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首看了看还在睡着的安宁,便让乳娘抱回,吩咐他们尽心看护。
“是你让他们这样说的?”战紘转身朝棺椁走去,低声言道。
“是。”张恒早知并不能瞒过主君,坚定答道。
“你可知欺主是何罪?”
“属下知是死罪,但若能以此换得小主人,主君,以及全天下的安宁,属下亦死得其所。”
“你想说什么?”战紘此时已回到慧儿身旁,继续望着她脸上的微笑。
“主君!属下知道主母离开给您带来的痛苦有多深,但您真的了解主母的心意吗?主母为何为小主人取名‘安宁’?您想过吗?”见主君依旧只看向棺椁,张恒跪行向前,激动言道:“主君!‘安宁’不仅是小主人的名字,更是主母对您的期盼啊!主母是一方谋士,更与主君相知多年,她难道是想看着主公就此绝望下去吗?主母期待小主人和主君能够有安宁的生活,期待这多年战乱的天下亦能随着这次战争的结束回归安宁,可这一切都需要主君您来实现啊!黑骑军付出巨大代价才赢得西域战的胜利,此时更应尽早返回中原,建立新朝,成就帝业,迟则生变。主君只顾眼前悲伤,不食不休,不问诸事,若继续如此,时久则天下必乱,您的孩子长大后又将继续生活于无尽的战争中,到那时主君又如何对得起主母,如何对得起天下人呢?”
张恒终于说完了,他看着眼前的主君仍然望着身侧的爱人,一动不动,但脸上早已泪雨滂沱,握着棺木边缘的手更满是青筋。他在等待着主君悲伤的决堤,因为只有将痛苦涌出,伤口才有愈合的可能。然而过了很久,他却只听到了一句话:
“张恒,纵使天下人都可安宁,我这一生也再不能安宁了。”
翌日清晨,六万余黑骑军于西域安葬主母后,在黑骑主君战紘的带领下折返中原。一月过后,战紘称帝,定国号为兴,封其女安宁为兴和公主,广惠臣民,大赦天下,以致举国欢庆,万方来贺,由此,属于大兴王朝的时代正式开启,属于天下人的安宁太平亦终于在风雨飘摇的中原土地上涅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