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紫云在被丢进去之前被打断了腿,还额外多挨了几下棍子,她双手挣扎着被拷上锁链,就这样被人独自留在柴房里自生自灭。
墨紫云在柴房里扭动着手腕呼喊求救,可终究是徒劳。
珠玑劝诫墨紫云:“你省省力气吧,不如想点别的办法。”
自此之后,墨紫云沉默了很久,脑子里完全放空,什么都没想。
柴房又小又闷,为防潮而建起的小窗的大小根本不够人爬出,大门亦被紧锁,加上墨紫云又受了重伤,血流不止……
哈!看来大概是生机渺茫了。
珠玑想到之前在天云城碰到墨紫云时的模样,便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还想活下去吗?”
墨紫云沉默不语。
珠玑依旧耐心地等墨紫云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墨紫云好似拼尽全力地说:“刚刚薇萍被他们带去了咸池,白叔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墨紫云的语气少有这种平淡。一丝阳光透过小窗照了进来,照亮了墨紫云脸上那种垂死的平静。
“……我的腿也断了,我刚刚一用力就疼。好吧,其实我不用力也疼。”
这似乎是墨紫云人生中第一次面临这种绝境,疼痛、惶恐和平静在同时侵蚀着内心,让她很难在这种时刻表现出什么。
墨紫云眨眨眼,无意义地去凝视着照射到她脸上的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消退。
珠玑翘着二郎腿撑起下巴,又问了她一次:“那你还想活下去吗?”
“我腿断了,手上拷着的是铁链。”墨紫云喃喃。
珠玑又问了一回,墨紫云终于爆发,吼道:“我的腿断了!断了!”
几滴血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眼里被甩出来,墨紫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珠玑,她受不了了……
好疼,全身都好疼。
她四周到处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血,她沉默着看着刚刚自己被拖进来的痕迹,无奈地笑。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一个没办法从这个柴房里出去的被打断了腿的女孩。
珠玑努努嘴,反问墨紫云:“你为什么不来问我该怎么办?”
墨紫云顿了一下,语气骤然放轻:“……可是这是生死之事……您不会为难吗?”
珠玑的诧异传达给了墨紫云,她摇摇头,笑着说:“好歹你叫我一声仙人,这种情况我还是有点办法哒!”
“我再问你,你愿不愿意活。”
……
沉默里,墨紫云已然应允,过度失血已经让她有些意识模糊了,刚刚都险些分不清珠玑在说什么。
珠玑叹气,左手一把不知抓住了什么,猛一用力,一股强劲的洁白灵力瞬间流遍珠玑所在的整个空间,如蛛网一般把珠玑包裹了起来。
以神魂之力强注生机。这是伤魂损灵的法子,珠玑倒是眼都不眨就用了。
神魂之力被强行分予他人,珠玑也并不好受,她咬着牙笑,故作轻松,终于明白自己当时遇到墨紫云时的那种复杂的心情是哪来的了:“紫云,等你以后再见到我,记得给我一张能掩盖气息的面具,这是我要的报酬,明白吗?我可不是免费帮你……”
墨紫云的魂魄传出一丝肯定的情绪后便后即刻陷入了沉睡,再无声息。
气通五脏,力灌四肢,珠玑正在缓慢地支配这具身体,各处的疼痛也开始逐渐浮现。
珠玑疼得大喊亲娘亲爹哥哥姐姐,心说当真是怪不了墨紫云刚刚脾气不好,这也太疼了!
几刻后,一阵强大的仙力忽然以花满楼柴房为中心震开。
此时的子泽在数十里外心有所感,即刻往那里赶去。
子泽一路从天云城的落仙台那儿追来,浑身神力皆被散去,如今只能勉强以走兽之躯行走人间,妄图在人海里捞到珠玑这根针。
刚刚那阵仙力震慑四方,硬生生把四周的一些魑魅魍魉给震散了,也正好打在了子泽身上,叫她认出了这股仙力的主人。
是珠玑……绝对是她!
子泽赶了一路,甚至直接从闹市里穿过,吓得路人半死,毕竟就算她只能以走兽之躯现世,那也是身长十数尺以上的黑色巨蟒,这般身量和法力已经足够她在人间和人间的妖界横着走了。
等到快接近目的地之时,子泽才主动隐去身形,藏匿到无人之处。接下来只见她扭转腾挪,很快便到了那个小柴房的屋顶。
子泽明显察觉到那股灵力的来源就在这附近,她四处嗅查,最后从柴房的小窗感知到了她日思夜想的气息。
珠玑此时手被拷着瘫在墙边上,在原地疼得表情都木了,刚刚才勉强用神力给这具身体止了血,现在是又饿又渴,累得眼里都无神。子泽察觉到珠玑虚弱的气息,她一边努力想着在人间要如何补充灵力,一边偷偷溜进花满楼,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幸好,子泽沿着房梁和柱子找到了花满楼的伙房。
只是奇怪的是,现在明明是人间的秋日,不是家家都在防火么?怎么这花满楼里的走道似乎处处都布满了各种易燃的木屑和木头碎,真不怕有意外吗?
不管这些了,子泽心想。她从地上不止哪里偷偷扯来一块有些宽大的帕子,接着立刻回伙房给珠玑弄些吃的。
她看见人间那些受伤流血的人都要吃东西,那回复灵力的方式想必和在天云城时也一样吧?
子泽带着赌一赌的心态将吃的从伙房里蛮横地用帕子卷走,吓得那拿着菜刀的厨子都滚在地上尿了出来,最后哭着跑出了伙房。
伴随着尖叫声和哭喊声,子泽大摇大摆地出了伙房,带着吃食隐藏进房梁或者柱子栏杆的阴影里。
到楼外子泽倒是谨慎起来了。毕竟珠玑现在正在被关着,要被人看到自己往珠玑那去,肯定会出乱子的,倒不如小心些,不要刺激到那些人去伤害珠玑。
现在楼里自己闹出的动静刚好,成功引走了一部分看门的打手去查看情况。
子泽想拖着那一大包吃的从柴房的小窗里进去,可没想到自己拖着的东西加上自己的头竟塞不进那窗子,她只好先把东西丢进柴房,自己再进去。
里头的珠玑正闭目养神呢。不知什么东西“唰啦”一声落了满地,她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影子——
居然是一条好肥好大好长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