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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对他来说本该和以往没有不同。
男孩站在画面的中央,牵住身旁女人的手,回头看向镜头外的观众们。
【是正太,好萌】
【这个画风画小男孩就没有丑的】
【所以我们是花积分解锁了路人视角吗?】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路人视角说不定也有意外之喜呢是吧,毕竟上次你就突然发现望月良夜有个幼驯染,如果你对望月良夜完全不感兴趣那当我没说】
“妈妈,”他问,“我们要去哪?”
“安全的地方。”她回答。
不难看出,女人只不过是强颜欢笑,连孩子也能轻松知道这一点。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给他,往日只允许他每天吃一两块,怕他坏牙齿。他也只塞进嘴里一颗,决定等明天再还给妈妈。妈妈今天不对劲。
她拼尽全力地伪装着“日常”,直到车辆骤然侧翻。他看见扭曲变形的车门被人一脚踹开,温热而黏稠的血液蔓延过他的脸与眼,他伸出手,而母亲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告诉他“不要动”。
他被她的血浸透了。
嗒、嗒,嗒。
他透过母亲的臂弯,看见一双黑色的鞋子,母亲身下的血泊还在扩大,慢慢地侵染了这个不速之客的鞋尖。他艰难地抬起目光,顺着小腿向上,是风衣下摆和同样纯黑的裙裾,是持枪的手、苍白的脸,颤抖的眼。
好漂亮的眼睛啊。
陌生的少年举起左手,他知道那是枪,妈妈说它会带来最恐怖的事情。他已经见过了。
妈妈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他感觉到自己衣领里的血液已经开始黏附在皮肤上凝固变硬。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边这样想,边闭上眼。这个人好像没有比我大多少?
做一样的事情吧,很快他就可以再次见到妈妈了。明明还在妈妈的怀抱里,他已经开始想她了。
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好像也想妈妈了。
嗒、嗒……
他睁开眼睛,风衣下摆在视野里打了一个旋儿。那个人转身回去了,好像没发现他。
那是不可能的,有一个瞬间,他确信他们对视了,“她”看见了他的眼睛,知道他还活着。
【玛格丽特拟人时刻……】
【谁能替我举报组织雇佣童工】
【心有点暖暖的了】
他再次紧闭上眼,攥住妈妈的衣服。滚烫的眼泪冲去了一些脸上的血迹,他险些啜泣出来。
妈妈,他想,我们一起去安全的地方吧。
只是他这次睁眼,对上了一双抓住他人把柄后狂喜的眼睛。
【哦不】
【啊啊啊我求你当人】
【这能不能投票呢这个我请问这没道理的吧玛格丽特都放过他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玛格丽特放过他是因为玛格丽特这个时候还会心软……】
【这投票肯定来不及了估计角色都投胎了啊?!】
他被扯出来,拎在半空。衣领紧勒脖颈,重力作用下,他甚至发不出呛咳。他看着黑衣男人对已经去拉车门的少女背影举起枪,想要出声提醒,但已经来不及。
“她”的肩膀处绽开一朵猩红血花,“她”单手按在车窗上,回头时表情满是惊怒,厉声呵斥男人发什么疯,声音又在看见他手中的孩子时戛然而止。
他看见了。
他看得如此清楚——层层被剥去,血洗泪洗露出的那张脸,是茫然乃至惊惶的表情。
“你看,”他听见男人说,“他现在知道了,是谁杀了他的父母,是谁毁了他的人生。”
“他现在这么痛苦,完全是因为你。”
他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但知道他笑得会多么开心,猖狂恶意藏在字里行间,他也全身发冷。如果他活下去呢……他在这种不可能的时候开始想一个如果,如果他活下去,有能力报复对方的话,他也不会放过对方。但是看在对方没有杀他的份上,他只会杀死“她”。
“都是你的错。”男人还在说:“因为你心软了。”
“你觉得可以放过他。”
在震得他一阵耳鸣的大笑声中,他感受到发烫的枪口抵上自己的太阳穴,看见少年杀手空白的表情。
也不用哭吧。
最后一刻,他想:好可惜,没有机会活下来,没有办法杀死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请你吃糖的。
【……】
【嘿哥们我能说什么】
【我也有点想投胎了】
视频中的人停止了录像播放。
Gimlet说:“你应该对这个摄像头还有印象,它就别在Gordon胸前。”
虽然显示器外的三人看不到画面,但外放的声音还是被收录得很清楚。Gordon的挑衅和Margarita的回应。
“这真的就是最后一遍,”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少年叹息着问道,“你后悔了吗?”
“……”
垂着头的黑发少年沉默良久,再次抬起头时,那种同恶意一起发光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望月良夜说:“没有,医生。”
“我的本性是一个赌徒。”他说:“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也想试…万一Gordon没有发现他呢?”
摄像头忠实记录了他的神态变化,浓烈的不甘心。他松开咬出血痕的下唇:“如果Gordon注定会发现他…”他笑:“…那我杀了Gordon就好了。”
现在他又是Margarita了。
…
“阿嚏!”
“早就和你说过,奥穗町和东京那边的气温还是有差距的。”赤朽叶昭说,她正满意地打量着手中的画作:“这幅画归我了……喂,别抢我毯子。”
已经把自己裹进来的望月听不见似的,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
“你是时候学怎么善用系统了,”赤朽叶说,“没看见功能栏里的温度调节吗?”
“下次一定。”
“……”她懒得跟他生气,只翻了个白眼:“对了,我也有礼物给你。”
望月脸上写着你能给我什么好东西,气得她踹了他一脚才把手机丢过去。
手机界面上是一个通话页面,看通话时长,才刚刚接通。他捡起来贴到耳边,传来又轻又慢的呼吸声。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你好,”电话那边的人说,“我是雾崎莲。”
他完全僵在原处。
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久到他几乎忘记这个名字。与这个人共度的日常已经成为了遥远而淡漠的回忆,这个人曾在最初的二十多年里留下的那些深刻印痕,经过无数次死亡冲刷后也和海滩上的沙没有分别。
Tesca还在组织里的时候他就反思过,他身上发生的这些,他所做的一切,真的能都怪到论坛和读者身上吗?如果他真的有些良心…怎么会一次次对风祭真夜的末路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他低下头,不自觉地用两只手扶住手机。
雾崎会说什么呢?
“请先听我说,”雾崎莲说话又快又流利,条理清晰,“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我认为自己可能遭遇了一些本该死亡的事件并有人施以援手,我判断救我一命的人试图通过我而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价值…而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没有的人,是不可能感恩你的。”
望月几次开口,没发出声音。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想回应:“……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那边干脆地回答:“周围没有标志性建筑物或其他有用信息。我之所以同意联系你…是因为我莫名地感觉……应该跟你说说话。但是,我认为你应该也处于某种危险之中,倘若你为了我需要付出某种代价,那你最好不要。”
“这是最后一遍,”雾崎莲说:“我不会感激你。”
话音刚落,通话就被那边单方面挂断了。
赤朽叶的脸色已经跟炒菜锅底没什么两样。
望月转头看她,没忍住笑出声来,被一把攥住发尾扯了扯,不过她没扯两下,黑发就顺着她指缝滑落下来。这都是Brandy们的心血。
“这个我也想问很久了,”望月把发尾又丢回她手里,她反而不扯了。“什么时候可以剪掉?”
赤朽叶边在他的头发上打结边啧啧:“等我心情好的时候…你自己就不觉得很好摸吗?”
“很妨碍行动。”他坦白。
“那就向Gin学习学习吧。”她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喜欢啊。”
“我在想这是不是角色设定,”望月手肘支在膝盖上,“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Gin打理他的头发…”言下之意是他想保持这种状态需要打理,虽然不是他自己做,但那也很麻烦。
“我还真没研究过这个…”赤朽叶嘀咕。
“你的头发也很漂亮啊。”望月用手指绕了一缕她卷曲的银发,同样柔软顺滑。
赤朽叶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说:“真是讨厌那家伙。本来还打算用他来威胁你玩玩呢,这下全泡汤了。我又没必要对你做什么?”
你所拥有的,全部都是我给予的。
望月知道她说的是雾崎。
“Aki。”
她闻声抬头同他对视。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一个去死的契机。”
他看见玩家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睁大,瞳孔则缩成危险的一点。可能下一秒他就要被怒上心头的Player-A删除角色,这种可能性很低,但并不为零。
“因为我觉得你是我最需要负责的对象之一,倘若你愿意放手,我就可以安息。”他说:“我真的有点累了。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同样的循环,迫近人气角色的危机,不断出现、攻击他们、赴死的反派…我只是工具,偶尔对你来说有点娱乐价值罢了。而那是目前的我可以回报给你的一切,总有一天你会乏味的,因为能够活下来的话,人生还有很长时间。”
“你总是在我死亡后回档,应该也没有度过二十五岁以后的人生吧。人的一生其实会经历很多事情……是我把你困住了。”
“我等着你感到后悔的那一天。”
“但是、”
他握住她的手,他的手仍旧冰冷柔软,缺乏活人应有的热度。
“就在刚刚…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不一样的未来,可以活下去的结局,他已有无法挽回之人,但也有已经改变的过去。哪怕他们没人知道他是谁,做过什么。但说真的,不知道才最好吧?
她面上由阴转晴,但还是冷冷地:“白痴。”说着,屈指弹了一下他额头。
“我一直都搞不懂你这个人,明明一切都在变好,你居然会想死…唉!”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反正,这里只是游戏而已,这里发生什么都随它便好了,只要你别又动不动就死了,行吗?”
“不要只有在后退的时候才想到我。”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和疼痛一起传递过来的还有体温。
“我要做的是你的炬火…”
她抿了抿唇,声音微哑发涩:“我是你可以走向的前路,渡过黑暗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