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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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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盯上我?”明烛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眼中的迫切。

“……”

周月行抬起头,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他的眉头蹙得更深,倏然又垂下眼眸,没有解释,顿了顿,他才道:“现在告诉你,你又会生气。”

“……”

明烛一时语塞。

看到明烛这样被噎住、一脸欲辩又止的模样,周月行笑了笑,眉眼间的悲伤略散了些去:“你刚刚的迷药倒是下得顺手,是书里学来的?”

“……是”

明烛嘴里的一个字终是囫囵了半天才憋了出来,好像多说一个字就是在服软。

“……说明你有天赋。”有些话说多了只会让情况变糟,所以周月行选择止住这个话题,他的伤包扎得差不多了,虽然药物让痛觉更甚,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我们先从这地方离开,再不走,我白找了那么久了。”

眼前的人明明浑身是伤、脸色苍白,但不知道他是怎么扯出笑脸的,明烛胸腔中那团窝囊气也消减了大半,特别是周月行还能语气轻松、眉眼弯弯。

“你对这里不是很熟吗?”

“有人故意遛我,你这几日不在一个地方,我在梨香小筑没找到、下人居所也没找到……但现在找到了,你要跟我走吗?”

听到这话,明烛愣了愣。他说的不是“你要跟我走”,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现在,敌明我暗,你不怕这是在给你做套?”

“你怕?”周月行微挑了挑眉问道。

“我怕啊!我怕的要死!”明烛咬牙切齿地答。

身旁香炉的香快要燃尽,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快要盖过那馨香,烟雾袅袅从二人身旁飘散,一呼一吸之间,丝丝缕缕消散怠尽。

明烛觉得周月行真的是十成十的无赖,就在这样的气氛里他还能同她开玩笑、逼得她心中无名火顿起却又无处发泄。

空气静默了几秒。

“既然我能来,就能让你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不足为惧。”眸中的戏谑不再,周月行仔细又认真地盯着明烛,语气笃定、毫不气虚。

“……”明烛扯了扯嘴角,要不是看着周月行身上的伤,她差点就信了。

周月行也没管明烛信不信,缓缓站起了身,可能是蹲的时间有些长了,动作有些踉跄。他弯腰,把手伸向明烛:“走吗?”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明烛立马伸出两指捏住了周月行的嘴。

门外传来的是柔和的女声。先前领路的女侍在门口询问明烛,或许是等得有些久怕水冷了,问她要不要添热水、换布帕。明烛回答不用,抽出手手在浴桶的水里拨弄几声,门外的女侍并未起疑也就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明烛的手上满是温热的水珠,很快又冷却下去。周月行的嘴虽然被明烛捏住了,但手还像那样伸在她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细小的结痂的伤口,但他把它擦干净了。

明烛触电似的缩回手指头,眼睛瞥周月行的手那只手,胸中如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别怕,我轻功很好。”周月行语气上扬,这让他的话听起来没那么可靠。

“噗。”明烛忍不住笑了。

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肩上背着包袱。明烛觉得自己此刻一定是昏了头,她抬头看向周月行含笑的眉眼,里面满是得逞的狡黠。

“你欠我不少解释。”

“嗯,我知道。”

周月行并未多解释,只反手扣住了明烛,水珠黏在他们的掌心,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下,没入袖子。明烛的手被他扣得极紧,她不知道周月行是怎么进了这间房的,但她几乎没感觉到颠簸摇晃就已经被带出了房间。

顾府的路线周月行很熟,多半是之前日子他到处转悠摸清的,而现在府内官兵侍卫众多,想在其中穿梭自如根本不可能。但他们这一路走得极为顺畅,很难说是周月行提前摸排的路线,还是有人故意支走了别人。

途中明烛将自己的警惕性拉满。有时候周月行会直接揽住她的腰防止她会分心失足。可能是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了,明烛倒没有抗拒排斥。出逃过程中她时常张望回顾,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这些日子,她的生活都是大起大落,如果再被人辖制真的会抑郁。

所幸这段路途并不长,明烛和周月行逃出顾家时,在巷尾遇到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虽不饰以锦绣,但车身有凤凰木纹和牡丹木纹,马也是苑马,空气中可见它鼻孔喷出的热气。

因为天寒地冻,四下皆白,行人在外难行;又加之顾府惨案,街上更是行人寥寥,这辆马车显得十分突兀。

周月行皱了皱眉,他心中早有预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单凭马车不能辨明来者身份,车前不见驾马的车夫,车外又不见奴仆护卫,只是静静地停在雪地里。

门帘掩得并不严实,风吹帘动,那辆马车隐隐可见人影坐在其中,露出素色的衣角,似乎是个女子。

明烛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她侧脸望向周月行,发现他面色坦然,但袖里护腕的暗器已经蓄势待发。

看来确实有人埋伏在此。

帘中挑出一把长刀,刀未出鞘;刀看起来十分沉重,但车里那人端得很稳。

“跑不跑?”明烛侧头轻声问道。

“……可以。”

白雪的反光削弱了刀光剑影,刀鞘落地发出“砰”的闷响。几乎是在他们准备转身的一刹,一个人从马车里杀了出来,长刀直刺周月行。

那人武功极高,身材魁梧,腰间挂着的铜制令牌叫明烛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朝廷中人。他刀劈斩的毫不拖泥带水,每一式都直取周月行命门。

而周月行并未佩剑,暗器又不擅近距离打斗,他护着明烛,堪堪躲过那人一击。虽然他浑身是伤,但暗器依旧用得顺手,就是那人用刀挡下大半攻击,受了伤也未见动作迟缓。

明烛知道,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很快落入下风。

“别怕,不会让你死的。”

周月行躲着那人的刀光剑影,他的行动因为伤痕减缓了些,但还能语气笃定、抽空安慰她。明烛没答,只一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在腰包里快速摸索着暗器毒药。

不管摸到什么,明烛都一股脑掷了出去。她腰包里大多都是毒药迷药暗器,她掷出什么,周月行借力打出去,倒真拖缓了些许那人的出手。

“不可能只有这一人……”周月行咬着牙将不匀的气息吐出。他原本随身携带着不少暗器,但多于前些日的追逐里几乎用尽,只剩手中那把银蛇匕首,只能勉强自保。不过他没想到明烛竟然能用有限的材料制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毒药迷药,他更加笃定自己的念头。

这让他想到前些天自己在顾家大堂时,他蛰伏于暗处,看到李载祯和明烛在一起的那副样子。想到那个那人,周月行不由得心中冷笑,真是惺惺作态的伪君子。

但他也算学有所获。

“喂,周月行你认真点!我的东西快用完了,你能不能脱身?”

明烛掐了一把周月行的腰间软肉。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陡然面色阴沉又转而扬眉冷笑的,只当这人恋战杀红了眼,赶紧提醒他。

“……这人若是握刀,恐怕这世上无人能敌,若是我没受伤还能逃。”

“可是我没有致命的毒药,他对迷药没反应啊。”

“嗯,邢岭来了。”

几乎是周月行话音刚落,刀剑铮鸣声在明烛耳边炸开。那声音在寂静的小巷十分刺耳,像是洪钟一响,直往人脑子里撞去。

那抹黑影挡在他们面前,很快与那个刀客厮杀开来。

但明烛想象中的得救并没有到来。四面八方皆有穿甲持器的兵士涌来,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三人。

“麻烦。”周月行回头,对上明烛的眸子。

他看见她的慌张和强装镇定,抬手,又垂下了,时间紧迫,他强压下自己的妄念:“阿烛,你听我说,这次我自己本就没准备全然脱身,或许只有你明了一些事,我才能安心。”他喉头滚动,却只是深深地望着明烛:“长话短说。我叫邢岭带你走,我若活着,再去寻你。”

他掌心摊开,竟是竹叶符和银蛇匕首。周月行将东西递给明烛,带着一种释然和压抑着的不舍。

明烛抬头愕然。

“月行,接住。”

刀剑碰撞声依旧不绝于耳,邢岭将背上背来的剑掷向周月行。那是一把藏锋于鞘中的长剑,不见多余装饰,只是手柄处可见竹枝的纹饰。

明烛记得周月行说过,他不用剑。

“快走。”

长剑被他利落抽出,剑锋寒光乍现,直指刀客。

那群乌压压的兵士们距离明烛以不过百步之遥。周月行的剑直挑那刀客的手腕,但由于手臂上的伤并没有成功,但紧接着是密如细雨的剑式,变化多端,牵制住了刀客。

邢岭退出厮杀,他冷眼望向四周,看向了右上方。

“阿烛姑娘,得罪了。”

他手拎住明烛的后领,拉着她往上一跃,踩着满是积雪的屋檐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下了。

明烛在失重感里迷惘地盯着那个逐渐隐去的小巷,直到刀剑声化作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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