尽头,从入口传来的光线渐渐变得黯淡,天快黑了,他不想停留在这阴森的地窖之中,不想独自一人,继续忍受酒精的熏染。

他沿原路返回,踏上阶梯离开地窖,也离开了酒精气味的包围,厅堂的室内与之对比显得格外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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