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言不发的人，“喂，说话。唐青鸾，你想做什么？”
“……”
“你根本没想好该做什么吧？”
“……我……我可以。你对我说的，我可以答应。”虽然语气犹豫，但是唐青鸾看着她的目光却是很有明确的意味。她倒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是还不知这决心是何。
“嗯？”
“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青鸾一鼓作气地说出这句话，“我可以听你指挥，做呃，做你手下。可以帮你抵抗那些叛乱分子，甚至，可以一直做——如如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留在你的船队里，我可以的。只要你不杀那些士兵，要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的。”
“……”王红叶看着她，直视她的双眼，看她故作镇定的窘迫姿态，然后开口，“就这样，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事情？”
“对。”
“那，意思就是，你愿意用你的服务——无时限的服务，来换取我的赦免，对吧？”
“对。”
“不行。”两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不行？”
“不行。”重复。她望着对方，看对方的手再次伸向太刀的刀柄，“不行就是不行，你不满意我的答案，就动手。威胁我是没用的，唐青鸾。”
伸向刀柄的手止住了。
“为什么？”青鸾问。
“你觉得呢？”
王红叶说着，自顾自地在瞭望所里来回踱步。走到栏杆边，看着北方的海面。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晚，五艘船已经借涨起的潮水，行驶在近岸的水面上，朝着她指定的位置行驶。在远处，一片小岛礁附近，那些追击的船只，逐渐靠近，“唐青鸾，你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
“倭寇。”
“对。”王红叶点点头，背对着唐青鸾，看起来毫无防备，“不过其实我想说的是，我是一个商人。”
“合法吗？”
“你觉得呢？”
“……”
“一个商人，不会去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交易。”她继续说，“你觉得，你现在向我提出的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她回答不出的，“你何必非要杀了那些士兵呢？我是说，我知道你说过，你不留俘虏，但也没必要这么坚决的啊。我是说，你看，你不就把我留下来了吗，那，再多留几个，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王红叶说着，转过身，夕阳映照着她一侧的脸庞，“你只是一个人。他们可是十七——十六个人。我现在对付那伙叛徒都有些力不从心，怎么能再去顾得上他们？他们给我带来麻烦怎么办？所以必须得杀。那个小孩可以留下，我承诺过，我只能做到这。”
“你可以放了他们。”
“不可能。放了他们，他们要么碰上叛徒，要么碰上明国水军。两种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吐露这座岛上营寨的有关情报，对我不利。”冷漠的分析，“况且，我的手下也不会愿意我这么做的，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给人再搞一次离间，负担不起。”
“所以……”
“所以这种交易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不会做的。”她说。
“怎么没有？我都答应你，会加入了，会替你卖命。这不就是好处？”
“唉……”
王红叶叹了口气，伸出手按了按眼睛，“你只是一个人而已啊。队里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对我有什么不同啊？”
“锃——”
金属摩擦的声音。
“你不要太过分呀！”
“你不要太过分！”
青鸾叫嚷起来，这实在是很无力。手终于再次伸向刀柄，再次将刀抽出，但是只抽了一尺左右。很无力的举动，“这样让我一点选择都没有！我都退让了，你还想怎样，何必非要这么坚持？不要逼迫我！”
“情况都跟你说明白了！”
王红叶也回以叫喊，但那恼怒的声音之下，是不会动摇的态度，“我从没逼迫你。你想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决定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满意就把我杀了！”
……
你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对吧？
内心的声音再度作祟。两人僵持着，未完全抽出的太刀，刀身映称夕阳余晖，一道长长的反光，落在王红叶的脸颊上。熟悉的面庞，令青鸾再次回忆起过去……
……大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呢？
花痴。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嗯？我看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哦。
求仁得仁，一拍两散吧。
……不。
哈，还不呢？那你还能做什么呀？
我……
什么都做不了的哦。
我……不，我可以的。
可以个啥呀？
王红叶望着她，见她将太刀又一次收回鞘中。头颅低垂，面孔掩映于黑暗，看不清晰。
“不动手？那我下楼啦，你再迟疑下去就没有机会了。”
不要犹豫不决呀。
快点！
就是一刀的事情，墨迹什么啊。
不要犹豫不决！
王红叶迈步。
“我……我可以的。”
“嗯？”
脚步停下，转身，看见站立着，手持太刀的人缓缓抬起头颅，“可以什么啊？”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青鸾一脸做作的笑容，朝她走近，在昏暗的黄昏时刻，她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片漆黑，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灰暗，但那微笑真的很虚伪，“你听说过内功吗？”
“……”
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让王红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讲什么？”
“就是，内功，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书的讲过。怎么？”
“我懂内功。”
“骗人呢。”对面的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又要走，“你要是没什么话可说，就别再浪费我们的时间了。想杀我请迅速动手。”
“停下！”
她的动作滞住，王红叶转身，发现对方握住了自己的手臂。
“松手。”
“听我说得详细一些。”
青鸾没松手，“让我告诉你，我可以做什么事情。我知道你现在在担心什么事情，你现在人手不足，无法抵抗那些叛徒。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拥有特殊的能力，我的能力可以让我拥有超越常人的速度，耐力和力量，让我受了伤也能迅速恢复，处于绝境也能全身而退。我可以凭借这能力突入重围，战胜，杀死敌人并且全身而退，不论他们数量有多少，五十，七十，一百还是两百，都没有问题。”
她说这话时，在笑，但是那笑容看起来很造作。与那一双漆黑的阴沉眸子完全不配。
“你觉得我信吗？”
王红叶问。
“不妨试一试。”
微笑，“即便我在说谎话又怎样？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派我去战斗，去最凶险的战场，然后你就知道真假了。”
“……你有条件的吧？”
“是的。”
“留那些士兵的性命？”
“不错。”
“免谈，谢谢。”
她又一次转身，手臂一甩，走下楼去。但是动作又一次滞住，手臂依然被禁锢着。
“给次机会。”
背后的声音说，“相信我，王红叶小姐，我可以的。”
“你要是真可以的话，当时就不会落入我手了。”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原因。”
“……”
王红叶回头，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晶光闪烁的双眸，她脸上僵硬的假笑。青鸾紧紧握着她的胳膊，不肯放松。王红叶低头，看着青鸾的那只手。那只手，缠绕着绑带，没有小指。她专注地看着那只手，青鸾注意到她的目光，但是依旧没有松手，“我印象中，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连名带姓。”
“早晚都得喊这一声。”
唐青鸾没有松手，微笑，“给个机会吧？”
“唉，好吧。”
王红叶最终叹息一声，将空余出的那只手，从腰间取出那柄胁差，她的胁差。将刀递给唐青鸾，“太刀你自己夺走了，现在我把胁差也还给你。我们成交，信你这一次。”
“谢谢。”
青鸾接过胁差，许久没有触碰过了，太刀也是。再次触碰，感觉还是那么熟悉，仿佛分别只在昨日，虽然实际上，已是一个月之前。
“你现在不是俘虏了。是我的船员，我的手下。”她说，“以后就称呼我为——”
“红叶小姐？”
“……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奇怪。”
“红叶样？”
“发音都不对。你根本不会说日语，还是直接叫名字吧。”
“那么，王红叶。”
第二次直呼其名，那双眼睛神色却一点也不动摇。
“是的，以后就这样叫吧，这是我的名字。”她说，“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你加入我的队伍了。”
“暂时的。”
“对，暂时的。”王红叶说，“不过，你得经过一场面试。”
“什么？”
“先把手松开。”
青鸾松开一直握着的手，跟着王红叶走下楼梯。
“你刚才注意到海面了吗？叛徒队伍已经快追上来了。我做好了防守的部署，但是有一艘船朝东边行驶过去，部署船只无法及时到位阻击。”分析，“小岛东方是一片沙滩，没有防守，如果他们从那里登陆的话，对我们的打击是致命的。我需要你参与，阻止他们。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懂得……内功，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话，马上就有表现机会了。”
“好的，我可以。我一个人去？”
“不，我还不至于那么冒险。并且，沙滩范围很大，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防守的过来？”
否定，“那里有一座塔楼，我会带着火铳队在上方远程射击。你就负责在下面守卫，不要让人接近。”
“……明白。”
“很好。”她说着，走下楼梯，“那么我们走吧。再在这里拖延，恐怕我手下的人要擅自做主杀人了。”
“再等一等。”
唐青鸾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的询问，“王红叶……”
“怎么？”
“你刚才……真的会伤害那个孩子吗？还是只是恐吓？”
“我回答不会，你信不信？”
“……”
“我自己都不信。”
说话间，她们已经下到一楼。
“红叶小姐？”
众多水手看见她回来，还有跟在后面的唐青鸾，都紧张地举起武器。
“没事了。”
王红叶挥挥手，指向唐青鸾，“她现在是我们的人。”
这下真就算入伙了。
青鸾心想。
“那这些官兵怎么办？”
一个看守俘虏的水手站在那里，手中握着刀，问她。
“先看住他们，不要动手。”王红叶回答，“等我回来再做处置。把那个孩子双手绑上，带着他跟我来。”
“哈？”
青鸾疑惑地看着她。背后，被俘虏的士兵们也开始吵闹起来。
“闭嘴，我说了不会伤害他的！”王红叶对着那些士兵喊道，语气还是那么凶恶，“刚才就已经留了他一命。你们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别再给我添乱了！”
青鸾感觉，王红叶其实从心里很不满意这场交易，但是碍于承诺，只能迁怒士兵。
人家当然不满意了。
谁知道，也许，她也不会信守承诺
说不定会找个茬什么的
好啦，别再讲啦，现在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答应她的事，我可以做到的。她也一定会信守承诺
一厢情愿
闭嘴！
“唐青鸾，走吧。”王红叶接过绳子，绳子拴着那个琉球渔民出身的孩子，孩子也没有哭闹，只是顺从地跟随，“人质，怕你临阵脱逃。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好吧。”
大门口外，加藤队长的火铳队在等候。王红叶从他的手中接过一杆枪，向他告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